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有五十两就够在京城逛一圈了。
谢初芙也看到银票,被水泡过,字迹已经掉了不少,不过可以看出来有些时间了。因为银票上的折痕很深。
她看了几眼,没发现,就又去看这个钱袋子。这一看,在内层发现什么,当即就要伸手去拿,结果陆承泽快她一步。
他拿起钱袋子嘿嘿地笑:“表妹要看啥,我给你看。”一脸你不要想毁灭证物的样子。
谢初芙真是想一拳打过去,忍了再忍说:“翻过来,我看看走针。”
走针有什么好看的,陆承泽依旧翻了内衬出,谢初芙盯着看了好大会,脸色十分古怪:“这钱袋子不是近两年做的。”
不是近两年是什么意思。
在父子俩疑惑的眼神中,她指了一处凌乱的针脚:“你们看这,这是我走针很生疏,然后缝错一些,又不想折了,直接补了针。”
“我有两三年不犯这个错误了,所以这起码有四年了吧。”
四年前,她那时候刚学会做钱袋子,她成品只有两个……送给了父亲和兄长?!
她拧起了眉头,陆承泽急吼吼的问:“四年前的?你确定?你都送给了谁?做了几个?”
“两个,爹爹和大哥。”
此言一出,屋里都安静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陆大老爷率先第一个摇头。
谢初芙也觉得不可能。是啊,怎么可能,都已经去世四年的人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出现。
她又想起什么:“你把它全翻过来。”
陆承泽忙照办,看到钱袋子没绣兰草的一面右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字——
宇。
“看吧,我大哥的。”
因为那个时候她也在同时学绣字,这个宇字也算是练手的。
屋子里又安静了。
最终于还是陆大老爷先开的口:“你确定这个钱袋子你父亲和兄长出征前带走了?”
“确定。出征的时候,是我帮他们收拾的东西。”
“——那这钱袋子是怎么回事?!”
谢初芙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兄长的遗物在京城,还装着银子,怎么看都是还有人在用的。
但现在是先追究这个吗?她思索了会,说道:“舅舅,那个死者身份不清楚?有什么特征吗?”
陆大老爷说:“在水里泡了两日,肢体都发胀了,但还能看出来以前微胖。穿的是绢质衣裳,带了网巾,可以判断是个从商的。”
本朝有律例,商人不得穿绸缎,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和司礼监扯上关系的,穿了也就穿了,比如南边那富商就是穿着绸缎到处跑,并不会有人敢去找麻烦。随着司礼监日渐势大,这条例其实也名存实亡。
从商的,微胖。
谢初芙和陆承泽都抬头相视一眼,旋即震惊地异口同声:“李双财!”
“什么?”陆大老爷被两人吓一跳。
谢初芙说:“李双财,那个一开始被以为是烧死的李双财!”
陆承泽接话:“身形微胖,从商!李双财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让他家人来认一认!”
陆大老爷反应过来,说:“如果这人是李双财,另一个烧死的是南边姓贾的富商,两人的死有没有关系。”
谢初芙顺着话也沉思,想了一会,突然丧气往椅子里一靠:“不管有没有关系,这事得和我扯上关系?这钱袋子怎么回事?”
她大哥去世四年了,这东西在李双财身上出现,又是她做的,不得和她扯上关系。
提起这茬,陆大老爷也没办法解释,只能问她:“有能证明这钱袋子是当时你给了擎宇的吗?”
“能。但都是我的丫鬟,还有留在府里的老一批的侍卫。”
那都算和初芙有关系的人,这样的人当证人,不足于有说服力。
陆大老爷沉吟了会道:“这样,我先去确认死者身份。钱袋子的事我也会先说个明白,到真要你出面澄清的时候再说,也许死者家人也能找到别的线索。至于姓贾的富商是死是活,还得等去查的人回来。”
陆承泽听得睁大了眼,不服气道:“为什么当时您见到这个就要抓来审,表妹就是再说!”
“闭嘴!”陆大老爷一眼睃了过去,陆承泽当即乖乖闭嘴。
他果然不是亲生的,这心偏得简直没天理!
谢初芙郁闷,却也没有办法。这时谢二夫人已经被拦在院门口好半会了,还是没能见到初芙,又听到里头是陆家人,想了想还是心虚先溜走。
左右这家现在她做主,看这丫头的嫁妆天经地义!
陆大老爷那头安慰了初芙几句,带着不争气死的儿子走了。
他这头才离开,倒是在女学伺候三公主的宫人前来,是给三公主带信的。
谢初芙接过信一看,是让她帮忙取诗社的名字。说虽然她不在学院了,但诗社不拘束是学院的学生,学院的比试她可以不参于,但以后还是很多机会用诗社的名声来办宴会云云。
所以谢初芙还是诗社一员。
看到这里她有些头疼,现在她正一团迷雾解不开呢,还得再费神诗社的事。
但一想到她以后可能就只能窝在王府后院,确实日子也够无聊的……诗社,起码能打发时间。
至于名字嘛,谢初芙灵光一闪,想到了前世她除了学业外还沉迷的一件事,二话不说让拿了笔墨来。
信纸上就写了晋江二字。
把墨吹干,将信装好,宫人笑吟吟接过,小声问道:“谢姑娘,公主还托奴婢来问,还有新话本吗?送去的一本,公主说已经快要看完了。”
话本……谢初芙神色一顿:“得出府再买,劳烦公主等两天?两日后你再来取?”
“那奴婢就替公主先谢过姑娘了。”
宫人办好差事,高高兴兴地走了。
谢初芙跟前总算是清静了,看着还放在桌案上的笔墨,又开始写东西。
不一会,纸上就写满了。
疑似死者:贾姓富商,与皇后和司礼监有关系;李双财,与贾姓富商有生意往来;
贾姓富商烧死在客栈外,日期八月十五晚;李双财,溺死,初步判断死亡两日。
是和贾姓富商同一天死亡。
是有人同时杀了两人?
动机呢?谢初芙看得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视线落在贾姓富商上,这人和皇宫有扯到关系。
皇后疯了,现在和皇后有关联的富商死了。按她倒霉表哥先前的八卦说,那个富商的妹妹伺候过皇后,但也死在宫里了。
谢初芙隐隐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又在纸上添了几句话,让人拿了信封,直接交给常义。
“常公公,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务必交到殿下手中。越快越好。”
常义见她神色郑重,当即应喏就准备回王府。
此时,把锅丢给自家妹妹的谢擎宇在昨夜那面墙看到了新公告。
“啧,怎么又死人了,最近京城不太平啊。上回烧死,这回溺死。”他一眼扫过去,慢悠悠钻进巷子里,想着怎么再潜回国公府不能被发现。
几年没回来了,即便还不能现身,远远看一看妹妹也是好的。而且晚上齐王那小子会不会再偷偷跑来?!
他必须再潜回国公府去!
第39章
过了中秋, 一直在院子里鸣叫的蝉声就歇了。
谢初芙端端正正坐在圆桌边用饭,整个院子寂静一片, 屋里站满了丫鬟和嬷嬷,也只有微微的呼吸声。
听惯了热闹的声音,她这会倒觉得十分不适了,有种到了宫里的拘束。
用完一碗米,苏木见到机灵又要上前再给添。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叶嬷嬷清咳一声说:“王妃, 婚期就在三个月后,王妃是不是减一些食量。不然下午礼部的人来量身做嫁衣……”
胖了就又得改。
谢初芙当然听懂了, 苏叶要去盛饭的脚步顿了顿,眼底有些不满。
当个王妃居然要连饭都不给吃饱吗?
谢初芙有些犹豫,不过她知道自己的饭量在姑娘家中是少见的。
她正想着要怎么说才不会叫自己饿肚子,外头有人高唱齐王殿下到。
屋里的丫鬟嬷嬷当即就跪下, 她慢悠悠站起身, 就见赵晏清还一身朝服,脚下生风地大步迈进屋。
屋里围了六七个下人, 他一怔,恍然想起现在是白天, 自然不可能就他们两人的。
这正大光明见面, 反倒不习惯了。
“都起来吧。”他一抬手, 众人纷纷谢恩。
初芙盯着他的朝服看, 绛纱袍下是露出中单织黻纹的领子, 三色小绶悬挂着玉环, 本就修长的修身似乎更加挺拔了。
以前见他总是狼狈的时候,这阳光一照,才算看清他身为皇子的威仪。
她抿唇一笑:“殿下怎么来了,可用过午膳?”
赵晏清没错过她打量自己的神情,不自觉中挺了挺胸:“才从皇城赶来,今日工部有议事,要厚着脸皮来请王妃留用一顿午膳了。”
可不是厚脸皮。
谢初芙睨了他一眼,眸如辰星。
这就王妃叫上了,齐王府的人尊称是给体面,她现在顶多是准王妃。
不过听着还挺顺耳的。
“殿下不嫌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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