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却是一片寂静,她的脚边悄然出现一只全身漆黑的小猫,紫色双眸在夜色中尤为显眼。
见无人回应,苏璃皱眉,笑道:“是我太想他了吗。”随后并无犹豫得将手中药丸塞进嘴里,果然奇苦,苏璃伸手捂住嘴,趁着药效未完全散开,朝江边一步一步走去。
那小猫起身跟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只是肉垫踩地本就声音小,而江水翻滚更是将之深深掩盖,白骨自然知道黑猫的存在,她知道这是谁,可是她却不愿意开口去干扰,这本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
苏璃走到江边,腹部已是有了隐约痛感,她抬起手,有些犹豫得朝前伸出去,有些水溅到她手上,打的十分冰凉,苏璃轻轻道:“不管你在哪……”
那小猫停在她脚边,紫色瞳孔中是满满的犹豫,他听到苏璃细微的声音,抬头看去,却见苏璃脸色苍白,长发被江边的风给打乱,扑在脸上,十分凌乱。
他只听到苏璃被风扯得凌乱的细碎声音:“不要等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她觉得慕修就在身边,她想让他等她,她总有一天能回来,可是再想想她也不知道这话有几分可信,还是不要叫他等她了,这种没有期限的等待,太折磨人了。
纠结很久终于能艰难说出这样的话,到了这一刻苏璃才知道自己对慕修是多么的不舍,只是却不得不叫他不要等她,她只希望他日后能过得好就可以了。
小猫一怔,再回过神身边人已是伸出双臂,朝前轻轻一跃,他下意识伸出爪去,可是太短了甚么都够不到,他竟忘记自己此刻是猫身,而非人身,就这一瞬,那抹灰绿色身影就已然被涛涛江水瞬间吞噬,一切都那样安静,就连入水溅起的水声都是给涛声淹没。
几乎是瞬间它就化出人形,一身月白长衫,双眸还是晶莹的紫色,只是在慢慢褪色,缓缓变作黑色,慕修怔怔然看着江水,手伸出去,在江水上空虚握。
他就这样立了片刻。
他多想留住她,可是留住她他又如何保护她。
慕修双腿一软,朝前扑去,他眉头一皱,伸出去的那只手收回来,稍稍一握,手里就是出现一把银色弯刀,他拿刀撑地,单膝跪在地上,仍是看着滔滔江水,眸色却突然变作晶紫,脸颊上缓缓浮现一片黑色虚影,竟似是大片符印。
他皱起眉头,神色十分痛苦,咬牙一字一顿道:“我等你回来,阿璃。”
过了片刻,一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江边,头戴兜帽,四处张望一番,却不见周围有甚么人,他喃喃自语:“怎么会突然消失?她的气息明明断在这里,难道……”他转而看明江,见那气势凶猛的江流,他嗤笑道:“可别是走投无路投江自尽了罢。”
说罢就是从袖中抽出一张赤色符咒,嘴巴默动似是念口诀,随后他的身形竟都是隐去,完全消失不见。
只剩下汹涌的波涛声以及风声。
而慕淮站在庸王府门口,刚刚送走了秦染兮,满脸的无奈,正准备转身回府,却听到身后有人唤他,他转身之后却是没有见到人影,江琅见他神色不对劲,道:“怎么了?”
慕淮抬眼看他,见江琅并未甚么奇怪反应,想来他是没有听到那人唤他的声音,慕淮眉眼一沉,低声道:“没甚么,回府罢。”
江琅虽奇怪,却也从不会违逆了慕淮甚么话。
而慕修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将将关上门,转身却见桌上坐了一青衣女子。
那女子眉心有一蝴蝶印记,左眼下方有一颗黑色泪痣,全身着青衫,长得十分好看,身材更是匀称,她坐在桌子上,翘着腿,看着转身的慕淮微微一笑。
“慕淮,好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第六十七章 似故人来
如今四方城已经是恢复了平和安宁,城中来了许多的外来人,以前四方城中的一些产业都或多或少衰败做不下去,转手卖掉或者是已经被拆掉建了其他业面。
比如之前的青墨坊,这是燕家的产业,只是因为没人看管,之后生意越来越惨淡,最后低价清理了布料与首饰,清空了库存就将青墨坊转卖了出去,据说是被一个从沧州来的人买下做了一个卖金石器具的店铺。
所谓金石器具……这个店的主人是这样解释的,就是一些寻常人家中经常用的很方便的小玩意,如菜刀,筷子,勺子,还有锅碗瓢盆,当然也不止这些厨具,其他一些寻常人会需要的东西他也卖,他实际上最赚钱的东西就是雕刻。
这家店的主人名唤叶末轻,也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论是甚么样的材料,他都能雕刻出很美丽的东西,天生一双巧手,这家店面他接手之后改名叫做隐间,谐音有点像阴间,别人提起来都会觉得很奇怪,只是隐间的生意却很好,甚至超过了之前有燕楚歌与燕卿久在的青墨坊。
原因很简单,这个叶末轻是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年轻人,说是白面小生也不为过,书生气十分浓,关键是他还十分面善,非常会说笑,很会逗女孩开心,这四方城中的许多女子都特别喜欢来这边定做一些精致的雕刻品。
女子既然喜欢来了,那么她们的伴侣自然也会常来,当然也不乏一些本来就喜爱这类东西的人,这隐间居然变成了整个四方城最受欢迎的店铺。
而今日的隐间意外得没有多少人,许是因为今日是花灯节的缘故,花灯节是情人们的节日,白天会有盛大的集会,各种杂耍,以及各路游走的摆摊小贩以及戏班子都会汇聚到四方城来,每年四方城的花灯节是最为热闹的。
而夜间四方城就会挂起各种各样的花灯,许多人都会带上各种精巧的面具出行,是为了那些有身份的人出行游玩不至于引起轰动,在这一天大家都是平等的,每年的花灯节被安排在十二月二十,最接近新年的一个日子。
当然了,花灯节既是情人们的节日,也是相聚定情的日子,而新年则是更加欢乐的节日,两个节日挤在一起是因为这个时候大多数在外打拼漂泊的人们都会回家,与亲人团聚。
现在已是下午时分,各家店铺虽然还开着门,大多数人已经是在准备着晚上的灯会了,就连偌大的明月楼中都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现在这个四方城中人还算多的商业店铺,应该就是城东刚开没几天的一个小医馆了。
是个无名医馆,店面也不大,里面的柜子倒是多,店主个子小小的,长相颇是普通,整间医馆就只她一人,这人也是近日来才到四方城的,来看病的人没几个,倒是今日专门进来求香包的人特别多。
店主自制的小香包味道独特,戴在身上十分安神,曾经是来看过病的病人她会送一个小香包,但今日大家都为了求个平安,都来她店里求香包,那小香包也是用药材渣填充的,当然不可能大量白给,就定了价格,倒也不贵,四十个铜币一个,就是普通的小孩子省省几天不吃糖葫芦也能买到。
即使是到了现在,这家小医馆门口还排着十几人的长队。
陵冰排了许久的队,终于到了柜台前,此时她身后已是没什么人,她来得迟,就站在了最后,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却也惊奇这小小医馆竟又如此大的吸引力,想必东西是真的好。
她见着了那店主,仔细打量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长得真普通,看了半天低下头去就已经忘记她长得什么样,只是那店主见到她,却是道:“你稍等下。”
说罢就是转身进了旁边的门,进了里屋,有片刻的功夫,她才出来,递给陵冰一个青色香包,笑了笑道:“想不到寰王府的人也爱这小玩意呢。”
陵冰抬眼看她,却瞧不出她脸上神色有甚么不对劲,接过香包道:“今日来殿下头痛的毛病是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哪个大夫看了都说没办法,实在找不到法子了,才来你这边瞧一瞧,希望这小玩意儿顶点用处罢。”说着就是凑近闻了闻,奇道:“你这个小香包倒是做得精致得很,这味道我是从来没闻过的。”
店主笑笑:“是我熬药制药之时无聊没事做想出来的,药渣晒干加点棉一起塞进去,每次等得时候闲着就自己缝一缝,攒了许多,倒是有些安神作用,带着身上香香的也好玩,就当小礼物送了旁人,只是后来大家都来要,就不好都白给,定了些价,算是保平安的小香袋了。”
陵冰道:“你什么时候来得四方城,我以前还不知道这边有个小医馆呢。”
店主道:“三天前来的,我是山里住着的孩子,有些辨识药草的能力,也喜欢钻研这些,感觉自己学得不错就来这城里试一试,将爹娘给的盘缠全部都用来买下这间店铺,还赊了些钱,好在第一天就有人来看病,所幸没有饿肚子。”
陵冰笑笑,仔细看着手里的香包,还未开口,那店主看着她道:“姑娘可是曾经受过极重的内伤?而后吃过药是好了些,却留下了腿疼的毛病。”
陵冰一惊,转而道:“你怎的晓得?五年前我曾受过极重的内伤,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昏死状态,而后吃了药才慢慢醒转,养了许久才恢复,却也留下了腿疼的毛病,是没法子治好了的。”她眼睛一亮:“姑娘你可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