瑾毓 (七兮儿)

虽然沈弘轩近日频频与三姐在一处，可是，她总觉得这次提亲却不是为三姐。
若是三姐，怎么没人来说一声。
“沈公子来了么？”
“我不识得那沈公子样貌，也不知道来的人中有没有沈公子。”殷明昭说。
殷雅璇拿起那杯热水喝个干净，只觉得身上一阵发热。
“我要去看看。”殷雅璇掀开被子，匆匆穿上鞋，便起身往外走。
“小姐，你身子虚弱，还是别出去了。”喜儿跟在自家小姐身后，担忧地说。
殷雅璇自然不能休息，她现在哪里顾得上身体虚不虚弱。
她要弄明白，沈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沈弘轩来了，她一定要问清楚，他是如何对三姐的。
殷雅璇疾步走到祖母处，走到院门前，便看到一道女子背影在院门前闪了进去。
看着，像是二姐。
她进入院子，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箱箱聘礼，大红色的箱子上系着大红色的绸绫，山一样的霸占了整个院子。
如此大的阵仗，无论向谁提亲，祖母都不好直接回绝。
殷雅璇从聘礼中穿过，门并未关着，她走到门前便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
“二丫头，沈家派人来提亲，祖母想着，怎么着也得问问你的意见，若是你不想嫁，祖母也不会不顾你的想法。”
听祖母的话，似乎并不想与沈家结上这门亲。
只怕二姐恐怕不会这么想。
房内的殷雅慧四下看了看，并未看见沈公子，不由得一阵失望。
“祖母……慧儿但凭祖母做主。”
这样一副娇羞的模样显然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老夫人看了看殷雅慧，静默一阵，对沈家的人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下老身那三儿子和儿媳都不在府中，他们怎么说也是慧儿的父母，自然也要问问他们的意见。”
沈家人态度并不强硬，说：“那是自然，此等大喜自然是要同三老爷与三夫人商议的。”
殷雅璇本欲进房去，听到这里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祖母并未应下，说明事情还有转机，此事最应该问的还是沈弘轩。
若是沈弘轩不想娶，那沈家还能硬为他娶了媳妇？
想到这里，殷雅璇让喜儿在此处盯着，自己原路返回了倚竹院。
殷明昭还在等着，并未离去，见八妹妹回来，急忙问：“沈公子提的是哪一门亲？”
“二姐，不过祖母还未答应。”说完，殷雅璇才想起来，三哥哥从祖母那里回来，直接来看望自己，又在这里生生等了这么久，他的腿可还撑得住？
“三哥哥，沈家提亲自是与我们二房没什么干系，三哥哥不必忧心，还是回去歇着吧。”
殷明昭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的腿，也没再多说，便回去了。
殷雅璇在三哥哥走后，看着天空，重重叹了口气。

第四十二章 非嫁不可

傍晚，三老爷与三夫人回到殷府，便立即被老夫人叫了去。
“沈家上门来提亲，存的是什么心思咱们都明白，无非是为了殷家的万贯家财，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夫妻俩，愿不愿意将柔儿卖了？”
老夫人言辞不善，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意思彼此都明白。
三夫人自不必说，她费尽心思让女儿去了沈夫人寿宴，为的不就是做沈家的儿媳妇，既然人家都上门提亲了，管他为的是什么，赶紧把女儿嫁过去才是正经。
三老爷也不反对这门亲事，若是女儿嫁到了沈家，他们就与官家结了亲戚，那他私下置办的二十亩地也就不怕再被人抓住把柄了。
“母亲，虽然沈家是想借着亲事的目的与殷家结交，可换一个角度想，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我们殷家虽是商户，可也不是个软柿子，况且有了沈家助力，我们不也有了个靠山。”殷存忠说着，小心看着母亲的脸色。
父亲去的早，他们兄弟三个年幼时，便是母亲独自撑起了殷家，母亲在殷家德高望重，谁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听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老夫人只觉得心里堵的厉害。
官家多是非，若是与沈家有了亲家这一层关系，将来沈家若是想做什么事，殷家能不帮着做？殷家女儿还在他们手里呢，违背他们的意思，柔儿能好过吗？
三夫人看出老夫人面色不善，担心这好不容易到手的亲事黄了，连忙说：“母亲，这门亲事，想必柔儿也是愿意的，我听说，那沈家公子对我们柔儿也很是中意呢，沈夫人还经常请柔儿去沈府做客，沈小姐又是柔儿的手帕交，若是这亲事成了，真真是天大的喜事。”
三夫人浇了这一把油，让老夫人的心头火“蹭”的窜了上来。
“老三媳妇你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以为这亲事体面吗？你以为柔儿以后就飞上枝头了？你知不知道柔儿嫁过去，对我们殷家意味着什么？商户低贱，我们往后就要日日要被沈家压在头上了啊！”
老夫人厉声喝到，说到最后颇有些痛心疾首。
殷存忠夫妻赶紧跪了下来，他们知道，母亲这是真的动怒了。
他们殷家虽然是商户，可老夫人从未说过商户低贱这种话。
商人虽地位低微，可也是凭着一双手，光明正大的挣口饭吃。
老夫人在人前向来昂首挺胸，她常说的便是，商人也有尊严。
可是今天，她却说了低贱二字。
殷存忠的心动摇了起来。
“而且你们知道，沈家提亲是怎么说的吗，他们是让柔儿去做妾，并且是与那正妻方家小姐同一日进门！”
什么？做妾？
“祖母！祖母您就让柔儿嫁过去吧，无论是什么身份，柔儿都愿意！”
殷雅柔知道祖母与父亲母亲在谈话，便过来在门外偷偷听着。
祖母并不同意这门亲事，她白日里就看出来了，她只希望父亲母亲能说服祖母。
可是听着听着，倒好像是父亲母亲被祖母说动了。
做妻能怎样，做妾又能怎样？
只要嫁给了沈公子，凭着自己的美貌，还能被那方青青比下去？
她花了这么些日子在沈府，可不能白费了。
她一定要嫁！
看着忽然跑出来的女儿，殷存忠只感觉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柔儿！不许胡闹！”
殷雅柔无视父亲的话，跪着走到祖面前，湿了眼眶，说：“祖母，柔儿非嫁给沈公子不可，因为……因为柔儿已经是沈公子的人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屋中其他三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立在哪里。
过了良久，殷存忠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殷雅柔哭着，说：“前两日，婉嬿请女儿去沈府看戏，谁知，路上遇到了沈公子，沈公子不知为何，喝得酩酊大醉，便把女儿……”
“柔儿你……你荒唐！”任是殷存忠心心念念沈家这个靠山，也不想让女儿未出嫁便让人糟蹋。
可三夫人是了解自己女儿的，女儿这番话，说不定是为了嫁入沈家胡扯的一个谎罢了。
“母亲，若是这样，那柔儿便只能嫁给沈公子了啊。”三夫人也哭。
老夫人只觉得头疼心也疼。
她怎么就养了个这么不知羞的孙女，她还以为冯公子那件事让这个孙女长了记性，以后能安分一些。
“老夫人，柔儿若是能怀上个一男半女的，等生下孩子，便让沈公子将柔儿抬做平妻，那柔儿在沈家也是能站住脚的。”三夫人顺着女儿的话说。
事已至此，她也别无他法。
老夫人长叹了一声，忽然跌坐在椅子上。
“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都欺负我老了，不中用了，也罢，我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你们想如何便如何吧。”
老夫人说完，便任人扶着进了里头，不再管跪着的三人。
待老夫人离开，殷存忠站起，拉着女儿回了三房。
“说，方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殷雅柔方才说的只是为了嫁给沈公子，一时脑热说出的话，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现在被父亲这么一问，她倒是不敢说实话了。
她前两日确实去了沈府看戏，也确实碰见了沈公子，沈公子也确实喝醉了，可是当她上前想与沈公子搭话的时候，沈公子看也没看她一眼，绕过她径直走了。
三夫人心疼女儿，为了让这亲事板上钉钉，便想干脆就这么说下去。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柔儿已经很是委屈了，又要去做别人的妾，你不体谅一下女儿，还大声责骂，这让女儿多么心寒。”三夫人扶着女儿，皱着眉头对殷存忠说。
殷存忠抿了抿嘴，面上虽仍有怒色，却不再说什么。
“父亲，是女儿不好，请父亲责罚女儿吧。”殷雅柔哭着，跪在了殷存忠面前。
三夫人也哭，说：“老爷，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要是敢打骂她，我就……我就上吊自尽！”
殷存忠被这母女吵的头疼，思绪烦乱，说：“行了，都别哭了！明日沈家的人来，商量商量婚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