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裴清殊看破不说破,并没有拿这些话来怼荣贵妃。容家人乐意支持他,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您和容家的心意,着实令人感动。如您所说,咱们都是亲戚。亲戚之间,理应互相扶持。”裴清殊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有条不紊地说道:“只是皇位一事,非同小可,还是得看父皇的心意才是。总不好像某些人一样,净用些阴私手段害人,您说是不是呢?”
荣贵妃讪讪地笑道:“自然,自然。”
和荣贵妃交谈完之后,裴清殊勾唇一笑,抱着女儿离开了琼华宫。
算荣贵妃聪明,没有做出什么让他反感的事情。
钟灵宫里,俪妃久违地提起笔来,在书房里创作。
裴清殊怕影响她的写作状态,不敢打扰俪妃,就带着孩子在恩嫔那里坐了会儿。
“母妃还是老样子吗?”裴清殊颇有些无奈地问道。
恩嫔点点头,脸上也满是无奈之色:“还是老样子,皇上每天都来,你母妃也不理他。刚开始是把人关在宫门外,后来我把宫门打开了,她就把皇上关在她自己屋门外。”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俪妃和皇帝闹别扭,最为难的竟然是恩嫔。
皇帝被关在宫门外吧,她在里头,不开门就是大不敬。
可开了吧,俪妃那边又怪她多管闲事。
恩嫔现在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他们俩的事情,您尽量少管。”不管怎么说,当年是恩嫔和孙妈妈一直在冷宫里照顾着裴清殊,还想办法把他送到了淑贵妃那里生活,这份情裴清殊一直都记得。
当年俪妃被打入冷宫的事情,恩嫔虽然有错,但裴清殊怪不起来她,更不想让她为当年的错误痛苦一生。
而且恩嫔既没有孩子,又没有宠爱,几乎是把裴清殊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疼爱。所以对于这个姨母,裴清殊还是挺亲近的,说话时也不用顾忌那么多。
恩嫔苦恼地说道:“我也不想管呀,可是皇上老想把我当成传话筒。你也知道的,我不比你母妃,我没办法不理会皇上啊!”
裴清殊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回头有机会的话,我再劝劝父皇吧。”
皇帝和俪妃之间的问题根源所在,根本就不是通过恩嫔传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这一点皇帝心里其实非常清楚,但他现在就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只能骚扰恩嫔的。
恩嫔听他这么说,颇有些紧张地说道:“殊儿,你才刚封了亲王,可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皇上啊!”
裴清殊见她这样关心自己,不由心中一暖:“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恩嫔的身材十分娇小,眼看着当年襁褓中的婴儿一点一点地成长为比自己还要高好几个头的男子汉,不仅出落得这么好,还那么有出息,恩嫔就忍不住眼睛泛酸。
她拍着怀中小婉晴的背,就像当初无数个夜晚,哄着裴清殊入睡时一样,温柔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第229章 发现
从钟灵宫出来,回到恒亲王府之后, 裴清殊就让南乔把晴姐儿抱了回去, 自己则回了书房。
刚才甫一出宫, 裴清殊就得了信儿, 说是燕修在南方查到了一些东西,现在他和公孙明正在书房里等着见他。
一进门,裴清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们:“怎么样,都查出些什么来了?”
公孙明反常地保持缄默,燕修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殿下, 我们的人发现……那第二封信, 是被二公主身边的近侍给拦住的。”
“二皇姐?!”裴清殊下意识地觉得荒谬, “这怎么可能?!”
说句老实话,当初知道自己的信是被南巡队伍中的人所截时,裴清殊甚至连淑贵妃都考虑过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怀疑到令仪头上。
在他看来, 令仪就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被全家人所宠爱的小公主, 她心思简单直接,怎么可能会瞒着他,参与到夺嫡的纷争当中去?
而且还是没有和裴清殊商量过,就违背裴清殊的意愿行事呢?
裴清殊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有没有可能,是什么人利用了皇姐的近侍?你们有进一步调查过那个人么?”
燕修早就想到裴清殊有可能这么问了,所以已经事先做好了调查:“查过了, 他身家清白,与傅家关系匪浅,是淑贵妃娘娘亲自为二公主所挑选的,应当不会是他人的细作。我还让人跟了他一阵子,什么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裴清殊还是无法相信这件事情会是令仪做的。
燕修是个江湖中人,不太懂得朝中大事和这些复杂的阴谋诡计,他的职责只是帮助裴清殊搜集情报而已。
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禀报给裴清殊之后,燕修便退下了,只留下公孙明和裴清殊在书房里。
裴清殊看了公孙明一眼,问:“阿明,你怎么看?”
公孙明不答反问:“殿下心里,应当已经有想法了吧?”
裴清殊沉默了一下,说:“不错。我还是不能相信令仪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如果那个护卫真的不是细作的话……那我只能认为是二姐夫做了这件事。”
不等公孙明开口,裴清殊便继续分析道:“可二姐夫是容家人。他这样做,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他总不至于傻到坑了四皇兄这个表弟,却跑去帮非亲非故、甚至站在他对立面上的二皇兄吧?”
公孙明浅浅一笑,道:“殿下觉得,容驸马是那么傻的人么?他一个驸马,却能在兵部任实职,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
裴清殊点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他多半是为了殿下。”
“为了我?”裴清殊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可是那个时候,父皇还没有封我做亲王,也没有调我去兵部,四哥还是炙手可热的安亲王。他身为容家嫡子,为什么要舍四哥而帮我?”
公孙明不缓不急地道:“如我方才所说,这位容驸马绝不是一般人,我们自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模式去揣摩他。有几种可能——比如说,他早就察觉到了四皇子和左大姑娘生有一子的事情,知道四皇子不堪为人君,所以就在暗中支持殿下您。您和容驸马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您和令仪公主十分亲密。您若成为太子,顺利登基,对他来说同样大有助益。”
公孙明见裴清殊露出思考的表情,便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甚至,因为他是家中次子的缘故,如果四皇子上位,容家的资源还是会集中在容大公子身上。可若是换做是您继位的话,容驸马就能以从龙之功,彻底从容家独立出来了。”
公孙明越说,裴清殊越觉得有道理。他甚至还想到了更远的东西——“如果二姐夫的心思当真如此深沉的话,那他是不可能轻易让我们查到是谁做了这件事的。他故意用皇姐的人去做,这不就是想让我们猜到他身上么?说不定就连燕修所打听到的消息,都是他故意放出来的呢?”
公孙明神色凝重地说道:“非常有可能。殿下想找他谈一谈么?”
“不。”裴清殊很坚决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是有意为之的话……我要等,等他按捺不住,亲自来找我为止。”
“也对。”公孙明赞同地说道:“虽说他比殿下年长几岁,还是殿下的姐夫,可他若是真心想为殿下做事的话,那殿下是君,他则是臣,理应由他来主动投奔殿下。”
裴清殊肃色道:“不仅如此,我还想让他明白一件事——他若有心为我筹谋,我很感激。但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违背我的意愿做事,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公孙明心中一震,明明知道裴清殊是在说容漾,可是他自己也好像受了提醒一样,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
公孙明走后,裴清殊换了身衣服,来到后院。
去溢彩轩之前,他先问了句福贵:“钟侧妃可回来了?”
福贵是这府里的大管家,府里人的进出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听了裴清殊的问题之后,福贵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还没呢,不过应当快了。钟侧妃临走前说过,她会在天黑之前回府的。”
钟氏要出门的事情,她之前就跟裴清殊和宋氏说过了。宋氏那边是肯定不会拦的,她顶多就是关心钟氏几句,让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别在外头磕着碰着了。
裴清殊也没有阻拦她出门,只是和宋氏一样,有些担心她在外面会遇到什么麻烦。
钟氏当时这样对他说:“不会的,我坐轿子出门,在钟府呆一天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看着她已经隆起的肚子,裴清殊不禁还是有点担心:“你要是想家里人了,就让他们过来看看你呗?你的身子渐渐重了,还是尽量不要外出为好。”
钟氏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他说:“其实……我是想见遥姐姐了。她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连累得她都好些日子没能出门。这回是我母亲瞧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能让遥姐姐她们一直都闷在家里,便试着邀请了她们来家里做客。我想回去看看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