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大夫人指了指衣橱里的衣裳,挑了个颜色稍鲜的衣裙,打扮妥当之后,大夫人对着镜子里瞧了瞧。
莫约三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当,只是近来忧思过度气色不怎么好,但不掩周身的端庄大度气质。
大夫人微微颌首,“走吧。”
这一段路大夫人走的很久,刚一走进屋就听见李夫人重重的叹息声。
“你这是遭的什么孽啊,好端端的竟被人如此轻视,你好歹也是李家嫡长女,李家待你如珠如宝,不过出门一次竟发生了这种事情。”
李夫人今年不到四十岁,李玫是李夫人的小女儿,李玫前头还有两位兄长,李玫从小身子弱,又是李夫人的唯一女儿所以很是疼爱。
李玫乖巧地站在李夫人身旁,摇了摇头,“宋家表哥也不是有意的,左右女儿现在没事,母亲就不必担心了,姨祖母对女儿很好。”
李夫人对忠毅侯府有些不满,只是碍于宋老夫人,只好隐忍着。
“见外什么都是一家人,只要玫儿高兴,费多少功夫都值得。”
宋老夫人一副十分疼爱李玫的模样,好似李玫就是她亲孙女。
李夫人听了怒气稍稍消散了些,只道,“姑母,玫儿从小就是李家的心头肉,从未受过半点委屈,我也知道您老人家素来心善,对玫儿照顾有加,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日后少不得还要多麻烦您。”
宋老夫人一听立即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对玫儿视如己出,绝不叫她受委屈,谁敢给玫儿气受那就是跟我这个老婆子过意不去!”
这话是说给刚进门的大夫人听的,宋老夫人一抬眸就看见了大夫人,所以才故意说这番话。
大夫人听这话脸色果然难看了不少,这还没进门呢就敢这样偏袒着,可见真娶进门了,大夫人还不得看李玫的脸色过日子?
一想到此处,大夫人气都气饱了,缓缓对着宋老夫人行了个礼,宋老夫人也没刻意刁难,摆摆手,“坐吧,找你来就是为了解决两个孩子的事。”
大夫人身子支撑不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咬着牙才让自己更加清醒些。
“这位就是大夫人吧。”李夫人瞥了眼大夫人,态度谈不上亲昵,甚至有些高傲。
大夫人点头,“正是。”
李夫人话锋一转忽然看向了宋老夫人,“前儿我进宫去探望贵人,贵人还问起了玫儿,贵人对玫儿可是没得说,从小手把手教这玫儿读书写字,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玫儿风风光光的出嫁。”
李答应前些日子被提了位,从末等答应一跃成了李贵人,整个李家欢喜不已,李贵人还特意央求了皇上要见见家人,皇上当场就允了。
宋老夫人闻言自然喜不自胜,“难为贵人还记着,可惜贵人身处深宫,否则一定请她来瞧瞧。”
李家荣耀了,宋老夫人的腰杆子也直了,日后谁还敢再提宋老夫人出生低微。
李夫人和宋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敲打都是说给大夫人听的,大夫人就是想装聋子也不成。
一旁的李玫站在李夫人身后,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提,像个透明人,纵使是这样,大夫人也不待见李玫,哪有谈婚论嫁的当事人留在一旁听着的。
“老大媳妇,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两方都在,就谈谈这事怎么办吧,别这么不清不楚的搁置这,叫人轻怠了李家惹来闲话。”
李夫人闻言端起茶盏,冷笑,“今儿就是冲着姑母的面子上,咱们坐下来谈谈,否则李家绝不会轻易罢休。”
李夫人这是摆明了要压住大夫人的面子,让大夫人知晓分寸,将来不敢为难李玫。
大夫人做了这么多年媳妇,哪会不知道李夫人的意思,心里怒气冲冲,面上不显半分。
“李夫人,既然大家都在当面有些话就不得不提了,这强扭的瓜不甜,轩儿是无意撞上了李姑娘的轿子,若只是因为这个,大房会做出相应的补偿,但涉及两家儿女的婚事,仅因此事就定下了,未免太过儿戏了,更是强人所难。”
大夫人态度坚决,就是不同意李玫进府。
李夫人闻言将手中茶盏重重的搁置在桌子上,茶水撒出不少来,李夫人怒道,“大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李家嫡长女还怕嫁不出去吗,非要紧巴巴的贴着忠毅侯府的少爷不成,你休要欺人太甚,李家不差你那点银子。”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大夫人就不顾及了,干脆豁出去了,瞥了眼李夫人,“李夫人心里清楚怎么回事。”
李夫人凝噎,瞪着大夫人被大夫人气的不轻,一旁的李玫身子晃了晃,眼中隐藏一抹怨恨。
“放肆,你敢污蔑李家!”宋老夫人抓起茶盏就对着大夫人砸去,大夫人躲闪不及,茶盏正好砸在了大夫人胸口处,大夫人闷哼一声脸色有些痛苦,滚烫的茶渍渗透进里面,还冒着热乎气,满身都是茶叶,大夫人直接站起身抖落,整个人十分狼狈。
宋老夫人见状冷哼一声,“这件事由不得你答应,侯爷和老大已经答应了,识趣的就把庚帖拿出来,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夫人又气又怒,气的浑身发抖,脑袋里嗡嗡作响似是有一团火炸开。
李夫人嗤笑,“身为儿媳哪敢这样对婆婆说话的,既然今儿不方便提,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
宋老夫人闻言对大夫人越发恼怒,“来人啊,将大夫人带下去好好冷静冷静。”
“夫人!”蕙香想要上前,却被两个嬷嬷狠狠的掐了一把,顿时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夫人身子本就不舒服,毫无抵抗能力,只能被两个婆子推着离开。
宋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铁了心要给大夫人个教训。
“你放心吧,三日后一定会答应此事的。”宋老夫人对着李夫人保证。
李夫人看了眼李玫,见自家女儿递来的神色,只好点点头,“也好,那玫儿就交给姑母了。”
宋老夫人拍了拍李玫的手背,点了点头,李夫人这才离开了。
李玫看向宋老夫人,“姨祖母,大夫人不喜欢玫儿,是不是因为玫儿是李家姑娘,还是因为玫儿身子弱?”
宋老夫人笑着安慰,“胡说什么呢,玫儿样样不差,只是老大媳妇挑剔与你无关,你放心吧只要有姨祖母在,忠毅侯府嫡孙媳的位置就是你的。”
李玫乖巧的点点头,“多谢姨祖母。”
大夫人被关在佛堂门外有人守着,才两个时辰大夫人就倒地不起,整个人浑浑噩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蕙香急的不行,只能站在门外等着,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蕙香咬着牙跺跺脚回了大房。
“少爷,夫人出事了……”蕙香碰见了宋轩,一扭头就把事告诉了宋轩。
宋轩闻言眉头紧皱,一抬脚就去找宋晏,宋晏恰好不在宋轩又去找宋石堰。
宋石堰的态度坚决,要让宋轩娶李玫,否则什么都别谈。
宋轩犹豫不决地站在门口,有些绝望,甚至那一刻有一种冲动要点头答应。
“少爷,夫人说了绝不允许您妥协娶李家姑娘。”
宋轩闻言拳头紧攥,长长的叹息一声,“你先去看着母亲,我再想想办法。”
蕙香点点头,临走前又再三叮嘱宋轩,大不了就去找柳家夫人过来问个清楚,大夫人也是有娘家的。
宋轩出了院子,李絮便上前拦住了宋轩,“表哥为何不喜欢姐姐呢?”
宋轩怔了下,这才想起来李絮是李玫的妹妹,娶了李玫,李絮就是他未来的妾。
原本宋轩对李玫有几份愧疚,只是经过这几日的闹腾后,宋轩心里的点愧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厌恶和反感。
“你来做什么?”宋轩没好气地看了眼李絮,扭头就要离开,李絮却大着胆子紧跟着一步。
“这事你找谁也没有用,姐姐心仪你,侯爷和大舅舅都已经答应了,你去找大舅舅只会让大舅舅对大舅母更加厌恶,让大舅母的处境越发艰难。”
李絮小小的身姿看上去娇小玲珑,睁着水汪汪的眼眸,眼睛里闪过一抹倔强。
“你到底要说什么?”宋轩有些不耐,整个人处于暴躁的状态。
李絮缩了缩脖子,似是宋轩的怒气惊吓到了,眼眸中忽然涌出晶莹的泪珠,咬着唇才不至于落下。
宋轩微微一怔,有些懊恼的迈开了步伐,留下李絮一人独自站在原地。
宋轩经过钟灵院时脚步微顿了顿,良久又无奈苦涩地摇头,抬脚就要离开。
“轩哥哥?”
宋婧恰好从临裳郡主处回来,就看见了宋轩一个人站在钟灵院门口发呆。
宋轩怔了下,回眸看向了宋婧,“五妹妹。”
宋婧刚才在路上听画眉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大约猜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正好我得了些新茶,轩哥哥不如尝尝。”
宋轩犹豫了下,却见宋婧已经抬脚进门了,宋轩只好跟了上前。
钟灵院布置的很温馨,一切恰到好处,简洁明了又不失书香气息,桌子上还摆放着书籍。
宋轩一进门紧张的心情忽然松了不少,冲着宋婧笑了笑,“五妹妹院子里比起以往更加生动了。”
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摆放的错落有致,鼻尖似还能闻见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不自觉放松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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