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不想去,这会儿去参加宴会,又要她换和服,那分明是要羞辱她的。可是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真是反抗不得,这些日本女人都会点功夫,两个摁不住她,又上来两个女人,两个摁手,两个摁脚,任她反抗了一会儿,最后到底还是让人给脱干净了。
郭文莺一向奉行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是她最大的优点,既然挣脱不开,便也没必要伤了自己。
那几个女人拿了和服给她换上,原本皮小三说这浪馆的日本女人和服下是一丝不挂的,她还不信,这会儿看她们给她穿的,便不信也得信了。她是真的一丝不挂的被套上和服,没有穿裤子,露出两截腿,与这帮艺伎一样的打扮。
这种其实并不是正式的和服,只是一种浴衣,为了方便这些日本女人伺候客人,穿脱很方便。或者唯一该庆幸的是衣服下摆很长,若不迈的步子太大,也不会走光。
在给她光着脚套上一双木屐后,两个女人押着她出门往三楼走去。
鲁羽说过,三楼是招待一些贵宾的地方,有时候博朗会的聚会也在这里。这会儿厅里坐了许多人,有佛郎机人、倭人、高丽人,还有一些南齐人,数量不是太多。最让人意外的是,封敬安也赫然在座。他瞧见郭文莺进来,显然怔了一下。
此时厅中正有几个艺伎在跳舞,来自异国别样风情的舞蹈看得人如痴如醉。
郭文莺走进去时,那舞蹈正好停了。
井下重明望着她穿着和服踩着木屐出现,那窈窕的身姿,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见自己亡故的妻子在缓缓向他走来。
他下意识的站起来,叫道:“叶子——”
随后才觉出自己弄错了,仔细一看又觉不像,可刚才他那一瞬间,却真的有些失神了。
厅里许多人都在看郭文莺,被这么多人盯着,想到自己里面光溜溜的,她就算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羞赧。心里骂一声,这帮不要脸的,且等她脱了这险地,先拿大炮轰他奶奶的。
井下重明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吸了口气,指了指自己身边,“郭小姐请这边坐。”
郭文莺乖乖过去跪坐在他身边,倒不是她有多听话,而是这一瞬间便锁定只有他身边是最安全的。瞧那些厅里的佛郎机人、倭人、高丽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便是面相和婉些的,也是一脸好色的风流气。要知道,真正的好人是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所以不管哪个国家,会坐在这里的都是些亡命之徒。
井下重明摆了摆手,这会儿厅里有个高丽女人抱着琴过来,往地上一坐便叮叮咚咚弹起来。
厅里那些人也没心思听,抱着身边的女人动手动脚,还有一佛郎机人大胆的很,把个日本女人直接扯开和服推到地上。
郭文莺皱了皱,男人的略根性,看来不论哪个国家的男人都是一个样。把女人当成消遣的工具,一个个都没品的很。
她低声问井下重明,“不知井下大人找我来做什么?就为了看看这春光乍现的场面?”
井下重明微微摇头,“只是想叫郭小姐和咱们博朗会的认识一下。”
封敬安坐的不远,此刻对井下重明一笑,“这位郭小姐我可是认识的,她可是南齐皇帝的女人。”
井下重明一怔,“什么意思?”
封敬安笑笑,“井下阁下把这女人带到这儿来,莫非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吗?她可是新封的闽浙总督,南齐皇帝最喜欢的女人呢。”
不仅井下重明,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些发怔。这怎么可能?
井下重明把郭文莺抓起来时,还真没查过她的身份,只猜到她绝不会是普通的商户之女,照她所说刚继承了家业,却也没想到是闽浙总督。不过他们这些人都是提着脑袋在刀尖上舔血的,又怎么会被一个名头吓倒?
他微微一笑,“今日有幸请到总督大人,倒也是咱们的荣幸了。”
封敬安道:“郭小姐,咱们也算旧相识,不如你今日也让这些兄弟见识一下,这南齐皇帝女人的风姿。”他这话说得颇有歧义,闻言许多男人都大笑起来。那眼神似恨不得她脱了衣服给他们看看。
认识就认识,她郭文莺还真惧吗?
郭文莺站起来,走扫大厅正中,面对这许多人面色依然沉静无波。
她朗声道:“我,郭文莺,现任南齐朝闽浙总督。”
此言一出便立刻招来许多目光,有人翻译了一遍,顿时满殿哗然。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郭文莺转目看了一周,与那望过来的热切目光一一相对,高声又道:“你们所坐的这片土地是南齐的土地,双屿岛是南齐人的,是中华民族的,你们占着我们的土地,欺压着我们的人民,还要向我们的船只收税?这个岛凭什么是你们的?凭什么是博朗会的?”
她说着,又望了一眼那几个坐在旁边的南齐人,声音越发拔高两分,“你,你们,都是南齐人,都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现在却在外国人手下求生存,求人赏口饭吃,你们的颜面何在,自尊何在?”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封敬安身上,伸手点指他,“尤其是你,身为南齐皇室,景德皇帝的三子,不知维护民族利益,却跟倭寇勾结,沆瀣一气。又勾结反贼,扰乱朝纲。当真是我南齐的败类。”
第五百三十五章 撒野
她说完长吁了一口气,这些话早就想说出来了,今日倒很是痛快痛快了嘴。只是不知接下来会如何了。
封敬安气得脸都狰狞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便是封敬亭做了皇帝也没当面指责过半句,今日竟没个丫头骂得狗血淋头。
他狞笑道:“臭丫头,什么闽浙总督,以为自己爬上了龙床就抖起威风来了,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郭文莺对他笑笑,“横竖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封敬安望望井下重明,“重明兄,听见她说的吗?你们侵占南齐土地,她这是要把你们赶出去,留着她绝对是个祸害。”
井下重明皱皱眉,“那你说怎么办?把她杀了?然后引得南齐水军大肆围剿?”真要惹火了南齐朝廷,怕是他们这个岛都不存在了。
留也不是,杀也不是,确实是个麻烦。
厅里的也有些发滞,大多数外国人的眼睛都黏在郭文莺身上,似要在她身上盯出朵花来。
真难得到了此时她还能笑得出来,居然含笑着回应那些目光,倒好像刚才她那番言论根本从来没有过。
井下重明眼神闪了闪,倒有些佩服这个女人了。他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
郭文莺又回到了那间有着榻榻米的日式风格的内室,这里应该是井下住的地方,处处透着日本风情。不知道井下想做什么,竟把她放他房间了。
她在四周看着怎么逃出去,窗户没被封住,不过楼有些高,连个攀附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外面不时有挎着倭刀的日本浪人和背着长枪的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走过,守卫甚是森严。
郭文莺只得歇了逃跑的心思,以她的身手,就算跑出去,也会很是惨烈。
坐在榻榻米上,过了一会儿,井下回来了。他应该喝了不少酒,走起来晃晃悠悠的,瞧见郭文莺笑着咧开嘴,“没想到你还在等我。”
郭文莺心说,我不等你行吗?这地方也没法睡觉,就算能睡她也不敢啊。
井下重明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喃喃道:“你真的很像我去世的妻子,她也像你一样,美得无法形容,而且性格温柔体贴。”
郭文莺拍开他的手,“井下大人的意思是说我过于泼辣了?”
井下重明笑了,“你说我们是强盗,是列强,还不泼辣吗?”
他说着又道:“你说我们强占你们的地盘,你可知道,你们中土豪强个个道统持正,喜欢君子一言,等到巨利当前,尽皆食言自肥。这伪君子,谅我们不敢催讨货款,拿了我们多少船东西,就不清帐。说急了,还要告官说抓得了走私贩子。苦力搬货还能得几个力钱,我们费尽了辛苦把货运入江南,却只免费管了几顿饭而已。你们那个三殿下更是个中翘楚,这些年不知道昧着良心贪了我们多少货。”
郭文莺看到这双屿岛光鲜亮丽,却不知道他们内运有如此厚的一本苦经,大为诧异。
她问道:“何以佛朗机人却不欠中土银帐?”
井下重明笑道:“他们的教堂在岛上,若耍无赖,就是与自己的上帝交代不过去。其实这帮西洋鬼也有一点不好,他们卖光了货物要回国的时候,总要带些中土特产,一旦价格太高,厮们仗着武力要强抢的。至于你们中土,那是人人心怀机巧之地,历史又长,便是在茶楼听说书的,也能知道一个泥腿子遇到机会都可能当皇帝。赖双屿岛的帐并无风险,认真一付却是多少万两,你说他们心不心痛?”
郭文莺自己便是中国后裔,最看不惯被外国人,尤其是倭人批评,一时逆反,当即问道:“汉人自古以来讲究仁义礼智信,这个信字,便是重言守诺,你们说中土赖帐成风,只怕是少数吧?大部分陆上座商应该还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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