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沁微怔,想起自己方才与阿秀说的话,便是与他道;“你都听见了?”
“嗯。”谢承东点了点头,眸子黑亮而深邃,看着良沁的眼睛。
“瑞卿,”良沁迎上了谢承东的目光,柔声说了句:“你这样对我,我若再不信你,那就太辜负你了。”
谢承东心头震动,他久久的看着良沁,直将她看的赧然起来,良沁刚要转过身子,便被谢承东一把抱了回来,他扣着她的细腰,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吻,隔了许久,才笑着说了句:“有你这句话,就是让我少活十年,我也.....”
“别胡说,”良沁身子一颤,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她的眼睛里有焦急划过,担忧的样子,更是让谢承东心生爱怜。
谢承东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温和,“好,我不说。”
“你什么时候,要去和渝军打仗?”良沁瞧着他眼睛里的光渐渐变得火热起来,不等他俯身吻上自己,便是问了一句话来。
“再过两天。”谢承东的回答十分简短,他将良沁的身子拉到自己胸前,低头就要向她的脸颊上亲去。
“瑞卿,安儿一会儿就要醒了....”良沁顾忌着熟睡中的儿子,刚要伸出手去推他,手腕却被谢承东一把扣住,谢承东抱起了她的身子,向着里屋走去。
直到被他压在床上,良沁的心仍是牵挂着摇篮里的婴孩,她刚要说话,嘴巴已是被谢承东的封住,她的唇瓣清甜,吸引着人越吻越深。
蓦然,就听一阵婴啼从外面传了进来,显是安儿醒了。
良沁听到儿子的哭声,心顿时揪在了一处,因着谢承东回来,那些乳娘为了避嫌,听到孩子的哭声也是不敢进来的,良沁着急起来,推着身上的男人,“瑞卿,你快停下,安儿哭了.....”
“哭几声不要紧。”谢承东声音低哑,仍是紧紧箍着她的身子。
良沁听着儿子奶声奶气的哭泣,只觉得心若猫抓,难受到了极点,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用力推开了谢承东,她的发髻已是松散,也没空理会,只匆匆披衣下床,去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谢承东从床上坐起身子,看着她抱着孩子在那里不住的轻哄,似是周遭的所有,都没有怀中的儿子来的重要,谢承东深吸了口气,将腹中的欲火压下,见良沁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他一语不发的将军装穿好,大步离开了良沁的屋子。
三日后,谢承东领兵离开了金陵,向着绍州打去。
良沁带着儿子留在金陵,傅家大少奶奶邓如玲,则是带着女儿回到了官邸,姑嫂许久未见,乍一见面,邓如玲想起自己惨死的丈夫,想起自己被梁建成亲手所杀的儿子,不免悲从中来,当着良沁的面嚎啕大哭,只让良沁瞧着,也是在一旁跟着落泪。
“沁儿,算是嫂子求你,你一定要让谢司令为傅家报仇,要他一定要杀了那梁建成!”邓如玲眼眸通红,每个字都好似从牙缝间咬出来的一般,充满了恨意。
良沁看着嫂子的脸庞,只觉心中沉甸甸的,喉间亦是沙哑着,好容易喊了一声;“大嫂.....”便再也说不出旁的话。
“沁儿,嫂子知道,能在谢司令面前说上话的,只有你,咱们傅家和梁建成之间的血海深仇,只有你才能让司令给咱们报了呀!”邓如玲紧紧攥住了良沁的手,谈起“梁建成”三个字,都是恨得咬牙启齿。
良沁想起父亲与梁建成的恩怨,只觉无法开口,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深深低下了脑袋。
而绍州,江北军与渝军之间的战事,正如火如荼。
江北军装备精良,又有谢承东亲自坐镇指挥,自然是所向披靡,纵然渝军凶悍,也不可抵挡,只得节节败退,攻下绍州,不过是时日早晚的事。
周玉芹来到行辕时,天色已是昏黄。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十分清脆的足音,看见她上来,走廊的侍卫顿时吃了一惊,忙不迭迟的敬礼,周玉芹也不理会,一路眉心紧拧,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里面空无一人。
“司令呢?”周玉芹脸色如霜,在灯光下泛着青白,“司令去哪了?”
侍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直到侍卫长从值班室匆匆而来,他呵退了侍从,面对着周玉芹咄咄逼人的目光,不得不说了实话,“夫人,司令他.....去了金陵。”
虽早已猜到,可从侍卫长嘴巴里听到了此事,周玉芹脸色的血色还是褪了个干净,她勉力支撑着自己,与侍卫长发火;“先不说眼下的战事,单说金陵是什么地方?岂是司令能去的?司令疯了,你们也跟着疯了不成?”
侍卫长唯唯诺诺,在周玉芹的训斥下,不敢辩驳一句。
“这是何时的事?司令身边带了多少人?”周玉芹一手抵上了桌角,勉强稳住了自己的呼吸,接着问道。
“就是昨晚的事,”侍卫长小心翼翼,斟酌的开口;“司令并没有带多少人,只带了几个精兵,战地上的事,司令已是全权交给了陈军长。”
“好,好,”周玉芹失笑,一连说了两个“好”字,“放下如火如荼的战事和自己的身家性命不顾,却去找一个女人!”
“夫人,”侍卫长看着周玉芹如此,有些不忍,不等他说话,就见周玉芹一个手势,示意他住口。
周玉芹闭了闭眼睛,慢慢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办公室。
金陵,月夜。
自从谢承东走后,良沁这些日子一直是带着安儿睡,这一晚,下人们已是退下,良沁将安儿哄睡着,自己也是有些困倦,她站起身子,刚要脱衣就寝,却听身后“咔嚓”一声轻响,是将门把拧开的声音。
良沁愕然的回头,眼睁睁的见着一个侍从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穿着近侍的军装,军帽盖得极低,眉宇间一片阴影,虽是看不清他的容貌,可刚看见他的身形,听见他的脚步声,良沁已是认出了他。
梁建成进屋后极轻的关上了房门,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英俊果敢的面容。
良沁的脸蛋“刷”的一下变得雪白。
☆、117章 只想
“你怎么进来的?”两人四目相对,良沁身子发颤,只觉得自己似是落进了一个噩梦,就连声音都是干涩起来。
梁建成没有出声,向着良沁走去。
良沁心头砰砰跳着,她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手腕却被梁建成一把抓住,他将她抱在了怀里,低声吐出了一句;“跟我走吧,良沁。”
良沁看着他的面容,因着快要就寝,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下,梁建成眉峰若剑,眼眸深敛,看着良沁时,瞳孔深处有痛色一闪而过。
良沁挣着身子,“梁建成,你疯了!”
“我是疯了。”梁建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良沁,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川渝,渝军,总司令的位子,玉芹,顾家的家产,这些,我统统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良沁眼睫颤的厉害,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哑声问他;“梁建成,我已经跟了谢承东,你和我说这些,有意义吗?”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不敢承认,我不敢对你好,我折磨你,也折磨我自己。”梁建成眼眸通红,仍是紧紧的箍着良沁的身子,没有撒手,“良沁,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良沁眼圈亦是红的厉害,有晶莹的水光在她的眼底闪烁,她拼命的挣着自己的身子,却总是徒劳无功,她紧紧抿着唇,不愿自己哭出声来。
“我们从新开始,”梁建成抚上了良沁的面容,与她沙哑出声;“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谁也不理会,就过咱们的日子,三餐一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良沁眼瞳中满是苦涩,她看着梁建成的眼睛,向着他摇了摇头,轻声呢喃了一句:“梁建成,你快走吧,我就当你从没来过。”
梁建成眸心微微凝固,他沉默了片刻,却是笑了;“你何必当做我没来过,你若是舍不得谢承东,你现在就喊人,只要抓了我,谢承东再也不必和渝军打仗,他可以天天陪着你。”
良沁忍着泪,转过了脸庞。
梁建成握住她的下颚,让她看向自己,他的眼中漾着一层雾气,却是笑道;“你不敢喊,我来替你喊。”
梁建成说完,便是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站直了身子,刚要冲着门口喊人,良沁却是抬起手,就听“啪”的一声,她竟是打了梁建成一巴掌。
“梁建成,你是真不要命了吗?”良沁的泪水终于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那样多的泪水,她压根来不及去擦,任由它们淌了一脸,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泪眼模糊的和他开口;“你明知道你来了会死,你为什么还要过来?你明知道我跟了他,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良沁最后一句,声音满是嘶哑,她紧紧的攥着手指,整个人都是剧烈的颤抖着,几乎站都站不稳。
“为什么?”梁建成默念着这三个字,他看着良沁眼底的泪水,缓缓地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将泪珠一颗颗拭去,他看了她片刻,低声一笑道;“他想要这个天下,我只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