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的光生气蓬勃罩在顾越流身上,看上去充满了希望。
有人忍不住感慨:年轻真好。
打招呼的人中,不乏有见识过顾越流抓老鼠本领的,看他身后跟着三个快筋疲力尽的少年,不禁笑嘻嘻问道,“顾六少,这又是约了谁比试抓老鼠啊?”没办法,顾越流‘抓鼠小能手’名声一出去,在纨绔的圈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长宁侯府的少爷们是公认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吃喝嫖.赌一无是处的纨绔。顾越皎撑起刑部半边天他们不屑,顾越涵屡建奇功他们不屑,顾越泽领兵打仗他们也不屑,至于双胞胎都在翰林院当值他们更不屑,毕竟都是蒙祖荫得来的功名,唯独顾越流,他竟改邪归正有了一技之长,这抓老鼠的技能可是上无古人下无来者,这让其他纨绔生出了危机感,纨绔是什么,就是整日游手好闲不思上进的懒散少爷,顾越流却能一边做个懒散少爷一边博个好名声,这让其他纨绔们如何忍受得了。
故而,找顾越流下战帖的人比比皆是,但顾越流动作敏捷,一直遥遥领先。
见追着顾越流的三位少爷大汗淋漓,脸色发白,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好像随时会瘫在地上似的,就劝顾越流,“比试归比试,别把人折腾没了。”壁纸三人狼狈,顾越流轻松自得,云泥之别不过如此了吧。
顾越流转身看了眼,拍手道,“坚持住啊......”啊字没说完,顾越清绊着摊贩的桌子,噗通声倒了下去,行人往来的街上,骤然鸦雀无声,顾越流皱了皱眉,“这还不到十分之一呢,怎么这么没出息。”
目光涣散的顾越清:“......”我□□大爷。
周围投射过来的眼神太过炙热,顾越天还能勉强挤出个笑来,顾越昊和顾越清差不多,双腿一软坐在地上不肯走了,军营里操练士兵还给士兵们喝水的时间呢,顾越流太独断专行了,何况他们不是他的兵。
顾越清躺在地上,双手盖在脸上,气喘吁吁问摊贩要水喝,他快渴死了。
摊贩站着一动不动,拿眼神觑视着顾越流,顾越流神色清爽,有些生气的瞪着地上的人,“起来啊,青天白日躺在大街上要饭呢......”这才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熬不住了,身子骨太弱了些,就是他四哥五哥,一口水不喝都能围着侯府跑两圈呢。
没用的男人,顾越流心头嗤笑了句,街上人多,他不想陪他们丢脸,跑过去将顾越清从地上拽起,又一只手拽起顾越昊,“我就不信你们真跑不动,如果城门口堆着一箱子黄金,你们跑到半路就放弃了?”
人的潜能都是靠一点一点激发出来的,顾越清就是对自己太没要求了,不行。
他双手绕到二人腰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荷包,塞进怀里拔腿就往前跑,经过顾越天身边时没往将他的也抢过来,跑出十几步远才回头看他们,“堂哥们,想要荷包买水喝的话就追上我。”
他就不信没办法激起他们的动力。
顾越天:“......”要不是还有那么点涵养,他真想骂他祖宗十八代,世上怎会有顾越流这种人。
街上的人恍然:原来是顾六少和他没用的堂哥们。
瞬时,寂静的街又变得喧闹,人们各忙各的去了,顾越流从顾越清荷包里拿了几个碎银子给摊贩,算是补偿顾越清坏了他生意,顾越清气得嘴巴都歪了,顾越流却无动于衷,挥舞着荷包,诱哄道,“追上我就给你们买水喝。”
路人帮腔,“是啊,赶紧追吧,六少一言九鼎,不会骗你们的。”说话时,连声叹息,头微微摇晃,不知是可怜顾越天他们还是认为顾越流欺负人。
这么多人看着,顾越清总不好当街撒泼,深吸口气,拔腿就追了上去,顾越天和顾越昊松了口气,别说,他们还真怕顾越清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那可丢脸丢大发了。
顾越流挥舞着荷包,跑一会就停下,等他们快追上自己了又往前跑,跑了两条街,城里人都知道了个消息:‘抓鼠小能手’不抓鼠不逗狗了,改溜堂哥们。
到了城门时,顾越流将荷交给守城的官兵,等他们过来拿,看前边有马车回城,将官兵往旁拉了拉,抬头时,不经意对上一道怨毒的目光,顾越流见马车上刻着孙字,垫脚朝车里瞅了眼。
守城官兵忙扯他袖子,小声提醒,“是孙府马车,六少,您可得离他们远点,小心惹上一身骚。”孙大小姐失踪后,关于孙府流言日嚣尘上,不知谁先传的,说孙大小姐是被蛊惑了,始作俑者是顾三少,孙大人回京,少不得要进宫求皇上作主。
孙顾两家,怕是要结仇了。
顾越流哪儿听说过这些,迎上孙迎松目光,他鼻孔朝天哼了哼,示意士兵看马车里坐着的人,“那是孙大小姐?”
守城官兵偷偷瞄了眼,点了下头。心道孙大小姐怕是吃了些苦头,瞧瞧这小脸给哭的......活该!
“这么丑,给我娘当丫鬟她都嫌弃,竟妄想给她当儿媳,下辈子吧。”
夏姜芙身边的丫鬟个个生得花容月貌,这在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孙大小姐姿色,想进侯府大门,估计比登天还难,守城官兵好奇,“六少,侯夫人挑儿媳妇除了好看还有没有其他要求?”他妹子生得冰肌玉骨,韶颜稚齿,过两年长开了更好看,没准能入夏姜芙的眼。
顾越流若有所思看他眼,沉吟道,“没了!”
官兵大喜,掂了掂手里荷包,想起什么,忙将荷包还给顾越流,热络道,“六少,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这钱,小的不敢拿。”顾越流出手真是大方,三个荷包,他隐隐摸到里边有票子,够慷慨!
顾越流垂下眼睑,抬手就朝官兵拍了一记,“你想什么,无功不受禄,我是平白无故往外撒钱的人吗?这钱是我堂哥他们的,说起这个,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过来,不会半路晕了吧?”话完,他眺目望去,三人跟流浪汉似的靠墙坐着,身.下一片濡湿,见他望过去,三人不住朝他摆手,估计是想让他等等。
“长在边关怎如此娇气。”顾越流嘀咕了通,倒也没往狠心继续跑,收回视线,注意到旁边的马车还在,抵了抵官兵胳膊,“你说她们是不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语声一落,就感觉头顶的目光炙热尖锐了几分,自幼在顾泊远各种晦暗深邃的眼底长大,顾越流可不惧孙迎松,他仰起头,笑眯眯撞上他吃人的目光,颇有风度的拱手行礼,“见过孙大人......”
“厚颜无耻。”孙迎松气得额上青筋直跳,换作顾泊远,顾越流铁定拔腿就跑,但面对吹胡子瞪眼的孙迎松,他只觉得有些好笑,“孙大人,女儿找回来了您就赶紧回府啊,别挡着道。”
孙迎松紧了紧手里的鞭子,就差没朝顾越流脸上挥去了,咬着后槽牙说道,“顾六少在正好,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马车里的孙惜慧泪流满面望过来,顾越流摊手,“孙大人不会想把女儿的事推到我头上吧,我爹说我毛还没长齐呢,儿女情长的事我可是一窍不通。”他已经知道顾越泽是打仗去了的,没个三五年回不来,孙迎松嫁女心切,不会硬塞给他吧,那他宁肯也上战场去。
孙迎松活了大半辈子,当街被个毛头小子顶得面红耳赤,哆哆嗦嗦指着顾越流,好一会说不出话来,索性直接将怀里的信扔给顾越流,顾越流也不接,任由信落在地上,孙迎松气得脸都青脸,“你看看是不是你三哥的笔迹。”
他气孙惜慧不顾名声离家出走,但更气始作俑者顾越泽,女儿什么性情他清楚,要不是顾越泽哄骗威胁,孙惜慧不至于连家都不要了,他非得进宫好好参顾泊远一本不可。
孙迎松脸色铁青坐在马背上,而顾越流一派云淡风轻抬着下巴与之对视,谁也不看落在地上的信,还是官兵笑吟吟捡起地上的信双手递给顾越流才稍微缓解了僵持的局面,顾越流漫不经心展开信,大致瞄了眼,他三哥的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只是用词太过乏味,文笔不如晋江阁的姑娘,这封信换作他来写,定会感人肺腑多了。
他三哥在赌博上有些造诣,这写信就差远了,还真是硬了那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老话,他将信递给官兵,无所谓的朝角落里休息的顾越天喊道,“走了,再坐下去都快晌午了。”
汗流浃背的三人抖了抖酸痛不已的腿,慢腾腾跑了过来。
刚开始还能在心里骂骂顾越流,眼下累得只想倒地就睡,啥心思都没了,孙迎松见顾越流不把他放在眼里,挥起鞭子,狠狠抽了下马儿,“顾六少,你别欺人太甚。”
“孙大人,我怎么欺负你了?”顾越流还真没见过像孙迎松这样蹬鼻子上脸的,一见面他就行礼问安,给足他面子,还想让他怎样。见顾越天到了跟前,他也懒得和孙迎松多说,“天堂哥,我们继续。”
说完,呼溜溜跑了......
官兵脸上舔着笑安慰孙迎松,“大人,六少年纪小说话直爽,您可别往心里去啊。”以他的眼光,长宁侯府还真是不稀罕孙大小姐,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孙惜慧自作多情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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