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许闻言,低下头,抿着嘴不讲话。埋着的脖颈蝤蛴白嫩,耳根子有些红,带着小女儿常有的娇羞。
楚王后看着又不说话的姜许,面上还带着笑。
试探的问了这么多次,面前的人却是个蠢得,怎么都接不上她的意思。本想着帮她一把,塞进熊章的宫中,不想人太蠢,她就是相帮也帮不了了。
楚王后知晓面前的女子口中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她回过头,看着那莲塘,抬着手捂着嘴打了个小哈欠。
旁边的姜许见此,从石凳上站起身子,冲着楚王后一揖:“王后困倦,许便不叨扰了。往后又闲时,再来看望王后。”
楚王后收回打着哈欠的手,转头看向姜许,点了点头:“去罢。”
姜许见此,对着楚王后又是一揖,便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退到一丈之外,抱着的手低了低,而后才转身,向着宫苑外走去。
楚王后看着那走远的身影,眯了眯眼。
“是否要派人去看着?”身后一直垂首站着不言语的孚离微微低身,跟着楚王后看着那走远的身影,轻声开口。
楚王后闻言,挑了挑嘴角。
待那身影出了宫门,转角不见了影儿,才回过头,看向莲塘中正绽开的莲花。
脑子不灵光至此,在她看来,跟傻差不远了。又有什么资格让她多费心呢?
“不过是个没心眼的孩子,不值当多心。”楚王后说着,看着莲塘中的莲花,伸出手又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诺。”孚离应声,看着打哈欠的楚王后,低身搀扶:“妾扶王后回殿中休憩罢。”
越王后抬起手,收回看着莲花的目光,任由孚离搀着起身,向着宫殿之中行去。
姜许从楚王后宫苑之中出来,便径直向着西南处的院落而去。
吕阳生是齐国公子,但实际上,是齐国留楚的质子。与楚国留齐为质的霖王子一样的身份。
唯一不同的是,霖王子非楚国嫡系,是蔡姬所生的庶王子。而吕阳生却是嫡系,并且还是长子。
毕竟是齐国嫡系大王子,吕阳生在楚宫,楚昭王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宫苑。虽然比不上熊章熊宽这些个楚国正儿八经的王子,却也是不小的。
姜许走到西南处吕阳生的宫苑中。宫苑外守着两个侍。
姜许走到宫苑门口,看向那两个侍。
“参见齐姬。”那两个侍先是冲着姜许跪了下来,行礼。
“公子呢?”她看着其中一个侍,开口问道。
那侍抬起头,跟旁边的侍对视一眼,支支吾吾的没回话。
姜许见此,面上带起不满。今儿她去了两处,两处的宫人对她都是支支吾吾不肯讲话。
她有些生气,却也不好发火,只叹了口气,声音温和的说:“吾不责你,你去跟公子通禀一声。”
“诺。”那侍如蒙大赦,跪着的身子一骨碌起身,便向着宫苑之内跑去。
不大会儿,那侍便跑了出来。
“齐姬,请。”那侍冲着宫苑里头,比了个请的姿势。
姜许跟着侍进了宫苑。穿过门庭走进苑内,边看着从吕阳生的宫殿之中走出来了三四个男男女女,年纪不大,皆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衣冠不整,头发披松散的系在脑后,垂头小步向着偏院的屋子快步而去。
姜许看着,眉头皱起,而后提着裙子快步走上阶梯,进了吕阳生的屋子里头。
吕阳生正大张着腿坐在桌案后,见到姜许,起了身,一边系着腰间的绿色菱纹衣带,一边偏头看着姜许。
姜许看着吕阳生,面上温和的冲着吕阳生行了个礼:“哥哥。”
吕阳生目光落在姜许身上,看着她行完礼,扫过,又看向门口站着的宫人。
“都下去罢。”他吩咐道。
“诺。”宫人们应声,纷纷退了下去。
吕阳生系好衣带,坐回桌案后,伸起手,撩起头发顺了顺,搭在身后。
“找我有事?”吕阳生坐在桌案后,挑起眉头看着对面的姜许,开口问道。
身后关门的声音传来。姜许惯常温润的面上沉了下来。门外的脚步声离去,姜许沉着脸看向吕阳生,这才开口,声音带着沉郁:“你看看熊章一天在作何,你又在作何!”
吕阳生闻言,眉头便是一皱,嗤笑一声:“人家是楚国板上钉钉的王,自然处处要按照王的要求来。我呢?说得好听是来楚国学习的,可不就是个质子?有什么好学的?”
第193章 齐楚联姻
说罢,又是嗤笑一声。
姜许见此,沉郁着坐到吕阳生面前。面上阴冷。
“吕荼还没继位呢,你就这般自甘堕落。若要是他继位了,从楚国将你压回去,打杀了你又能如何?”姜许满面冷色的看着吕阳生:“不思进取。”
吕阳生闻言,面色不满,看向姜许:“你这么厉害,如何还要依附我呢?”
姜许闻言,眼中阴郁一盛,而后缓缓压住气,看着吕阳生,垂头的一瞬眉目间的鄙夷一闪而过。
再抬头看向吕阳生时,已经变得冷漠无波。
“熊章要出使齐国了。”姜许看着对面的吕阳生,开口说道。
“熊章出使齐国?”吕阳生转头,看向姜许,眉头皱起。耳边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散开了些许下来。
“去作何?”吕阳生看着姜许,问道。
姜许看着熊章,摇了摇头:“齐嫔宫里的人说,楚王同日去秦。”
闻言,吕阳生眉头更是皱的更深了。看着姜许没有说话。
“所以你还该有心思丝竹扉糜么?”姜许看着吕阳生,一改往日的温婉,面上带着思索。垂下头,道:“此行多半是因为秦楚和齐楚联姻。”
闻言,吕阳生眉头更皱,不可置信的道:“如何可能?!楚国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齐秦两个同时联姻啊!”
最多,是一前一后联。
姜许摇了摇头:“我本也不信。”说着,抬头,看向吕阳生,有些迟疑的道:“今儿楚后将我叫过去了。”
吕阳生面目肃言的看着姜许,不接话,瞪着她继续说。
“她问我跟熊章关系如何?”姜许看着吕阳生,沉声道:“所以我猜,多半是齐楚和秦楚同时联姻。不过是章和宽,各一人。”
姜许虽是宗室,但毕竟不是王族嫡系。而秦国若是能求娶,最大的两个公姬都已经出嫁,排行第三的秦姬是嫡系,又正好的秦后最疼爱的小女儿。论地位和影响,是她绝不能比拟的。
所以在她看来,楚后的那番言语,不就是敲打她,希望她能跟熊章好么。
然后秦姬跟熊宽联姻。
吕阳生听得都皱起了眉头:“楚后,为何会有这个想法呢?”说着,他看向姜许,疑惑道:“是不是你猜错了?”
姜许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只锁眉想了想,而后抬头,看向吕阳生:“哥哥不信我?”
吕阳生看着面前笃定的姜许,而后摇了摇头。姜许虽不是齐国公族地位最高的公姬,却是最聪明的那个。所以他当年出齐至楚时,向父王提的唯一一个要求,便是若有一日齐楚联姻,当嫁姜许。
姜许看着吕阳生,看着他的面色,勾了勾一边的嘴角,声音带着安慰道:“哥哥信我便是了。楚后那个人,”说至此,姜许停顿了下,而后轻蔑的笑了一声,没再多做评价。
只转头看着吕阳生,继续道:“若有闲时,你去查查,楚后跟熊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
“不是亲母子么?能有什么隔阂至于此?”吕阳生看着姜许,刚消散的疑惑又带在了面上。
姜许看着吕阳生,沉吟了片刻,悠悠道:“你或许不知道,楚后今儿找我去,总想从我身上敲出熊章的事儿。”
说着,姜许从桌案上拿起干净的茶盏,从一旁的茶鼎之中倾倒处早已凉了的茶水入茶盏,而后端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
吕阳生看着面前有些阴沉的姜许,他还想质问,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似乎也没什么好问的。姜许说出来的事儿,多半是她能确定了的。
姜许一边喝着茶,一边眼神深思。屋室之中变得寂静起来。吕阳生坐在案后,看着面前沉思的姜许,不言语。
打心里头,他是有些怵这妹子的。因为她似乎总有看透人心的眼睛。且不似常人的聪慧,人前她的天真烂漫便是最好的面具。
所以心底最深处,他也是厌恶的。
许多人便在她的天真烂漫之中,被她看穿了心。
跟他相处的时候,他甚至不敢隐藏本性。似乎隐藏着,就会被她看的越深入。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深思的姜许忽而抬头,看向面前身子一顿的吕阳生:“哥哥还记不记得,冬至游湖陪在熊朝身边,如今陪读于熊章身边的那小子?”
吕阳生听着姜许突然跳跃开的话头,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隔了会儿,才回过神来,而后点了点头:“那个闷头子么,自然记得。他如何了?”
说及此,吕阳生看着姜许,便止住了话。
“我总觉得,他有些问题。”姜许声音有些小,又带着不确定。似是喃喃,又似是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