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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 (阿白不白)


  外人不知情,只当德庆还是从前开明宽容的贤王,常有坊间赞颂他亲和待民,淡泊名利,乃是朝里清流之派的砥柱。
  府里人爱惜小命,一张嘴管得严严实实,压根没人敢乱说话。但凡乱说一个字,莫说连累全家,甚者,被挖祖坟都是有可能的。
  在北京城,权力代表了一切,争斗是上流人玩的把戏,平民连当棋子的机会都不见得有。
  德庆气咧咧往前迈步子,丢下一句:“挑几个模样好点的,洗干净往园子里送。”
  老管家应下。
  一个钟头后,德庆发泄了好几回,体内的熊熊怒火仍未平息。
  粗暴的欢爱对于他而言,是种享受,能让他麻痹自己,暂时忘了外面发生的那些事,沉浸在鱼水之欢中,换取虚幻的快感,假装他还是当年那个备受荣宠的大皇子。
  太子位,本该是他的。
  皇位,也该是他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德庆抓起一个婢女,再次覆了上去。
  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德庆停下来,没了平时对于欢爱的那股子痴迷劲,他微微喘着气,随手指了个衣不蔽体的婢子问:“想脱离罪籍么?只要你跑得出这院子,本王就放了你。”
  那个婢子听了这话,眼中发光,顾不得她如今几近赤裸的身体,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在场的人,以前大多都是官家千金,因着家里人犯了重罪,才入了奴籍,像她们这样子的官奴,除非有达官贵人向工部求情,赦免她们的罪,否则将终身为奴。
  享过荣华富贵的人,从天上跌到地上,历尽人间惨剧,时时刻刻不想着翻身脱离自己的命运,德庆说出这样的话,摆明是要赦免她。
  众人皆是羡慕。
  待婢子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德庆突然起身,身上斜斜垮垮披了件锦袍,胸膛裸露着,伸手取下墙上的大弓,拿个箭筒,朝旁一抛,“替本王拿着。”
  说罢饶有兴致地往屋外而去。
  屋子外头,料峭假山,茂密林叶,整个园林修得齐齐整整。
  德庆往前探了探,一眼便望见百米外的地方,依稀有人影晃动。
  是那个慌忙而逃的婢子。
  德庆笑了笑,扫一眼身后站着的婢子们,问:“你们猜,爷要用几支箭才能射中她?”
  婢子们惊吓不已。
  原来不是要赦免,是要杀戮。
  德庆抽出一支箭,对于众人的沉默不太高兴,音调提高,冷声道:“怎么没人回答,是觉得本王箭法不够好么?”
  婢子们支支吾吾答:“一……一支箭……”
  德庆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弦拉弓。
  园林外,齐白卿闻见德庆回了府,正准备去找他,此时刚过园子,迎面见得一个人逃奔而来,披头散发,身上衣料破碎。
  那个婢子已经看到德庆举起了弓箭,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四处逃窜,无非是为德庆增加捕猎的乐趣,若没有人救她,她迟早是要死的。
  “求你,求你救救我!”
  她见了齐白卿,跟见了救星一样,顾不得他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上前就抱住了他的腿,苦苦哀求。
  她哭得撕心裂肺,齐白卿一震,因她身上穿得少,非礼勿视,他捂了眼睛,低声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婢女答:“王爷……王爷他要杀我……”
  齐白卿皱紧眉头。
  不远处,德庆踱着步子而来,懒洋洋的姿态,手执弓箭,指了齐白卿道:“你坏了本王的好事。”
  进府这些天,齐白卿多少听闻过德庆私底下做的那些荒唐事,只是觉得难以想象,平时雍雅的礼亲王,竟是个人面兽心的败类。
  齐白卿一边遮着眼一边搀扶起那个婢子,顾不得礼数,脱下自己的外衣让她穿上,又让她躲在身后,这才上前同德庆道:“小生如何敢王爷好事,只是请问王爷,肆意杀戮在王爷看来,原来是件好事么?”
  德庆歪了脖子瞧他,并未直接回答,语气玩味道:“要么你来替她?说不定真能跑过本王的飞箭。”
  齐白卿站着不动。
  德庆假作无奈状,“你想发善心,却又不肯付出代价,本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齐白卿冷笑,“王爷可是又想捉弄白卿?这些天来,王爷一有不顺心的事,先是逮着府里的下人出气,而后又随意寻了各种借口辱骂戏弄我,虽说将我纳为幕僚,实则只是供王爷您戏弄的一个出气筒罢了,别人您不敢动,便只能冲无关紧要的人发火,如此行事,当真是‘光明磊落’。”
  德昭冷笑,“齐白卿,你胆子倒是大,要知道,你这条贱命,还捏在本王手上呢。”
  齐白卿早已不堪被辱,“早知如此,我宁可不要这条命,也不能这样任人践踏。”
  他梗着脖子,浑然不知藏在袖子下的手在发抖,面上做出视死如归的神情,仿佛下一秒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那婢子挨着他,抬头惊异地看他一眼。
  书生也不一定是百无一用的。
  德庆敛了眸子,沉吟片刻。
  倒真小看了他。
  小秀才骨子里傲得很嘛。
  所有人都以为德庆一怒之下,会直接射死齐白卿,等了片刻,却见德庆丢了手上的弓箭,走到齐白卿跟前问:“那你想如何?”
  不乖乖受辱,不哭天喊地地报恩,是要怎样?
  德庆比他高许多,齐白卿昂了昂下巴,仿佛抬高脑袋便能提一提气势,他反问德庆:“不是我想怎样,是王爷想怎样?”
  当日随德庆回府,他以为自己是要为他效犬马之劳,他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德庆拿药救了他,那便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加上那救命的药,德庆是分月给他,每月定时服下,方可保命,除了听从德庆差遣,他也没有别的法子。
  他都已经做好了万死不辞的准备,却不想,德庆压根没有想让他做什么。
  越是这样,越令人不安。
  德庆这时开口了,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本王暂时不想如何,你只需知道,往后你的用处大着呢。”
  齐白卿不懂他什么意思。
  德庆上下打量他,问:“除了读书,你还会些什么?”
  齐白卿愣了愣,老实回答:“读一席圣贤书,便已足矣。”
  德庆笑,“本王可不能白养个书呆子。”一脚踢开那个躲在齐白卿身后的婢子,指着前方小路让齐白卿跟上。
  齐白卿却回头去扶地上的人。
  德庆眉头一皱,指了指那个婢子,道:“你既救了她,以后她就跟着你了。”
  齐白卿摆手就要拒绝,“我不需要人伺候。”
  德庆不太耐烦,“你不需要,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齐白卿一吓,只得应下。
  转身的瞬间,那个婢子拉了齐白卿的袍角,声音微微颤着,带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奴婢福宝,见过主子。”
  齐白卿凝眉一蹙,轻轻应一句:“嗳。”


☆、第27章 惑主
  在跨院住了大半月后,幼清渐渐习惯她的新屋子。
  她的屋子挨着徳昭的,屋里摆设极其奢华,住着确实是舒适。
  从简陋的通铺到美轮美奂的宅子,倒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好像以前就住惯的,有时候倚着窗台往外看,看得院子里一树半开半合的海棠,那种朦胧的似曾相似感就更加强烈了。
  近来徳昭忙于政务,时常不在院里,幼清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屋里作画。
  她不喜欢女红,又做不来其他事,如今院里的人都怕她,也不能总是去找崖雪,索性一个人待着。
  画什么呢,画院子里的那棵海棠花。
  有一回徳昭突然回来,悄悄去了屋里找她,没从正门进,偷偷靠近打开的纱糊窗,从窗台底下蹿出来。
  然后就望见了她的画。
  一朵又一朵的海棠,画工笨拙,却依稀能辨个轮廓。
  她看的明明是院子里那棵海棠树,画的却又不是,倒有些像他在她脸上画下的那种。
  徳昭拿了画,与她隔窗对视,笑道:“原来你这样想我,每日里竟偷描着爷为你画的海棠。”
  幼清低头不语。
  她画的是梦中那棵海棠树,才不是他每日非要替她画在脸上的海棠。
  徳昭俯身伸手捏了她的下巴,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剌剌盯着她左脸上赤红海棠下遮着的红斑,忽地问,“你脸上这红斑,是如何而来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幼清点点头。
  七年前醒来脸上就有了红斑,姑姑说她原本就这样,并未说太多。
  正好有一小点红斑露在外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徳昭拿手揩了揩,动作轻柔,不敢太用力,怕弄疼她。
  哪里擦得掉,从肉里长出来的,任他如何擦揩,那斑纹丝不动,依旧死死刻在她脸上。
  徳昭拧了眉,问:“以前有想过法子弄掉它吗?”
  幼清不知他为何忽然关心起她脸上的红斑了,心里想,许是他终于清醒了,知道她脸上的红斑看了有多令人厌恶,先是醒了眼,而后醒了心,待他这股子新鲜劲过去,指不定立刻就将她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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