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纵是有别人,也没人会因此指责她,甚至朝臣会忙不迭的挑好了人进上请她享用。在这件事上头,朝臣的看法是一致的,大燕皇室凋零,圣上若是能生上七八个皇子才好呢。
徐家已经没落,便是徐宁非自己,又敢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可圣上没有。
他是知道的,即便朝臣都在暗戳戳的猜测他是圣上的禁脔,但他清楚的知道圣上从来都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的。有时他甚至会想,若圣上真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他应该怎样?是从了呢?还是誓死不屈?
哈,别开玩笑了!还誓死不屈呢,人家圣上压根就没多瞟过他一眼。
这样的圣上,在见到阔别四年的情人时,她的脸上带着笑,她的眼睛里带着笑。她看徐宁非的目光和她看别的将领的目光是不一样。
谈林于是恍然。于是开始担忧,掌控着大燕七成兵马的徐宁非是否还依然如旧?若他生出野心不愿再只是太子生父,圣上如何钳制?品尝过至高权利的徐宁非是否还能坚守本心?这些念头如走马灯一样在谈林的脑海中闪过。
直到在大殿上他看到徐宁非望着圣上那炽热的目光,那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热烈啊!谈林悬着的心才放下一些,只是不知圣上的柔情还能否困住已经生出双翼的徐宁非啊!
这样的一个庆功宴上,小谈首辅忧心忡忡。
宁非跟着內侍前往阿九的寝宫,他喝了一些酒,但脑子还一直保持着清醒。分别四年多了,再见她的头一晚,他不想大醉度过。
他自觉身上酒气重,便让內侍先带去重新洗漱了,他还让內侍给他寻来了剃刀,将蓄了三年多的胡子都刮掉了,光滑的下巴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他只比阿九小一岁,之前留着胡子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震慑全军。可是回来一见阿九,她的模样看起来跟他走时几乎没什么变化,哪里像三十一岁的妇人。
三十一岁,有些妇人已经做了祖母。可阿九看起来却还像二十五六的模样。
他也看到了阿九身边的张穆雅,她比阿九还小三岁呢,瞧着却比阿九显老。他的阿九依然是那样高贵美丽,令他痴迷。
这样看起来,反倒是他留起胡子来显得老相了。
阿九曾经说过,喜欢他的身体,也喜欢他的脸。他恐自己老相了,阿九会不喜欢。虽有点舍不得留了三年的短髭,但还是——替了显年轻点吧。
收拾利落又喝了解酒汤,內侍却道:“圣上吩咐,先带将军去东宫。”
七岁的兜兜太子已经不和阿九住一起了,他搬进了东宫,和他一起的还有穆珩。
宁非想起百日里一直盯着他看的那个孩子,眼里有了笑意。“头前带路,去东宫。”那是他的儿子,他的小兜兜已经长这么大了,他的眼睛和阿九一模一样,真好看呀!
东宫灯火通明,兜兜在正殿盼着自己的父亲。他的小脸肃着,虽竭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可他紧盯着殿门口的双眼却泄露了他此刻的盼望和忐忑。
父亲会喜欢他吗?会像母皇一样的喜欢他吗?会像他们的爹一样吗?
穆珩好似看出他的心思,轻声道:“太子殿下,那是您的父亲啊,他肯定会喜欢您的。”
兜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让穆珩十分羡慕,太子殿下还有生父,而他呢?有还不如没有。他也知道这是羡慕不来的,就好像他无法选择他的出身一样。
盼来盼去,等他的父亲终于站在他眼前,给他行过臣子之礼,口中称过殿下之后,兜兜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个父亲对他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男人,那一声父亲怎么也叫不出口,虽然明知道他与他的见面当以国礼为先,但他还是失落了——
母皇没有教过他怎样处理这样的事情,但兜兜的内心里总觉得父亲不该是这种感觉。
兜兜茫然着,他正迟疑是叫“父亲”还是叫“徐将军”,抑或是“徐侯爷”的时候,宁非已经直起了身。他看着有些茫然无措的太子,嘴角微翘,道了句:“请恕臣无力了。”
兜兜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有力的双手就插入他腋下,紧跟着就是腾云驾雾一般被高高举起来,转圈,抛高——
“兜兜!”宁非十分开心,举高他问:“兜兜,记不记得我,我是爹爹,兜兜,我是你的爹爹!”他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柔软。
宁非一次次把兜兜抛高,兜兜大声惊叫着,眼睛里却透着兴奋,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他咧开嘴大声的笑着。是的,便是这种感觉,这就是父亲的感觉。他紧紧揪住宁非的衣襟,眼睛瞪得圆圆的。
“父亲!”他终于唤了出来。
边上的穆珩微笑着看着,看着,然后心里就十分失落。随后就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他的头,“怎么,你也想玩抛高高?”
穆珩一抬头,正对上圣上那双洞察一切带着笑意的眼睛,也不知为什么,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吗?”阿九轻笑一声,一下把穆珩抱起,微用力往上一抛,穆珩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他一惊,随后欣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大大笑容。
圣上的怀抱真温暖,圣上的双手真有力!穆珩大声的欢笑着,待落在地上对上圣上那是含笑的眼眸,他的心底忽然就涌起了一阵羞耻,“师傅!”他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他都十岁了,却还——可是圣上的怀抱真的温暖啊!
“你还小呢,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阿九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又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看向兜兜,道:“朕的兜兜太子,是不是该就寝了?明日还得上课呢。”
“可是父亲——”兜兜看向宁非,明显不舍。
阿九便道:“你父亲又不会跑了,有什么话明日下学再说就是了。”
兜兜仍是迟疑,站在原地没动。阿九便要沉脸,就见宁非蹲下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兜兜不住点头,然后主动拉着穆珩的手,大声道:“母皇,父亲,儿臣和阿珩这就去就寝了。”倒是十分听话的样子。
阿九心情复杂的看了宁非一眼,因为他,向来自律的兜兜太子头一回任性。也因为他,任性的兜兜太子又懂事听话起来。
这便是男人,便是父亲对儿子的影响吗?无论她给予他再多也代替不了的吗?没来由阿九就有些嫉妒和心酸。
“我的女帝陛下,咱们也回吧!”宁非目光灼灼望向阿九,那火热让阿九都忍不住别过脸去。
宁非轻笑一声拉起了阿九的手,阿九挣了挣,没挣开,也便由他去了。心中腹诽:这厮还是一样的厚脸皮呀!
月上中天,迎面有清风拂来,吹在脸上十分舒服。
宁非走着走着便揽上了阿九的腰,走着走着他就把头搁在了阿九的肩上,把全身大部分的力量都压在阿九的身上。
“你像兜兜一样小是吗?”阿九推着耍无赖的宁非,却怎么也推不开,真是哭不得笑不得。这人,一别四年怎么越活越小了?
“阿九,我醉了。”宁非傻笑着,虽然并未喝多少酒,他却绝对自己醉了,醉在阿九的馨香里。然后他又嘟囔了一句什么,阿九没有听清,凑近才听到他说的是,“我本来就比你小一岁嘛。”委委屈屈的腔调,和兜兜一模一样。
阿九没好气地道:“是,是,是,你小,你是不是还得我背着你呀?”
“不要,我背你。”宁非拉起阿九的胳膊,阿九躲开,“行了,好好走你的吧!”
宁非嘿嘿笑了两声,继续无赖地挂在阿九身上。他个子比阿九高出一头,阿九都不能好好走路了,伸手想把他摘下里,就听见他喟叹道:“阿九,四年了,我想你想的心肝都疼了。”
阿九的心猛地一颤。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众人只看到宁非高头大马挟战功荣归,可背后的九死一生呢?宁非这满身的凛冽是经历了多少杀场啊?
阿九的心便软了,任由着他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两个人歪歪扭扭地朝前走。
进了寝殿,宁非变得迫不及待起来,他先是不耐烦地撕扯自己的衣裳,撕扯干净了便来撕扯阿九的衣裳,从殿门口到龙床,一地扔得都是。
宁非紧紧箍住阿九的腰,内心是大片大片的空虚,好似只有把阿九揉进自己的身子里才能填满这空虚。
汗水在宁非小麦色的肌肉上滚动,然后滴落在阿九身上。阿九的一声声嘤咛吟唱是那天底下最锋利的刀,是那最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毒药——宁非眼睛赤红着,踩着那刀剑往前冲刺,用生命去写那华章。
一道白光闪过的时候,宁非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惬意,他心道,果然阿九才是他的解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的儿子兜兜都七岁了,他对阿九的痴迷却一如既往,他果然还是这般没出息啊!
在外征战的日日夜夜,他杀人都杀到麻木,以至于多少次他睡梦中差点杀死了自己的亲卫。可是唯独在阿九身边,他的心才是安宁的。
阿九——他们果然才是天生一对吗?想到这里宁非的心头一片火热,身体也跟着起了变化,他望住阿九开始了又一轮的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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