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鸢笑了:“这可真是女孩子家多愁多思了。驿馆内外都有重兵把守,北燕使团自己带的武士也有两三千人,哪里就不安定了?”
“可是,我想哥哥了。”和靖公主迟疑着补充道。
苏轻鸢挑了挑眉稍:“想家,想哥哥,可见在公主住得确实是不舒心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拦你,明日一早就派人送你回去如何?”
和靖公主忙点了点头,随后又急急地解释道:“真的不是住得不舒心,其实……其实是哥哥三番两次派人来催,叫我早些回去……”
“哦?这么说,三皇子是想你了。”苏轻鸢笑得很平淡。
和靖公主又点了点头,这次神色却有些犹疑。
苏轻鸢的心里禁不住犯起了嘀咕。
北燕秦家这对兄妹,平日里的感情实在淡漠得很,这会儿怎么忽然又变得这么亲近了?
似乎,有诈。
她并未多问,却笑着把话题引到了旁人的身上:“公主瞧着比前几日清减了些,是不是因为某人太忙,不及来看你的缘故?”
和靖公主连连摇头:“不是的!他虽然忙,可是每天都会……”
苏轻鸢唇角一翘,和靖公主立刻意识到失言,忙住了口,脸色“腾”地红了。
苏轻鸢故意板起面孔,“哼”了一声:“这才分开几天,三皇子就这么急着接你回去;过一阵子你嫁到咱们南越,他做哥哥的难道还留在这里陪着你不成?”
和靖公主的脸色越来越红,许久才嗫嚅道:“我也不知哥哥是怎么了——他一向不太喜欢我的。先前在北燕宫中的时候,我与他经常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也不见他说想我。”
苏轻鸢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后才笑道:“以前是以前。如今身在异国他乡,又恰巧赶上战乱,自然要加倍眷恋亲人了。你自己眉间愁容不展,难道不也是思念亲人的缘故?”
和靖公主重重地点了点头:“太后所言,令人茅塞顿开。”
程若水在一旁笑道:“这几日,和靖公主一直愁眉不展,每日里只有段公子来的时候才会开心那么一阵子,可是段公子来得越来越少了。”
苏轻鸢笑道:“想是战事吃紧,皇帝身边少人使唤,又差他去做事了。昨夜哀家在城墙上还看见他了呢,忙里忙外跑得跟兔子似的。”
和靖公主“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苏轻鸢握着她的手笑道:“你若心疼,明日我劝皇帝少派他些差事,叫他多陪陪你,如何?”
和靖公主眉间的愁云更重了些:“可是我回驿馆之后,他恐怕就不方便来了。”
苏轻鸢叹了一声,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倒也是……”
程若水笑道:“段公子是不受规矩约束的人。宫里都任他走动了,难道驿馆反而不许他去不成?”
“这话明白。”苏轻鸢微笑点头。
程若水略一迟疑,忽然又叹了一口气:“这几日战事吃紧,皇上一定很辛苦,可惜我们后宫女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苏轻鸢皱了皱眉,淡淡道:“也没什么忙不忙的,只是杂事比较多而已。”
程若水抬头向那几扇屏风看了一眼,黯然道:“今日贵妃姐姐病了,宫人怕扰了皇上,一直没敢报给养居殿知道——唉,贵妃姐姐一向跋扈惯了,近来倒是收敛了许多。”
苏轻鸢眉梢微挑:“静敏病了?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
程若水眉心微蹙:“瞧上去倒似乎是不严重的样子,只是一直昏昏沉沉的,这会儿恐怕还没有醒。”
苏轻鸢略一沉吟,抬头向落霞道:“叫人到养居殿说一声去。”
落霞答应着退了下去,程若水便笑道:“臣妾这一多嘴,恐怕要辜负贵妃姐姐的一番苦心了。”
苏轻鸢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着:“贵妃不肯惊动皇帝,是她的苦心;你特地说给哀家知道,是你的好心。你二人的心地都不错,将来会有福报的。便是皇帝知道了,也只会夸你懂事,岂有责怪之理?”
程若水站起身,笑道:“多事之秋,臣妾不能为君分忧,只能在宫中照料一下,也算是尽一分绵薄之力,谁知和靖公主又用不着臣妾照料了。”
苏轻鸢笑道:“你倒也不必着急。你的用武之地,大着呢。”
说笑间,程若水行礼告辞,和靖公主自然也跟着退了下去。
等二人出门,苏轻鸢便敛了笑容,用力搓了搓手指。
陆离快步走出来,俯身便来抱她:“辛苦了。”
苏轻鸢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淡淡道:“也没什么辛苦的。只是我总觉得和靖公主这会儿闹着要出宫,恐怕有点儿蹊跷。”
陆离只好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朕不会放她出宫的。”
苏轻鸢沉声道:“咱们若是明说不放她出宫,那就是软禁了。如今形势未明,这句话可不能说出口。”
“你不是早就想到了?”陆离伸手搂住她的腰,轻笑。
苏轻鸢垂下眼睑:“只能再辛苦一下咱们段公子了。”
陆离笑道:“咱们段公子可不会觉得辛苦,他甘之如饴呢!”
苏轻鸢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皇上言之有理。”
“喂!”陆离跟着站起,死皮赖脸地追过来拉住了她:“你怎么还躲着我?今日这场气,生得实在莫名其妙!”
“生气?我有那么闲吗?”苏轻鸢矢口否认。
陆离急了,一把将她捞起来抱回床上,捏着她的脸怒道:“这还不是生气?嘴角都耷拉到地上去了!”
苏轻鸢努力地向他翻了个白眼:“能耷拉到地上去的,那不是嘴角,是口水!”
陆离眨眨眼睛:“你流那么多口水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朕‘秀色可餐’?”
苏轻鸢拍着胸膛作干呕状:“你还秀色可餐呢,我晚上刚吃下的饭都快要被你给恶心得吐出来了!”
陆离一脸无辜:“恶心?呕吐?那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咱儿子!”
苏轻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儿子是哪里来的?归根结底还不是怪你!”
“有道理。怪我,怪我!”陆离笑了。
苏轻鸢又翻了个白眼给他。
陆离熟门熟路地钻进被窝,手上不安分地扯着苏轻鸢的衣带:“你许久没有跟我闹过别扭了,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说是为了静敏——你也知道,那丫头一向没什么心机,是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我不能不多顾着她一点。”
苏轻鸢重重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把:“她外强中干,你就多顾着她一点,那我呢?我就是只真老虎,活该要自己上阵厮杀,是不是?”
陆离一愣,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没错,你就是只真老虎,所以每次‘厮杀’都把我啃得干干净净……”
“你无耻!”苏轻鸢咬牙怒骂。
陆离抓住她的手反剪到身后,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她的衣裳,低头轻笑:“你这话可就违心了!我若‘无齿’,以前都是怎么啃得动你的呢?难道每次都是囫囵吞下肚?”
“陆离,你恶心不恶心!”苏轻鸢气得只想咬他。
陆离凑到她的耳边,笑得很轻:“阿鸢,我饿了。”
第129章 北燕搞点小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苏翊似乎是病了,又或者是在重整旗鼓调动士气;朝廷这一边乐得拖延时间等待各地的援军。于是双方谁也没有再招惹谁,相安无事。
段然得了陆离的命令,往宫里跑得更勤了,一天到晚拉着和靖公主吃喝玩乐,几乎把京城逛了个遍,偏不肯放她回驿馆去。
如此过了四五天,和靖公主始终觉得心里不安,好说歹说求着段然同去走一趟,于是二人甩开陆离派来的侍卫,悄悄地回了北燕驿馆。
这一回去,不得了了。
原来,秦皎的房间里空无一人,议事厅里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看上去至少有几天没人来过了。
段然拉着和靖公主闯进使臣们的房间找了一圈,连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找到。
驿馆之中只有丫鬟、小厮,以及负责路上保卫安全的那两千武士。
“三皇子呢?”和靖公主抓住一个小厮的肩膀,厉声喝问。
小厮连连摇头,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三皇子殿下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过了。
丫鬟和武士们就更加不知道了。
段然再也顾不得理会和靖公主,忙跑到各偏院里去问那些属国来的使臣,得到的回答仍然是毫无新意的“不知道”。
于是,段然只好火急火燎地冲进朝堂,把消息报给了正在同群臣议事的陆离。
北燕三皇子失踪,满朝哗然。就连躲在屏风后面补眠的苏轻鸢也惊诧地坐了起来。
陆离沉吟片刻,咬牙道:“照你这么说,恐怕人已经走了几天了。”
竟是他疏忽了。他一直以为驿馆的守卫还算森严,何况对方有两千武士,这么大的阵容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消失。
谁知对方竟会玩一招“金蝉脱壳”,不但丢下了两千武士,就连亲妹妹也丢在南越不管了!
“去把和靖公主带过来!”陆离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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