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上将军 (伊人归)

大皇子也笑了，仍旧保持蹲着的姿势，转头看向顾述白，“世子，玉扶不肯收，那我来府中叨扰如何过意的去？”

顾述白细看了一眼，那块玉佩虽是上好的，却并非除了皇家之人不可用的纹样，且也不是大皇子素来贴身佩戴的。

更有可能的是，这就是他为了来侯府特意准备的。

“玉扶，大皇子盛情难却，你就收了吧。”

大哥哥叫她收，那说明她应该收。

玉扶也没多想，便接了那块玉佩，朝大皇子笑了笑。

这一笑看在二皇子眼中又刺心了。

她觉得方才玉扶对着自己的时候，好像没有笑得这么亲热。

更为糟糕的是，他只顾着借学习射箭的名义来接近顾侯府的几位公子，忘了给玉扶准备礼物。

这下就输了老大一大截了！

“大皇子叫我玉扶就行了。”

他身份尊贵，还一口一个小姐的，未免太客气。

何况玉扶喜欢他蹲下身子平视自己的样子，这让她感受到了尊重，所以她愿意和大皇子亲近一些。

“既然如此，玉扶也别叫我大皇子了。我的年纪比你大哥还大三岁，你叫我一声大哥哥，好不好？”

玉扶连忙摇头，小跑过去拉着顾述白的衣袖。

“我已经有大哥哥了。”

她的小手凉凉的，动作间不小心碰到顾述白的手腕，想是方才在帷帐里头冰的东西吃多了。

当着众人的面被她这么拉着，顾述白瞬间心情大好。

大皇子一怔，慢慢站起身来，“我叫宁翊昭，你叫我翊昭哥哥，好不好？”

翊，有辅佐之意。

玉扶在心中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而后扬起脸来，笑得甜美。

“翊昭哥哥！”

……

大皇子三兄妹离开之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生怕大皇子和二皇子打起来，大皇子还好，二皇子一见到他就像乌眼鸡似的，那副想吃人的眼神我都看得出来！”

顾宜后怕地盘腿坐在圈椅上，喝了一盏冰凉的酸梅汤，才缓过劲来。

百步开外一溜的靶子，上头还记录着众人射箭的成绩。

顾述白几人自然不必说，连年纪最小的顾宜都能准确地射到红心，很少偏离。

而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水平就差了些，相比较来说，大皇子比二皇子强，射中靶心的几率大，显然平时是费心练习过的。

“大皇子今日是来者不善，有意和二皇子争驰的，二皇子能不像乌眼鸡似的吗？”

顾酒歌一抬眼看了看顾宜，“下次当着丹阳公主的面，别说这种话了，她可没你想得那么大方。”

玉扶顿时竖起了耳朵，想听顾酒歌说丹阳公主的事。

顾宜轻哼一声，朝玉扶看过来，“我当然知道！是她先小瞧了玉扶，我才拿话压她的。免得她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日后再给玉扶委屈受。”

上次那些小姐们对玉扶的态度，众人都知道了，也都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玉扶小声问顾述白，“大哥哥，你觉得丹阳公主是二哥说的这样吗？”

这一声丹阳公主，已经充分表明了玉扶的态度。

顾述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这还不够清楚吗？”

连玉扶这个小孩子都看得懂，他们又怎么可能看不懂。

玉扶仔细想了想他这话，忽然明白了。

的确够清楚，丹阳公主倒追顾述白人尽皆知，他却半点回应都不给，这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了。

不知怎的，知道顾述白对丹阳公主无意，她忽然放心了下来。

“大哥，你说呢？”

顾相忽然转过头来问顾述白。

“你们在说什么？”

顾述白一怔，发现自己方才根本没有听他们的讨论，只顾着和玉扶说话了。

顾相重复道：“我们在说，大皇子和二皇子俨然针锋相对，陛下到底更属意于谁？”

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

对于礼教森严的东灵国来说，立哪个为太子都有理可依，何况这两人在朝堂上的风评和支持，也算是势均力敌。

将来谁会继承帝位，还真不好说。

“陛下膝下子嗣不多，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之外，其余的皇子不是出身低微，就是身有残疾，再者能力平庸。这二位皇子都深得大臣们的支持，可是最重要的那位大臣，尚未站队。”

东灵朝堂之中，最重要的大臣……

那不就是顾怀疆吗？

众人恍然大悟，“大哥的意思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借着陛下的意思来咱们府上，不是为了学习射箭，是来拉拢咱们顾侯府的？”

以陛下对顾怀疆的信任和他在朝中的地位，几乎可以说，顾怀疆要支持哪位皇子，哪位皇子就有十拿九稳的可能成为储君。

顾述白的目光落在了玉扶手上，她指间勾着碧绿的丝带，底下垂着一个羊脂白玉的玉佩，正摇来晃去地把玩着。

“玉扶，你喜欢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都挺好的，待我都很温和。不过翊昭哥哥，他应该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吧？”

玉扶晃着手里那块玉佩，忽然抬起头来问他。



第52章 选哪个皇子

“怀疆，上回朕让皇子们去你府中学习骑射，你觉得他们可有进益啊？”

暑热天气，御书房中摆着一大座冰山，两个侍女跪在地上用扇子扇着，让冰山的凉气散开。

此刻御书房中，唯有宁帝高坐上首案后，顾怀疆坐在下首的太师椅上。

在私下无人的时候，宁帝总喜欢直呼其名。

顾怀疆笑着拱了拱手，“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常来府中，骑射都有进益。骑射并非他们的本职，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宁帝点了点头，就在顾怀疆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之时，他忽又抬起头来。

“那你觉得，是大皇子进益得多一些，还是二皇子进益得多一些？”

说罢只盯着顾怀疆的脸，目光晦暗不明。

这话分明是一语双关，打探他对两位皇子的看法。

顾怀疆想了想，眼观鼻鼻观心，“臣以为，大皇子的进益多一些，他能射中靶心的几率比二皇子大一些。”

宁帝一惊，细看顾怀疆威严的面容，似古井无波。

他好像真的只是在说谁的箭法好，而不是在暗示他储位的人选。

宁帝忽然笑了笑，“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朕不过随便问问。你我私下里是朋友，是最好的兄弟，说话不必这么小心！”

顾怀疆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只是端起了茶盏来轻抿一口。

“你尝尝新贡来的闽州蜜桃，据说是因为雨水少所以格外香甜。今年的夏季格外热，雨水也不曾下过一滴，只怕又要干旱了……”

宁帝说着，不由叹了一口气，觉得粉嫩甜美的蜜桃也没那么甜了。

“好在国库充盈，存粮充沛。咱们东灵盛产粮食，比西昆要好许多。就算今年干旱，对百姓民生也不会有大的影响，还请陛下宽心。”

宁帝点头道：“你说的是，正因为西昆土地贫瘠，多山地少水田，他们才会一直盯着东灵的沃土不放。好在朕的边境有你，如今述白他们也大了，也能为你分忧，为朕分忧，朕就更加放心了。”

提到顾述白的名字，顾怀疆眉梢一动，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宁帝很快道：“朕记得述白今年及冠了，这个年纪的男子是该娶妻了。你就不曾想着，给他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吗？”

顾怀疆的确不曾想。

可他知道，为他想过这件事的人很多，其中包括宁帝。

丹阳公主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她对顾述白有意的事几乎人尽皆知，宁帝也一直想把她嫁给顾述白。

一旦皇室与顾侯府联姻，两家关系更近一步，东灵的边境也更有保障。

顾怀疆如何不解宁帝的心意？

他从座中站了起来，禀道：“臣和宁帝相识数十年，宁帝是最了解臣的性子的。臣是重情义的人，自然不想逼迫自己的儿子，去娶他们不喜欢的女子。无论是述白还是那几个小的，臣都喜欢他们自己来选择未来的妻子。”

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怀疆这话说得有违礼制，却让宁帝无话可说。

照他的意思，除非顾述白自己喜欢丹阳公主，否则她是别想嫁进顾侯府了。

“是，你就是这么个性子。嫂夫人都去了十多年了，你也不肯续弦。当初你带着小女儿回来的时候，朕以为你想开了，在外头有中意的女子了。谁知道这个女儿又不是亲生的……”

宁帝叹了一口气。

一个能对自己的亡妻忠贞若此的人，他把东灵的军权和边境都交给他，放心得很。

“陛下能理解就好。不过臣的确年纪大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臣想着，陛下是不是可以把兵符收入，交给年轻的将领们去历练历练，也给他们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