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乐师,她没在意,复又问道:“家中还算安宁吧?”
“早育有一子一女,不过我儿还好,也就是平庸了些,爱跟他父亲一样玩儿些诗乐,对司马相如是崇拜极了,不过我女儿便——唉……”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阿娇听到司马相如的名字,脸色古怪了那么一瞬间,这人风流之名果然是不浅,说起来《长门赋》便是出自他手吧?他所写的曲赋常由房间倡伶人谱曲,常能传唱一时,风行洛阳,李氏之子爱乐,追捧司马相如也是平常。只是她女儿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我女儿体弱多病,常日缠绵病榻,出门也要纱巾蒙面,现下年纪大了,却是难言嫁娶了。”
李氏说着说着竟然举袖拭泪,陈阿娇没有想到她还有这般苦衷,想来为人父母者一提到自己的骨肉,便有些情难自已吧?
她伸手下意识地按在自己的腹部,触手衣料柔软,她笑了一声:“难为你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你多回去照料几分也无妨的。”
“多谢夫人。”
这一顿早饭吃的时间比较长,她吃过了之后出门,站在自己房间前面的台阶上恣意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低眼一看,院落边上齐鉴拿着剑指着墙,却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她方才的动作十分不雅一般。
陈阿娇不是不懂礼仪,只是在宫里受了那么多的束缚,现在到了这坊市之地还要她恭谨谦良,简直做梦!
当下她一扬下巴,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齐鉴闷闷地扭过头去,开始练武。
陈阿娇乐笑了,她不爱跟小鬼头计较这么多,绕着这院落走了一圈,却又到了厨房门口,看到赵婉画正在窗台上研究什么,她走过去,喊道:“婉画,还在看什么呢?”
赵婉画没有想到陈阿娇一下出现在自己的背后,吓了一跳,转过眼来看了陈阿娇一眼,又连忙低下头,低声道:“在看夫人跟我说的苦荼,不过……”
她一说陈阿娇就明白了,将窗台上那只碗拿过来,陈阿娇拈了一些苦荼的原叶,是在被碾成粉末之前的干枯叶子,只是轻轻用手指一碾便已经碎成了渣,用来泡茶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东西无用,你去找一些特殊的树叶,只要那上面的芽尖,在采下经过初步的阴晾之后翻炒,然后拿出去晒晒,大约就能够成了,至少不会一碾就成为粉末,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事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别急。”
陈阿娇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轻描淡写地说着。
可是赵婉画却愣了一下:“热豆腐?”
这下轮到陈阿娇发愣了,她这才想起,这时代哪里来的豆腐?后世常有附会说豆腐乃是淮南王刘安那边发明出来的,不过史家们不以为然,豆腐的来处陈阿娇是不知道的,不过她知道现在没这东西,她不知不觉就说了些不合适的东西。
看看这什么贫瘠的时代……连豆腐都吃不成……
她自己笑了一下,赵婉画却不知道她是在笑什么,很是迷惘。
陈阿娇没准备多解释,却问道:“我今天早上吃的米粥味道很不错,还炖了肉食,你心思细巧,可还会做些其他的?”
“夫人过奖了。”赵婉画的脸红了一下,虽然她皮肤比较黑,那道疤看上去也吓人,但陈阿娇还是看得出来。赵婉画迟疑了一下,才说起来,“别人会的我大概也会,出了庖厨之外,酿酒、女红……大概便是这些了吧……”
这个时代的女子,的确算是比较幸运了,酿酒这个行业,女子酿酒也算是占了个大头。赵婉画虽然没说自己会到什么程度,可是陈阿娇吃过了她做的饭菜,也算是明白赵婉画其实会的不少,只是大约是因为长相问题比较自卑,这才是真正的贤良淑德未来妻子的典范,不像她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如今赵婉画说自己会酿酒,那还真是让陈阿娇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婉画,你说我要是开个酒馆,你能帮上忙吗?”陈阿娇开门见山地说道。
赵婉画微微张着嘴,大眼睛看着陈阿娇,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您、您要从商?”
虽然说现在没怎么压抑商业,可是秦时就有重本抑末之说了,士农工商,商居末位,陈阿娇看着便是位贵人,怎么想着从商呢?
陈阿娇点头,“我手上还有些余钱,放着也没什么用处,开个酒肆,也好有个营生,如今算起来,其实也只有这个可以开……”
她如果真开了这样的酒馆,可就不准备这样简简单单地,现在陈阿娇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地方因为设置坊市的限制,有的时候酒食是分开的,喝酒能上几盘下酒菜几乎是少有,她若是要开,却一定要来个能吃能喝的,还要上正餐,至少自己就喜欢吃喝,人生在世,口腹之欲都不能满足,那还有什么乐趣?
只是毕竟现在根基太薄,需要慢慢地做起来。
今早起来陈阿娇就盘算过了,她需要先盘下铺面,才能够做生意。
这边的赵婉画其实还没遇到过陈阿娇这样的人,她疑虑极了,却只是说道:“酿酒我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不过要是帮着看店,我还是可以的,全凭夫人做主就是。”
“夫人,原来您在这里啊。您到处走也不说一声,倒是让我好找——”阮月在那边廊上望见两人,忙踢着裙裾过来,很是着急的模样。
“怎么了?这么着急的样子。”
“齐鉴又出去了,我怕他是出去找别人麻烦去了!”
陈阿娇顿时头疼,张汤那个死人脸天生跟自己过不去,这齐鉴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十八章 酒馆买卖
“你看到他往哪里去了?”
陈阿娇头疼之余却只能往外走,这齐鉴根本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虽然告诉自己要跟张汤划清界限,可是他留在自己这里的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三个女人倒还好些,很好拿捏,可是这齐鉴简直就是一刺头,看样子张汤这死人脸看男人的功夫不怎么样,看女人倒是能耐的。
她不着边际地想着,便听阮月道:“我问他的时候他说出去吃酒,想着坊市那边去了。”
陈阿娇一听“吃酒”两个字就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该不会是这小子去了昨天那家酒馆?
她本来不想管齐鉴的事情,可是因为有张汤的人情在,下属出了事情,她这个上司如果没什么表示的话必定会导致其他下属寒心,陈阿娇可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不得力不忠心,想着左右待在屋子里也不过是看看东方朔留下来的那三千竹简,还是出去看看齐鉴吧。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她带着阮月顺着大道往西边走,沿路却听人说匈奴跟大汉似乎又有什么摩擦,说是要开始选大将了,这一打仗,民生怕是又要艰苦了。
“唉,这世道谁知道呢,要我说啊,打仗也不是坏事,要那匈奴好看!”
“你这话就不对了,以前我们不都是一和亲,什么事儿都没了吗?要以和为贵,不过是派个公主过去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大功干戈多不好?”
“大男人的事情非要女人去解决,没骨气的东西!”
“你这人怎么骂人呢?!”
“我又没骂人。谁听着急了,那可不关我的事!”
……
陈阿娇本来是从这一家酒肆外走过,却听见里面有人争论,这声音颇为熟悉,阮月站在她身后一点的位置,低声道:“听着像是齐鉴公子的。”
陈阿娇此刻做妇人打扮,本来进出这些地方也不必过于避讳,当下由阮月陪着进去,这家酒肆就在昨日那酒肆的斜对面,倒是离得不远,不过这一家的生意明显要好得多,她进来的时候看着里面很热闹,几张漆案挨着墙帘摆,人们就坐在那儿饮酒,不过此刻那竹帘前面的两个人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因为这两个人几乎要闹得面红耳赤了。
齐鉴正坐在那竹帘前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嘲笑地看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酒客,“看你那样子倒像是要吃了我一般,不服气吗?”
“反正你看着吧,陛下英明,怎么可能会穷兵黩武?”
不过是匈奴之事,这怎么传得到处都是?
陈阿娇一步一步走进来,阮月打发了那老板,也跟着过来,齐鉴看到陈阿娇,一口酒还没喝进去就喷了出来,连忙站起来,讷讷道:“夫人。”
陈阿娇淡淡道:“你出来。”
酒馆里正在观看两个人争论的人都很奇怪,这怎么出来个贵妇模样的人,这方才还高谈阔论的小子就直接蔫了呢?
出来之后的齐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些心头发虚,也许是因为陈阿娇看着自己的眼神太高深莫测?
“你倒是很悠闲?”出来之后,两个人站在了街边人流不多的地方,陈阿娇笑问他,“不知道张汤让你来是干什么?”
“你不是问过了吗?”齐鉴一听到张汤的名字就开始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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