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曲南一笑吟吟地打量起院内风景,东看看,西摸摸,呦呵,还都是新置办的物件。哦,对了,上次那批都被花青染以驱邪为名,砍了。
唐老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这不是要去吃饭吗,怎么又不走了?不走就不走吧,你们矗在院子里,为啥?
唐悠直接问道:“表哥、花哥哥,你俩这是干啥呢?”
曲南一玩笑道:“看看你家新换的物件,禁不禁砍。”
唐老爷立刻摇手道:“可别可别,新换的,不禁砍。”他以为,曲南一也要学花青染那套,给自己家祛除邪秽呢。
花青染见曲南一是打算把孙子装到底了,于是开口询问道:“绿腰呢?”
唐悠皱起了包子脸,道:“还没醒呢。”得,这绿腰,刚从丫环升成三小姐,就懒像毕露,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睡觉,比她这个大小姐还自在悠哉。
花青染指挥道:“叫她起来。”
唐悠看向红袖:“没听见花哥哥的话啊,去叫三妹起来,就说……嗯,就说花哥哥和表哥来了,我们要出去大吃大喝,为她去不。”
曲南一踱步过来,摇着食指:“非也、非也,不是问她要不要去,是叫她直接过来。”曲南一是看出来了,绿腰并不喜欢和自己同行,如此这般,让她选择,她若是以睡觉为借口躺在床上不起来,自己还真能去拽她不成?不如,一次到位,直接告诉她出来。
红袖领命,屁颠颠地跑了。
唐老爷为难了,皱起了和唐悠如出一则的包子脸,道:“绿腰今晚不方便出去吧。明天白爷要来抬人,今天得给她填些行头,买几身……”唐老爷说不下去了,以为他感觉到空气温度在下降,有种人间六月下飞雪的错觉。他屏息,抬眼去瞧,见曲南一面色无异,正笑吟吟地听自己说话,又转眼去看花青染,见其还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没目露凶光啊。
唐老爷心中纳闷不已,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看向唐悠,接着道:“还要买几身行头。毕竟绿腰已经是咱唐家的三小姐,就算与人为妾,也不能太过寒酸,我寻思……”他又说不下去了,因为,这次的感觉越发强烈,已经不是六月下飞雪,而是下冰雹了。他反应极快,立刻去看曲南一。却见曲南一虽然在笑,但那眼中的寒意却令人不寒而栗!他又转头去看花青染,见其神色不变,但目光里泛起了青光,就好似两柄利刃,破目而出,直接刺到自己身上。
唐老爷生生地打了个冷颤啊!他的腿有些发软,不知怎么就得罪了那二位。说好的亲厚呢?原本的和谐气氛呢?怎么都没啦?自己……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二人出此仇视?是的,那眼神,绝对是仇视。
唐悠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小眼睛环视一圈后,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又着实想不通啊。是因为老爹要将绿腰抬给白子戚吗?不至于吧。可除了这事儿,家里也没其他的事了。
气氛实在诡异,唐老爷要不是碍于唐悠在场,都想哭着让二位行行好,告他哪里做错了,他改不行吗?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吓唬人呐?花青染瞪他,曲南一瞪他,他都快吓尿裤子好不好?!这些小辈,太没有尊老爱幼的良善之心了!
就在唐老爷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要掩面休息的时候,曲南一开口道:“绿腰的事,不急。”
“嗯?”唐老爷缓了一口气,却不明白这天外飞来的一句,是个啥意思。
曲南一又道:“明天不是个良辰吉日。”
“咦?”这关于良辰吉日的话,应该从花青染的嘴里说出来吧?唐老爷又蒙圈了。
花青染扫眼曲南一,却是对唐老爷道:“唐家有劫,若明天将绿腰纳给白子戚,可挡此劫。”
“啊?”唐老爷听懂了,心喜了,却着实更迷糊了。
这……这……这两个人的意思,不是一个意思吧?如果不是一个意思,为何瞪自己的眼神都是一样的狠厉?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唐悠听闻花青染的话,将心又放回到肚子里。花哥哥并非喜欢绿腰,真好。可惜的是,表哥却喜欢绿腰。唐悠略显哀怨地瞥了曲南一一眼。表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怎么看怎么令人喜欢。她已经从花青染的惊艳中回过神,虽然还是一心喜欢花青染,但如今冷静下来,心中那原本属于曲南一的位置又浮出了水面。结果,站在上面的那个人,却被绿腰偷走了。哎,自己这熊瞎子掰苞米的习惯,得改改。
☆、第一百二十七章:小妾嘚瑟
曲南一原本以为,花青染和自己的态度一样,忽闻此话,心中着实惊了一把!昨晚在唐家门口遇见花青染,他便知道,花青染一定是为了白子戚要纳绿腰为妾这件事来的。若想见其水到渠成,只需坐视不理,没有道理在天黑时策马跑来。想必,是急了。
今天,唐老爷讲述那番话时,花青染明明有些恼怒,却在开口时说了那样一番话。他是脑子拎不清、心口不一?还是……有所图谋?
按照曲南一的推断,花青染应该属于后者。
可是,他在图谋什么?需要将绿腰纳给白子戚?
曲南一一时之间没有想通,却留意起了花青染的一举一动。
唐老爷听了花青染之言,知道将绿腰纳给白子戚后,会挡掉自家的一场灾难,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做法,亦佩服起了自己的英明决断。可是,县令曲南一却不同意自己将绿腰抬出去,这可如何是好?得,自己先装没听见吧,待曲南一再提此事时,自己再以家宅安宁为说辞,好好儿请他谅解一番。毕竟,绿腰不过是个丑丫头,与曲南一又非亲非故,没准入他睡了一觉后,就忘了此事也说不定。
唐老爷这边打定主意,绿腰那边也收拾妥当,走出了闺房。
她没有戴金面具,就那么昂头挺胸地走到众人面前,活像个小妾得志后的嘚瑟模样。
曲南一看那她个样儿,竟觉得有几分可爱、可笑。
一张丑巴巴的脸,青紫痕迹已不见,那只浮肿的大眼又恢复成原本的小三角眼,和另一只眼倒也般配。鼻头上一块黑痣,像被谁扔了一块稀泥,还是挺有喜感的。
曲南一的目光轻柔,冲着绿腰招了招手,说:“走,带你出去吃美食。”
绿腰肚子正饿,闻听此言却无欣喜,而是用那双小眼睛扫视向曲南一的荷包,其意十分明显:你带银子了吗?
曲南一摸了摸荷包,自信满满地道:“放心吧,这回带了银两。”话锋一转,“不过,这次是唐大小姐请客。”
能将厚颜无耻的话说得如此悦耳动听,也就曲南一一人了。
绿腰点头,欣然同往。她倒不是馋美食,而是知道,今天花青染和曲南一出现,应该是想去苏府一探。若他们二人不来,她今晚也是要去一趟苏府的。偷偷摸摸的夜探,和明目张胆的搜查,效果自然不一样。苏玥影消失不见,总要寻个线索出来,才方便行事。她已经不想再顶着这张丑脸招摇过市了,万一碰上小哥哥,她怕自己会产生撞墙的冲动。但为了引出苏玥影,她还真不能戴上金面具,去和白子戚装神仙眷侣。
四人出门,红袖想要跟着,却被唐悠瞪了回去。
唐老爷想留下绿腰置办行头,于是喊道:“绿腰啊,你就别出去了,等会儿那些掌柜的会送头面和衣裳上门,你得选几样呐。”
绿腰脚步不停。
唐老爷皱眉道:“哎哎哎,你要出去也行,你好歹给个话,要选些什么样的才好?”
绿腰回头,冲着唐老爷道:“老爷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吧。”转身,走没影了。
唐老爷点头,暗道:也行。随即想到什么,一跺脚,怒吼道:“又不是抬我去做妾,让我选个饼?!”
唐家院里传出的怒吼声,震得院外的树都抖了三抖啊。
唐悠忍着笑,训斥着绿腰:“你啊,仔细把爹气疯了。”
绿腰道:“你这话当着老爷的面说,才能达到把他气疯的效果。”
唐悠梗了一下,皱起了眉毛:“你怎么还叫爹老爷,要改口叫义父。”恍然想到什么,又道,“是了是了,等明天摆了酒席,你再改口也不迟。”一拍脑门,叫道,“咦,不对啊!明天不是我们唐家摆酒席,认你当义女吗?怎么明天又成抬你去白府做妾的日子?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白子戚太急了吧!”拿眼打量绿腰,“白子戚急个啥劲儿,难道是怕你跑了?”
绿腰点头,一脸认真地附和道:“我这么漂亮,他自然怕我跑了。”
唐悠笑惨了。
绿腰扫了唐悠一眼,接着道:“我和白子戚说了,想要纳我也成,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唐悠好奇心冒泡,立刻追问:“啥条件?”
绿腰无比热情地望着唐悠,扬声道:“让他娶你为妻!”一把攥住唐悠的手,兴奋道,“你曾说过,咱俩一起嫁人,看,这事儿成了!你高兴不?”
唐悠傻了,彻底傻了。她呆愣愣地望着绿腰,好半天才磕巴道:“他……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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