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当即挥开罗怡香,径直往外走。
罗怡香怎敢让玄妙真人看,虽然玄妙真人在后世的史书上是以科学家的身份出现,但各种小说演义和影视剧里都是以神秘高人的形象出现的,她自己经历奇特,就越发相信世界上是有神秘力量的,万一这玄妙真人看出她的异常,将她当成夺舍的野鬼烧了怎么办?
越想越怕的罗怡香,立马抓住夏荷的手,撕扯着不让她走。
谁都没想到侯府出身的罗怡香会用这种市井泼妇的手段,周围人都皱着眉头退开了些,觉得和她待着一起都降格调,心想果然和庶孽混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威远候府老夫人也觉得丢人,但刚刚被她扶着,一时半会儿也将关系撇不干净,只能黑着脸训道:“放开!你也是侯府贵女,怎能如此行事?!”
长公主皱眉,她身边的管事立马大喝:“来人!”
威远候府老夫人立马叫命从人将两人分开,只是在谁都没反应过来时,罗怡香已经被夏荷踢倒在地。
将人踢倒后,夏荷才整了整衣袖,对着长公主恭恭敬敬的跪拜:“虽是被人纠缠,但到底扰了各位贵人,请殿下降罪。”
“恕你无罪,去请玄妙真人吧,本宫也很好奇,这承恩公府的小姐是不是得了失心症。”长公主挥手道。
夏荷退下后,当即有健妇将罗怡香拖了下去。
三番两次被扰了兴致,长公主也不愿在听那些贵夫人不做痕迹的奉承了,直接开口道:“本宫打算在京城开几家扶贫救弱的善堂,诸位可愿意参加?”
“这是好事,妾身自然求之不得。”还没了解详情,厅里的很多人就开始表态,态度一个比一个诚恳,言辞一个比一个热切。
长公主也不管她们是想在她面前刷脸,还是为了名声,或是真有善心,直接对着刘珍儿道:“这想法是你提出的,就由你来给众位夫人讲解把。”
整个大厅里的人一下子哑了声,长公主是打算拿她们的银子给这孤女做名声?厚着脸皮留下的威远侯府老夫人和柳沅儿她们,脸色更黑了。
刘珍儿像是没看到其他人的反应,站起身对着长公主行了一礼,然后徐徐道:“京城虽然繁华,但还是有这样一些人,她们是丧夫被逐的女子、无父无母的孩子和无子无女的老人。她们无依无靠,没人供养,也没有谋生手段,经常面临饥饿、寒冷、疾病和死亡的威胁……”
有些贵女生了恻隐之心,脸上出现不忍之色,但大多数人脸上都只有流于表面的怜悯。
刘珍儿对于她们的反应早有预料,但看着她们的态度,想起了她入宫前经历的那些,声音又低哑了些:“她们在冬天都只能穿破烂的衣裳,为着一碗馊了的稀饭、一个发霉的馒头而发愁,生了病只能苦熬着,看不起大夫,买不起药。”
这些贵夫人大多出身富贵,虽然有些因为勾心斗角练就了一副冷硬心肠,但更多的还是有一份女子天生的柔软善良,这些事平时没看到听到也就罢了,现在听到了不免就生出了同情。
“……虽然有地位差别,但这些人也是人!长公主殿下知道她们的生活后心中不忍,于是就想建立‘仁善堂’,救助这些鳏寡孤独之人,并邀请同道之人共同参加。”说到最后刘珍儿收敛了情绪郑重道。
“这些事,妾身听着也是心酸,愿意跟着长公主殿下为她们出一份力。”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好事妾身自然是愿意的。”
刘珍儿话音一落,就有一半多的夫人表态,或许是真的心存善念,或许只是为了逢迎长公主,又或许两者都有,但她们的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比刚才更真诚了。
还有一部分人对刘珍儿的作态很不屑,更是不愿意让刘珍儿洗白了名声,因此虽然不好出言阻止这事,也坚决不站出来赞同。
刘珍儿对着表态的人行了一礼:“我在这里代表善堂和那些孤苦之人谢过诸位夫人的仁善了。”然后继续道,“长公主殿下打算拿出玉妆楼两的纯利投入到仁善堂的建设中,我们也打算拿出悦容坊三成纯利,但只靠这些还是不够……”
这话一出,很多刚才表态的人,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刘珍儿连忙道:“仁善堂刚刚筹建,无论是物质人员都奇缺,就需要众位夫人相助了,无论是出钱出力还是出人,甚至是捐些旧衣物都是善举。”
等刘珍儿说完,她们就知道刚才是误会了,长公主殿下没有硬逼着她们出大血的意思,虽然也不可能出太少,但总归这个态度让人舒服些。
“我也捐出铺子的三成收益二千五百两。”一位夫人略作思量后,就命丫鬟回去拿钱。
刘珍儿当即拿起备好的笔纸,将这位夫人和她捐的银钱记下来。
又有几位夫人报出捐献银两和物质,刘珍儿也认真的一一记好。
“颖盛郡君记这个做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难道是长公主吩咐的,将出钱和没出钱的分开记好,以后区别对待?
看着众人小心翼翼的眼神,刘珍儿笑这解释:“仁善堂会把每笔善款和花用记好,供每位捐赠者查看核对。”
那些夫人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看着每笔帐都记得清清楚楚,也确认长公主是真的要做善事,而不是捞银子。
“记下来的这些仁善者的名字,以后也会刻在仁善堂外的功德碑上。”刘珍儿继续道。
功德碑?!立马有夫人追问:“我们女人也能上功德碑?”
在大众印象里,除了贞节牌坊,其他牌坊、碑、匾之类能名传后世光宗耀祖的事完全跟女人沾不上边。如今听说专门为她们建一个碑,让人如何不激动。
“女人当然能,前朝苏州不就有个陈氏立了功德碑吗?”刘珍儿给她们增强信心。
立马有人道:“那不一样,那个陈氏被当时的皇帝下旨嘉奖了。”
“我们和她做的善行是一样的,她能立,我们自然也能立!”刘珍儿语气诚挚恳切,让人不由自主的受到蛊惑。
长公主看到那些刚才没表态的人都满脸意动,才缓缓开口:“等把仁善堂做好了,好到无人可以指摘,好到人人称颂,功德碑就是水到渠成的事,现在说来为时过早。”
大厅里激烈的气氛,蓦然收敛了很多,但刘珍儿看得出来,很多人眼神明亮了很多。
如果说刘珍儿给她们描绘的是一个美好风景,那长公主给她们说的就是到达那个美景的道路。这条道路,让立功德碑的事情变得切实可行。
“我们现在就建善堂吧!”立马有人提议。
“好。”长公主欣然同意。
刘珍儿拿出一幅简单的地图,指着上面的几处道:“我们打算在这几个地方挑出一处,来建造仁善堂,各位夫人有什么好的建议?”
“外北街这个地方就不错,离主街和城外码头都不远,无论是运送建房的材料还是粮食衣裳都很方便。”众位夫人仔细看了地图,询问了周边环境,商量后统一意见道。
“好,那就选在此处吧。”长公主下了决定。
之后,又开始商量仁善堂运行上的一些事,那些心里热切的夫人,也放下了平时维持的端庄矜贵的形象,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有些刚才没表态的夫人受不住诱惑,也加了进去。这些女人一生很难以自己的名义做一份事业,又是一个能宣扬名声的好事,因此格外上心。
那些视刘珍儿为潜在敌人的人,如曹娴月柳沅儿这种,看着刘珍儿在众夫人里混的如鱼得水,脸色就有些不好了。今天之后,这些夫人便是为着自己的善名,都必定会开始给刘珍儿洗白。不过她们也怨不了其他夫人,因为她们自己也心动了。
敌视刘珍儿的那些人,不是没想过自己拉人办善堂打压刘珍儿,可她们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抢夺‘属于长公主的善名’。
在座的几乎都是大庆顶层的知识女性,平时也站在丈夫儿子的背后管理着一大堆产业。在她们的商讨下,很快就完善了善堂的修建计划、管理办法和运行方式。
在这种商讨过程中,很多人都发现了其他夫人不同以往的一面,这种发现让她们更加亲近了些。原来女人的相交可以不谈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和丈夫儿女,也可以谈事业。
一顿愉快的午膳过后,宴会才结束。
公主府外,永安侯夫人带着曹娴月叫住了几个关系亲近的夫人:“你们就真的愿意拿着银子给那孤女做名声?”
“我们是怜惜那些衣不蔽体的可怜人,怎么能是给颖盛郡君做名声?”杨夫人笑道。
曹娴月轻声道:“这事儿做成了,她刘珍儿必定会名声大盛,盖过诸位出钱出力的人,我都为诸位夫人不值。”
“不用挑拨,想要当皇子妃自己去抢,别那我们当枪使!”杨夫人一句话,就打消了其他夫人动摇的心思。
两边不欢而散后,杨婉茹才问道:“娘,你为何得罪永安府夫人,旗帜鲜明的站在颖盛郡君一边?”
“不说这个善堂计划本就是颖盛郡君提出来的,好名声自然该她得。”杨夫人顿了一下,抚着女儿的头发道,“就凭她在酒楼护住你名声一事,我们就该坚定的站在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