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双眼快速地扫了一圈,有不少人还曾同她打过交道。此次酒宴,商贾都各自带着家眷。带着皂罗的多数是家中的小娘子,而未带皂罗的便是他们的夫人了。
有几位小娘子正在不远处小声地议论着,却不想字字都落进了宋酒的耳中。
“你们瞧,那位着葱白相间襦裙的小娘子不曾戴皂罗,祝家也让她进来?”
“我方才见着了,她是与种将军一道进来的,还牵着个小郎君呢。莫不是……她是种夫人?”
“瞎说!我还听见她唤种将军‘大哥’呢。”
“你们莫要瞎猜了,你们如何也猜不到的,那位小娘子是宋家酒楼的东家。”
其余几位小娘子惊呼:“真的?她……”
话未说完,几位小娘子却同时安静下来,兴奋地道:“快看快看,好俊的郎君呀!”
宋酒的注意力本就在那几位小娘子身上,自然随着她们的视线看去。
第十四章 :宛若仙人
心,突突地狂跳了几下。
那人就站在阶前,着一身荼白衣袍,迎风而立。
是面如冠玉?还是潘岳之姿?
不,都不是。
因为宋酒看到了他眼中的一片虚无,空得这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双眼,空得好似这大千世界唯有他一人而已。
“谪仙。”宋酒不自觉地吐露了心声。
阶上之人仿佛听见了她的话,隔空远远地望着她。唇边扬起一丝笑意,半仙半邪。
有几位胆子比较大的小娘子都走上前去,想要与他说几句话。也有些小娘子绞着指头,踌躇不前。
宋酒却捂着心口连连后退,心还在跳,还好……
“太原王氏的五郎君果然姿容不凡!”方才道出宋酒身份的小娘子夹在人群中,带着些欣赏意味地说道。
宋酒因她这一句话,醍醐灌顶。
太原王氏之人,个个天资聪颖、仪表不凡,而这一辈的王氏五郎,便是王之焕。年仅十七便科举夺魁,但最令人费解的一点是:不入仕途。
“她们个个都往王氏郎君跟前凑,你怎么不去?”
是方才说话的小娘子。
宋酒反问:“你为何不去?”
小娘子抱着手,天真地说道:“因为我已经有宝哥哥啦,他再好看也不是我的。”
看来是一个已经订了亲的小娘子。
“你呢?”
宋酒捂着发烫的心口,道:“王郎如高高在上的仙人,我是低入地底的污泥,洁净与污秽相生相克,唯有不靠近才能存活。”
小娘子想了想,晃晃脑袋,有些丧气。“我不懂。”
宋酒并不在意,本就不指望她懂。“小娘子尊姓?”
小娘子用指头指了指自己,“我呀,祝珂。家父是祝家阿郎祝无非。”
宋酒感叹自己的运气,这样也会遇上个人物。“宋酒,小娘子可唤我酒娘。”
“你唤我阿珂便好!”祝珂不解,“你一身小娘子的装束,为何要唤你酒娘?”
“方才的小郎君正是犬子,至于这装束……说来话长。”
祝珂虽然天真,却也听出了宋酒无意讲述这个中缘由,便回到了群芳之中。
宋酒好一会儿不见宋清盼了,便趁着酒宴未开,先将他寻回来。
好巧不巧,竟在途中碰上了林路桓。
宋酒一见他,胃部一痛,直犯恶心,掉头就走。
“宋小娘子,等等。”林路桓追了上来,显然早已发现了宋酒。
宋酒侧着身,无意与他搭话。
“宋小娘子,你我之前可有什么恩怨?为何之前在宋家酒楼你看我时眼中充满敌意?”
恩怨?
宋酒一嗤,你我之间的恩怨比天高,情仇比海深!
“郎君说笑了。”
林路桓不肯罢休,追问道:“今日一见,我总觉得十分熟悉,我们可还在什么地方见过?”
宋酒微微一笑,悄悄用了秘术。
那张脸顿时熠熠生辉起来,似笼罩着一层柔光,柔媚的、动人的,却又是危险的。那双鹿眼亦变得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郎君是觉得我像你未过门的夫人么?”
熟悉的感觉令林路桓陡然一震,那日阿宋死前也似这般,美丽得嗜血。
但美色当前,何况宋家大娘子已死,方才那一瞬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原来宋小娘子也如此想,看来我们缘分不浅。”林路桓早已腻烦了宋雪滢那张脸,何况宋小娘子貌美动人,尤其是那一双鹿眼十分勾人,心中不免打起了小九九。
宋酒装作害羞的模样,柔声道:“那郎君下回到宋家酒楼,酒娘请郎君饮酒。”
林路桓皱眉,“酒娘?你成亲了?”
宋酒忸怩道:“未有夫婿,但有一子。”
“原来如此……”林路桓心下一喜,原来是收养了义子。若她已是妇人,他不免要费些心思,亦得冒着丢名声的风险。
“那……”
宋酒抢过话来,“那郎君该离开了,此处人多眼杂……盼与郎君再相见。”
林路桓眉飞色舞地道:“好好好!再相见……”说着便先行离去了,毕竟是在他人庭下,一言一行都需注意。
“呕……”
宋酒转身便对着假山一阵干呕,胃里翻滚犹如滔天之势。
“你这小娘子着实有趣。”一道悦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虚实难辨。
宋酒转身一瞧,后背反射性地向身后的假山靠去,借以寻求安全感。
他怎的来了?
王之焕心中一笑,她在逃避。
“你很怕我?方才的戏不是演得挺好么?秘术也使得不赖。”
“郎君高看了,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某人难缠,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我见你是乐在其中。”王之焕凑近,芝兰之气幽幽袭来。“你也是这般费尽心思地接近种卿?”
宋酒理直气壮地反问:“郎君无凭无据,便说我费尽心思,真是欲加之罪。”
“临安权贵多如牛毛,以你的手段,靠山不是召之即来?种卿不是你能招惹的,想活命就离他远些。”
语气冷漠而疏离。
“郎君将我看作什么?”宋酒凝视着他,“楚馆的小姐?宋酒自问与种大哥相识起,一无谋他钱财,二无害他性命,又何来的费尽心机?倒是郎君你,初次相见便对我再三追问,敢问郎君,宋酒犯了什么罪?”
一开始宋酒便处于下风,她十分不喜欢这种为人掣肘的感觉,所以在言语上并不会避讳,即便他是王氏的郎君。
“伶牙俐齿。”
宋酒淡然一笑,“多谢郎君夸奖。只是郎君芝兰玉树,不该与我这等污浊之人站在一处,免得他人以为我欲攀附你太原王氏的高枝。”
王之焕又凑近了一分,声音中透着寒冷之气,“难道你心中不是如此想的么?”
宋酒礼节性地避开他,“宋酒虽是一介重利的商人,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凡与王氏一族有关的,我都会避开。只是烦请郎君以后莫要与我同在一处,以免招来非议。”
王之焕抽身离开,“如此便好。”
宋酒此刻总算是松了口气,与王氏之人打交道无异于与同行之人相较量。同行之人即使千变万化也逃不出宋酒的双眼,但王氏的人个个谋略过人,她招惹不起。
“娘亲……”
宋清盼此时跟着白雨回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位七八岁的小郎君。
“娘亲。”宋清盼小跑过去一把抱住宋酒,不肯撒手。
白雨与那小郎君亦上前来。
小郎君对着王之焕叉手行礼,唤了声:“阿爹。”
白雨跟着恭敬地唤了声“郎君”。
第十五章 :青眼白眼
祝家的酒宴说是为了广邀同行前来品鉴一品醉,如今看来,倒显得是为王之焕与种卿刻意准备的。
太清舞,世家大族宴会上必不可少的舞乐之一。可偏偏在临安,时下人们偏爱的是绿腰舞,明眼人一瞧便知晓祝家有意拉拢与王氏一族的关系。
祝无非坐在上首,突然问起:“听说今日宋家酒楼的东家也来了,祝某还未曾得见呢。”
宋酒起身,叉手。“劳祝老您记挂,是晚辈之福。”
“哦,原来宋家酒楼的东家是位小娘子,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
祝无非望着宋酒,不禁慨叹道:“祝某原本还担忧吾儿无力打理祝家的酒楼,如今一见宋家的小娘子,祝某也放心了。今后我朝的酒业就靠你们这些后辈了,祝某该闲云野鹤去咯!”
宋酒垂首,道:“祝老乃行业稽首,吾辈难以企及。”
“哈哈哈……”祝无非笑得甚是开心,眼中流露出惜才之意。
这边祝无非对宋酒是青眼有加,以礼相待。暗里宋酒却不知受了旁人多少白眼。
梅花别馆的东家苏道起身,问:“祝老,您未免太过高看了这小娘子,不过一介妇人罢了,如何能与令郎匹敌?”
旁人听了这话,肯定会觉得苏道这是在阿谀奉承。宋酒却不以为然,梅花别馆的人,向来不会靠仰人鼻息过活。
在临安,地位仅次于祝家酒楼的便是梅花别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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