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芙嘴角一抽:“上面说什么好吃,你就都去买了尝尝?”
“近来闲得慌,贾永望的事没有个头绪,所以就买着玩。”
陆承泽不太想承认自己贪嘴。
初芙也不拆穿他,下一个折角的地方就是写那家果脯的狗死了。
最近本子上都是这样的事。
“表妹,是很奇怪吧。我一开始没感觉什么,后来发现总有人说卖东西家的狗都死了,就觉得渗得慌,也去暗中打听了下,是真死了。尸体都扔到城外,那个堆狗尸体的,还有着不少,味道能把人熏死。”
“他们都把尸体堆那里了,也没有人处理?”
陆承泽嘿呀一声:“那不远处就是乱葬岗,谁都嫌弃那里晦气,估计有人开头往丢了,就都往那堆了。乱葬岗不也没人管过清理过。”
“但那不一样啊,那是多久才会有一起人的尸体被弃那里,这动物这些天都多少起了。而且好好的怎么说死了就死了,还写出来,这是要做什么?”
初芙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承泽说:“我也觉得有问题,才会抄下来的。也派人问过了,听说是好好的死了,死前会狂吠,发抖抽搐,口吐白沫,在这之前都还想咬人的举动。很多都是饲主自已动手打死了,怕伤着人。”
初芙眉头皱得更紧的,这是狂犬病?!
“得让人把那些尸体烧了!”她一敲桌子,“这些狗都得病了,肯定是平时大街小巷的窜,被生有病的犬类或猫撕咬过!尸体不烧,万一滋生出别的病来,像是疫气一类的,那可是大灾难!”
疫气?!
陆承泽一惊:“怎么还扯到瘟疫上头了,现在又是冬日。”
“有备无患!这事是哪个衙门管的,你快转告让去处理,再让贴公告,让百姓家里若遇到生病了的狗,不能打死随便扔!若是仍到水源里,那才是大祸!”而且病毒这东西还管你季节不成?!
初芙急得瞪他,桌下的脚还踹了他一下。
以前教科书上对瘟疫的描写还历历在目,想想就就让人生惧,何况这个时代药资贫乏!
陆承泽被踢了一脚,就屈服在表妹的武力之下,他也不知道这事该谁管,看来要先去找他父亲了。
陆承泽站起身来要走,却又想到什么说:“对了,那天见到许兄,我发现他都快要瘦得只剩下骨头了,连林兄都这样。精神也不太好。”
许庭、林砚?
初芙想起年前施粥的事,许庭那个时候还好好的。
“是不是生病了,你送些药材去,就说是我送的,关切一声。”
陆承泽应了,这才真的离开。
等人走了,初芙又继续低头看陆承泽抄录的那些东西,总感觉还有问题。
这人好像就是故意的,在本上做记录一样,字迹也是出自一人之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这上面从商的人家,家里都有狗,他居然还那么清楚。
初芙盯着看,看久了头晕脑胀,更是一头雾水。
她索性也不看了,让苏叶苏木把这些都收到堆本子那个柜子里去。随后她让人去看看前院那里,看兄弟俩怎么样,苏木回禀说两人是在把酒言欢,她这才回到屋里用饭,闭眼小歇。
***
正月的寒风刺骨,谢英乾化装成镖队一路带人骑马在赶路,披着斗篷,冷风依旧会往身上钻,仿佛都要钻到人的骨缝中去。
而他赶了这几天路,本早该要到毅王封地,如今却只走了一半的路,他中途被所见耽搁了。
从出了京城就发现一路来遇见的不少瘦骨嶙峋的流民,还有直接被扔至路边,天寒地冻的冻的奄奄一息。
各处衙门早就在施粥救济,还有让力壮的男性从编上工。
离京不过几十里路就再看到流民堆聚,让他不得不停下来。过问之下才发现这些原本就是从编要去各处上工的流民,但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会全身剧痛、抽搐,还有胡言乱语、兴奋失常甚至失去意识攻击人。
押着他们赶路的差役也不可能给这些人请朗中,一路上已经犯病死了不少人,到后来索性就把有发病的人就直接遗弃在路边。先前病死的都就地掩埋。
如此骇人的消息却没有往京中传信,谢英乾免不得走走停停,一路请了朗中来去看诊。
朗中得出结论说这些人像是中了毒,但什么毒不可知,有一位朗中提了说前朝曾禁过一种毒,叫五|石散。这些人的症状与此有些类似,却又没有服过五|石散后那种体发热的情况。
谢英乾听闻后更是心惊,就改了道去追上了最近遣送上工的队伍,那是朝廷开采的一个石场,一问之下从京里去的流民几乎都发病身亡,如今也只剩余一两个苟残延喘。
谢英乾这才写了折子让人快马送京,自己再调头往东面去。
越往东走,他也更加心惊,见到许多百姓都瘦骨嶙峋,无精打采。路过一处小镇,居然是白日闭户,连商铺都没有人开。
但他身上有事不能耽搁,只好再留下几名亲兵打探。
今日,谢英乾总算赶到一处府城,在排队进城的时候,发现守城的士兵个个哈欠连天。他皱了皱眉,默不作声递上路引,结果那个士兵也不看路引,而是向他摊开手心朝上。
谢英乾眸光一沉,对这种索要过路费的举动恨绝,双眸扫过那士兵身上的腰派,记下名姓才探手去掏银子。
不想城门此时突然听到了唱戏曲的声音,还有人跟着哄笑高喊。
谢英乾抬头,看到是守城一个士兵掐着兰花指,若无旁人的高唱,神色迷醉。
不待他多看,就有人把那人给扯下去了,一边扯着一边骂:“真不要命了,叫头儿知道这个当差的时候乱吃那玩意,打死你扔河里去!”
第88章
高高的城墙上谩骂哄笑不断, 直到唱戏的士兵被拖走, 一场闹剧才算结束,查路引的士兵又开始呼喝让老百姓往前走。
谢英乾在这个时候被推了一下, 是等他给银子的士兵等得不耐烦了。
这个本该是肃穆威严的地方,本该是百姓心中巍峨不能崩塌的坚固城门, 是抵御强敌的重要关卡, 如今却是由内溃烂。如同一个脓疮,一揭恶臭无比,还连着血肉都要被起出来!
这样的城, 不必敌人倒,自己就先倒了!
这样的兵,不用上战场,就已经死了!
何谈守家卫国,何谈守一城百姓性命无忧!
谢英乾心里发寒,更是愤怒, 被网巾遮盖的太阳穴剧烈跳动着, 手背亦是青筋突起。
“我说, 你还进不进城了!”
他耳边又响起了士兵嚣张的催促声。
谢英乾抬眼打量那士兵, 嘴角一翘,露了个笑:“自然是要进城的, 兵爷拿好了。”
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就交到了士兵手上, 士兵手还跟着坠了下一, 眼里是惊喜, 下刻嘴脸也变了。变得掐媚又客气, 拿着刀让一边的百姓都躲开,给一行人都让出空来。
“将军。”
远离城门,一名亲兵走上前,低低喊他一声。谢英乾嘴角还是高翘着,只是那笑已化作了冷意,眼角赤红,整张面庞都被戾气笼罩着。
亲兵看见,心里抖了抖。
他们将军这是动怒了。
“我们到客栈先住下,你一会去打听,这士兵究竟吃了什么东西会这样神智不清,其它的还精神萎靡。全部都打听清楚。”
亲兵应是,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然后再换了装束出门探听去了。
谢英乾坐在桌子边,手里握着茶杯,神色越发凝重。
一路来的异样让他十分不安。
***
京城齐王府,太子一直呆到太阳西斜才启程回宫。
初芙前来恭送,见太子是喝多了,站都站不住,要内侍扶着才勉强维持着储君的威仪。
看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出了大门,赵晏清也把自己的重量压在初芙身上,初芙险些被压得要坐倒,没好气瞪他。
这人也喝多了?
她侧头,看到他贴着自己的侧颜,浓密的睫毛在轻颤,扫在她脸上,有些痒痒。
还满是酒气。
她嫌弃地去推他脑袋:“殿下,你的王爷威严呢?”
跟没骨头一样挂她身上好吗?
赵晏清哼哼一声,就那么在她脸上偷了个香,还吧唧的一声。初芙就看到周边的丫鬟和侍卫都低了头,让她耳根发热。
这人是真醉了?!
她又要去推他,准备再推不动就让人抬辇过来,她再有力气也不要背着个醉鬼走一路。
赵晏清这时低头说:“兄长有些不对。”
嗯?初芙神色顿了顿,反应过来这声兄长是指太子,他似乎好久不这样称呼太子了。
他这会又说:“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绝对有问题。”
“你们下午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赵晏清还那么赖在她身上,贪恋地闻她身上的淡香味,不是香露和熏香的味道,不太能分辩出来。但让他很安心。
“说了些朝堂的事,说了些小时候的事,说了些母后的事。”
“还有呢?”
初芙觉得他还是有些不那么清醒的,因为他停住了,一副在回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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