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双一怔:“王爷这么晚了一个人可是吃得了这样多的东西?”
慕修笑了笑,没有答话,陵双正疑惑身后却传来一闷闷的声音:“他吃不了我可吃得了,你快些去做,我可是饿了。”
陵双扭头一瞧,却是一身黑衣的慕淮坐在椅子上,脸色颇是疲惫,赶紧恭敬道:“庸王殿下。”
慕淮挥挥手,转而看慕修,轻声道:“等了五年终于等到这样一个机会,将她送出来,有你保护她我十分放心。”
慕修挑挑眉,看着那画卷,而陵双已经是悄然退出房间,慕修看看画卷,转而看慕淮:“你的意思是,这个画卷是……”
慕淮点点头,打断他道:“正如你所想,五年之前青攸突然来到我府中,她手中握着青蝶族的秘宝,我不能对她动手,而她却借此放肆为难湘儿,挑拨我们的关系,而后设计将她关进这离人卷中。”
慕修轻轻皱眉:“离人卷?我记得这东西是青蝶族的禁忌之物,被人看管得很严,竟是被青攸盗了出来?”
慕淮叹了口气,道:“不错,青攸此次来到四方城,身上除了离人卷,还有一瓶由青蝶精心炼制过的清灵泉水,护着自己,还有一件娑衣,即使我真的与她动手,也是伤不到她几分,且离人卷将人封印之后,会使人陷入梦境,十年为期,梦境中所经历都有如亲身经历,而那梦境却是离人卷所持者可以设计的。”
慕修沉思片刻,道:“怪不得你这五年来举止十分怪异,原来是因为这样。”
慕淮道:“五年之中我别无他法,只得顺着她来,而今日突然出现一神秘之人破了那青攸的禁制,取走了离人卷,而后叫我前去取来,这才能来见你。”
慕修挑眉看他:“哦?”
慕淮瞪了他一眼:“哦个锤子哦,具体我也不晓得那人是谁,只知道跟苏璃干系极大。”
慕修很是惊愕得看着他:“苏璃?”
慕淮点点头,转而看着慕修,微微眯起眼睛道:“当初知道她跌入明江,瞧你的反应还以为她是回不来了,哪知道如今不仅回来了,她身边的人我竟都是看不透了,这个苏璃啊,越来越不简单了。”
慕修笑了笑,道:“这样也挺好的。”
两人都安静片刻,慕修突然道:“我今日见你气色,想来绝响与你融合甚好,不知道你可曾记起来以前的事情没有。”
慕修一怔,有片刻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慕淮见他略有迟疑,略一思索心中也明了:“我不会干涉你甚么,只是希望你可以理智一些,万万不可像百年之前那样莽撞,你要知道,再没有下一个一百年了。”
慕修眸色变得暗淡,他微微低头,地地道:“我晓得,这次我会十分小心。”
慕淮还待说甚么,见慕修神色,也是轻轻叹口气,没有再多说。
四方城今日的夜晚极不平静,整夜河边都是灯火满满,人也丝毫不减少,大抵是大家攒了一年的坏脾气,以及憋屈都在今天全部释放出来,也许是老天见不得吵,悄悄下了一场雪将还在外面的人都赶回家去睡觉。
而在第二天上午苏璃打开自己的房门之后,是见到满院刺眼的雪白,她晚上睡得晚,早上也就起得迟,她买得这间院落,最前边是一个小屋,不多大一点,正好给她做门面开医馆,而这屋子有里间,可以放置一些家具,如果是病情稍微严重的就需要进里屋躺着。
再往里走的话,就是宽阔的院子了,院子四面都是房屋,她,醒烛,啾啾各住一间,还空了一间,苏璃起来之时觉得有些微凉,以为是炭火生得不够,起身去加了加炭火,才披着衣服开门出去瞧。
而开门之后却见到院子里正穿着厚棉袄披着斗篷带着帽子堆雪人的醒烛跟啾啾。
他们两个是怕吵醒苏璃不敢大声说话,听到门响不约而同转过脸来瞧,见苏璃出门,云啾啾兴奋得叫了一声,顺手就是握出一个雪球朝着苏璃面心丢去。
苏璃猝不及防被雪球砸中面心,彻骨凉意冰的她是很快清醒,她拍拍脸上的雪,看着云啾啾故作严肃:“好啊云啾啾,你竟敢拿雪球丢我!”
云啾啾朝着苏璃做了个鬼脸,见苏璃也握起了雪球准备朝她这边砸过来,她很是机敏得躲到醒烛身后,而醒烛却不动声色偏了偏身子,恰好在雪球砸过来那一瞬间将云啾啾露了出来。
随后三人不知怎的竟开始各自为营,在院中打起雪仗来。
而慕修醒来时,也极近中午,陵双站在门口声色颇是轻快道:“王爷睡醒啦?快出来瞧瞧,外边下雪了。”
而慕修睡眼惺忪瞅了瞅门口,窗口虽然是紧闭着,凉气却是透进来,炭火生在远处一点,他将被子裹紧了些,视线慢慢转到门口,低低道:“屋里愣了,再加些炭火进来。”
屋外的陵双是怔了怔,陵冰却笑他:“你是多久没见雪开心坏啦,王爷最是怕冷的,这下了雪屋里的炭火炉子该往床边移了,还不赶紧进去?”
陵双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是我糊涂了,不过昨晚王爷也不知道跟庸王殿下喝酒喝到甚么时候,这都快吃晌午饭了才起来。”提到这里他面色一变,道:“完了完了,陵玥那小子不在,王爷现在是要让我给他做饭了!”
陵冰本来看他面色不对也跟着一紧张,听得他剩下的话,就是忍不住笑出来,伸手把他朝门口推推:“也总不能叫二哥一直做饭,你也该展现展现自己嘛。”
陵双推开门之后,见到慕修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陵双静了片刻,走过去边挪炭火炉子边道:“王爷想吃甚么?”
慕修嘴巴捂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得:“咸鱼干。”
陵双惊讶道:“这样简单?这可是要到中午了,鱼干怕是……不够吃。”说罢他就是想甩自己一巴掌,其实他也不是不会做,而是慕修的口味太挑剔,他以前吃惯了陵玥做的,如今换了一个人怕是不习惯,陵双兴许是要做好几样。
慕修声色淡淡:“是吗?”陵双去夹木炭的手一抖,慕修继续道:“去街市上买些咸鱼干回来,顺便买条鱼你自个儿发挥就行了,菜多炒几个,米少一些。”他停顿片刻,道:“多买些鱼干给城东那医馆送几包去,跟店主说今日大雪路难行,今日就不要来寰王府了。”
陵双一一记下,生好了炭火转身离去。
而慕修侧着身子看着眼前的火炉,伸出手去探了探,觉着温度合适,就缩进了被子里,转而再次探出头来的却是一团黑乎乎的毛团儿,它爬上炭火炉子一旁的桌子上,缩成一团继续睡觉。
苏璃三人打闹片刻也是歇息下来,转而去了房中坐着,而醒烛则是将一早买好的饭热了热端上来,三个人凑在一起吃饭,云啾啾却突然想起甚么似的,在袖子里揪了半天,揪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封,递给了苏璃。
“早上有一个穿白色棉衣的人在医馆门口来回走,我见他好像有甚么事就出去问他,他把这个交给我让我给你。”
苏璃一怔,接过信封看看封面,却并未署名,心中疑惑就放下勺子将信封拆开,大大的一张信纸上却是只写着短短几行字:
闻人归来,可记当年狱中之约?城南浣花坊今夜有戏曲上演,不知可有兴观赏?
城南浣花坊?
苏璃只觉这名字熟悉,沉思片刻终于记起五年之前她在狱中被人毁去双目,手足无措之际有人给她指明逃去的道路,她记得当时那人说,他叫白杉,说他在城南的浣花坊等着她。
醒烛见她神情,道:“怎么了?”
苏璃摇摇头,将信纸折起来塞进袖中,又拿起勺子舀汤喝:“五年之前一个故人的邀请,今晚城南浣花坊有戏曲上演,你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醒烛一脸的没兴趣:“不去,听戏这种事情最没趣了,我还是在家中潜心修炼,早日恢复修为才是。”他说罢,手握成拳朝一旁云啾啾的脑袋顶上砸去:“你也不去,跟我在家。”
云啾啾本听到听戏十分兴奋,却听得醒烛这样说,登时十分生气扭过脸去看他:“为什么?!”
醒烛喝了口汤,又扒了口饭,道:“你去了就坏了你苏姐姐的好事了。”
苏璃一怔,云啾啾也是一怔,而外面的屋子却传来一阵敲门声,苏璃从袖中取出人皮面具戴上,起身起开门。
医馆不开张时苏璃还是不带那人皮面具的,毕竟这里有醒烛还有云啾啾在,外人悄悄潜进来还是非常难的,倒是不怕被人瞧见她的真实面目。
苏璃打开门,却见到陵双抱着几个纸包站在门口喝冷气,惊讶道:“这大晌午的你不吃饭来这边做甚么,要看甚么病?”
陵双翻了个白眼:“可是叶姑娘?”
苏璃点点头。
陵双将手中的纸包递出去:“这是寰王殿下要我给你送来的咸鱼干,殿下还说,今日雪大,叶姑娘就不用去府中了。”
苏璃一怔,看着手里一包包小鱼干,又抬眼看陵双,笑了笑:“多谢王爷关心。”她见陵双面色不好,道:“你不如进来喝碗热汤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