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不会管他的么。
“小子,走吧。”那令史开口道。
青柳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转头看向令史。还好,至少给了他宫中的令史。
他知道这个令史和官府的令史不同。等级和经验会高出许多。至少不会被官府所左右。
青柳带着令史走进巷子时,站在他家门口的二婶一眼就看到了他。红着的眼眶顿时睁大,三步并做两步的跨上来,一脸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后怕,道:“天也!你去了哪儿了呀青儿子!”
青柳看着自家已经哭肿了眼的二婶,上前抓住了她的手,扶着她暗卫道:“二婶不要担心。我没事儿。”
“你可是去找官府的大人了?”青柳二婶看着他,不依不饶地问道。带着关心和急切。
“嗯,去官府了。”青柳道。
青柳二婶一听,整个人差点没栽倒下去,顿时就捂住脸哭了起来:“你大叔跟你说,你二叔跟我也说,你外舅他们也说,让你不要去找官府不要去找官府,这你怎么就不听呢?青子啊,你娘和爹去了,难道你也要跟着不活了吗?我怎么对得”
“二婶。”青柳大声开口打断了二婶的话,道:“我并不是去找官府事儿的,我只是去找他们要了个令史!”说着,他将旁边一直跟着没说过话的令史拉了上来,对着他捂脸哭泣的二婶道:“你看,官府这不是给我了么。哪里就至于要我的命呢?”
青柳二婶闻言,捂住脸的手慢慢放下来,露出满是泪痕的脸颊。她看着站在青柳旁边的男人。
有些回不过神。看看青柳,又看看那男人。
“你是官府派来的令史?”她闻到。
那令史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可不是官府的令史,他是楚王宫里的令史。此地官府的令史的长官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他张了张嘴,旁边的青柳已经截过他的话开腔,道:“是呀二婶。快些让他进去最后再看一次爹娘罢。”
青柳二婶赶紧点头,对着那令史恭敬地道:“妾不识人,还望大人不要责怪。您请进来罢。”说着让开了路,带着那令史向着院子里走去。
那令史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青柳。
青柳凑到他耳边道:“待会儿查出来的结果,你只告诉我便可。”
令史闻言,皱了皱眉:“你们家长辈呢?”
青柳神色一黯:“待会儿要你看的,就是我长辈。”
院子里听说青柳回来了,还带着官府的人,没一个心里头不松一口气的。好歹没有去闹事。
然后家中暂代主事的青柳大叔将人给迎进了灵堂。
灵堂中摆放着两副四四方方的棺材。
令史转头看向青柳。青柳带着他,走到右边的棺材旁,然后伸出手退开了棺材。露出里面青紫交加的青柳娘尸身。
青柳见此,一瞬间有些憋不住泪。强忍着泪水别开了眼神,抬头看着令史道:“劳烦大人帮我查探这个人。”
令史走到旁边,看向棺材里的女人。
“都出去。”他道:“小子你在外面守着。”
令史验尸时,除了上级官员要求,是不允许屋子里出现除了同行外的人存在的。
青柳毫不犹豫地点头,带着屋子里瞅着的自家大叔二叔等亲人走了出去。然后关上了堂屋门。堂屋里除了顿时黑了下来。令史拿过摆放在灵堂前的简烛,走进那棺材旁,俯身,伸出手撩开了女尸脖子上的衣襟……
青柳带着众人走了出去,反身关上了堂屋门。
跟着走出来的青柳大叔和大婶有些担忧的看着紧闭的堂屋门。
“青子,这真是官府的令史么?”青柳大叔犹豫着开口问道,他实在有些不信,青柳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请来了官府的令史。
第344章 意外
青柳转头看着自家大叔,道:“他就是过来看看,看完就回去。
我也只是为了安心一些。我想他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儿。且官府并没有说什么。所以叔婶们不要担心了。”
青柳大叔二叔听到官府并没有惹到,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天色越来越暗,一群人坐在灵堂外,安静地等着里面的人。晚间的丧席已经摆了出来,众人准备用食了。
青柳让大叔二叔先去,自己依旧守在堂屋外头,静静地等着里面的人。
良久,堂屋的门终于“咯吱……”被打开。
里面走出来的令史,用随手拿起的巾帕擦着手。他目光看向青柳。
青柳从门槛上站起身子,在青柳大叔过来接待前已经开了口:“既然大人很忙,我这就送你归去。”说完对着旁边走近的大叔道:“叔,你们就在家帮忙招呼招呼吧。我送完大人就回来。”
说完也不待青柳大叔开口,便拉着令史向着院子外走去。
夜色渐浓。幸而夏日的天儿暗的慢。到此时已过戌时,天边任然还带着暗沉的点点晚霞。与已经深蓝及暗的苍穹。
青柳拉着令史,急急地走出了巷子,然后转了个弯儿。走到了巷子外头,站在柳树下,确定自家门前已经看不到了。这才向着令史开口问道:“查的如何?有没有用过刑?”
青柳莫名紧张起来,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捏成了拳头。
令史看着他,道:“没有用刑的痕迹。不过死前被暴打过。是被活活勒死的。”说着,令史偏着头看着旁边的柳树。
柳枝蔓蔓,随晚风轻摇。
“我想还是应该要跟你说一下。”令史说着,回过头看向青柳,道:“她私处撕裂,有血迹。”
青柳看着令史,眨了眨眼。
令史看着他的模样,想到他这样的年纪。自然什么都不懂,于是又道:“死者死前在牢里被奸污,且不止一人。”
青柳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得许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令史。
令史不为所动,只偏着头想了想:“我查看了私处伤口。受伤程度深浅不止。且她亵裤上有已经干了许久的精物。跟那牢里明显不是同时的。所以我猜测,死者在入牢前,应该还被人奸污过。”
青柳感觉有一座山从头顶上砸了下来,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令史。
那令史的话却还没有停下。他接触过太多惨绝人寰的凶案,也查探过许多残忍的不堪入目的尸身。更是见过无数因为死者而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亲人。所以此时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青柳,除了同情,也没有过多的情感。
令史继续道:“虽你只让我看了那女尸。不过我还去查看了旁边另一具尸体。”
“那名的确男尸是溺水而亡。但是面色不对。”说着,令史顿了顿。看着面前的少年。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用刀划开了那男尸的肚子?
算了吧。反正也穿上了寿衣。到时候直接会入殓。
一念之后,令史又道:“男尸死亡直接原因是溺水,但死前有被重物击打的伤痕。五脏承受重物伤害俱裂,头部有钝物击打痕迹。率谷穴处有血洞。初步判断为钝物至晕后推入水中溺毙。”
夜色袭来,深蓝的苍穹已经被染黑。
青柳木然地看着令史远去的背影。跌坐在地上良久,这才扶着柳树的枝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转头,看着满是守卫的庭院一眼。那里面的大人已经离去。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不知何时不满泪痕的脸颊。面无表情的离去。
宫中,楚令尹递了牌子,见到了楚昭王。
天色尚明朗。楚王心情还算不错。笑盈盈地看着下面行礼的楚令尹,道:“哥哥申初才走。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大王,秉将军那边出事儿了。”楚令尹道。
在楚王看来,让自己的令尹哥哥说出事,那定然不会是小事儿了。他赶紧坐直了身子,看着楚令尹:“何事?”
子西道:“大王可还记得禀大将军身边的一个小随从?”
楚昭王想了想,而后摇头:“不记得了。如何?”
“那随从今日发现在家中被人杀害。”子西说道。
楚昭王先是皱了皱眉:“楚都之中还有人如此枉顾律法?竟敢入宅杀人。”他说着,声音微微提高。
也只是不满,却没有惊慌。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事儿啊。不过一个随从罢了。让官府去查实缉拿凶手便可。”楚昭王道。
“区区一个随从自然算不得什么事儿。”楚令尹说道,面色严肃起来:“只是那凶手就是事儿了呀我的大王。”
子西说着,撩着袍子起身,走向上面坐着的楚王。将怀里包裹好的金钗递给楚王:“这是死者身边发现的,大王可知这是谁的。”
楚王心中顿觉异样,接过子西递来的金钗,细细的看了起来。
一眼之后,他一惊:“这钗,是宫中的物什!”
宫中造物跟宫外自然不同,且有特殊的标记。
子西叹了口气,恨恨地道:“这是那齐质子的!”
楚王一愣,瞪着手里的金钗。
“他好大的胆子!”楚王有些气闷,捏着金钗,转头看向子西:“他为何要那么做?”
子西摇摇头:“还不知啊。”
楚王回过头,看向手里的金钗。默然不语。眼神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