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妃还想说什么,后来也笑了。罢了,反正她们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能遇到赵见深,别说扫兴的话,吓坏了她们。
平郡王妃领着几人玩了一番,带她们去了精舍,她自己去大殿跟其他命妇一起抄写经文。等经文抄好,她就领着薛锦棠去拜访薛夫人。
薛夫人五官清秀,脸庞却很刚毅,一双眼睛明亮有神,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特别有主见的人。
薛锦棠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她不敢多看,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因为姨母跟母亲长得真的很像。
平郡王妃为人爽朗,进门就笑:“我就猜到薛小姐也在。”她拉着白怜儿的手夸:“薛小姐蕙质兰心,聪慧漂亮不说,还心底善良,救了我家外甥女,我今儿来,是特意向薛小姐道谢来的。”
薛夫人也笑:“盈盈这孩子身子弱,胆子小,虽然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但心地却跟从前一样纯良。她救人也是随手而已,郡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薛夫人落在白怜儿身上的眼神温柔中带着怜惜,便是亲生的母亲也不过如此了。
白怜儿退回到薛夫人身边,微微红了脸:“都是姨母教的好。王妃不用客气。”
薛夫人很满意,拍了拍她的手。
平郡王妃就拉了薛锦棠介绍给薛夫人:“真是无巧不成书,我这外甥女也叫薛锦棠,说不定五百年前跟薛夫人、薛小姐还是一家人呢。”
薛锦棠上前给薛夫人请安:“见过薛夫人。”又向白怜儿道谢:“那天的事情多谢薛小姐施以援手,锦棠感激不尽。”
薛夫人早就看到薛锦棠了,见她果真美貌,生生将外甥女压了下去。就神色淡淡的:“薛小姐太客气了。你今天过来,怕不单单是为了道谢的吧?”
她语气并不好,薛锦棠就抬头,看了白怜儿一眼。姨母为人公正,却非常护短,必是这个人跟姨母说了什么了。
她摇了摇头:“只是道谢,别无他意。”
当着平郡王妃与假冒货的面,她什么话都不能说。姨母对她印象已经很不好了,只能用备用方案了。
薛夫人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虚留薛小姐与王妃了。”
出了薛夫人的精舍,平郡王妃就道:“薛夫人性格刚强,绝非一般妇人,这件事情桔姨怕帮不了你了。”
“桔姨带我来见薛夫人,已经帮了锦棠的大忙了。”薛锦棠诚挚跟平郡王妃道谢:“谢谢桔姨,锦棠记着您的好。回去给您捏捏肩膀松松乏。”
“哎呦,这小嘴,真甜。”平郡王妃本来也有些郁闷,被薛锦棠这样甜甜地一哄,立刻喜笑颜开。等回到精舍,薛锦棠给她捏肩捶背,她知道这孩子知恩图报又孝顺,心里就更喜欢她了。
下午,薛锦棠与杜令宁说要多玩一天,没跟平郡王妃、郑太太一起回去。送了两人离寺,杜令宁就贼兮兮道:“说吧,你留下来是不是想跟燕王世子幽会?”
薛锦棠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真不知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杜令宁不死心:“我不信你留下来是为了玩,这寺庙有什么好玩的。”
“走。”薛锦棠就拉着杜令宁道:“还记得我昨天晚上交代你的事情吗?这个时候要你帮忙了。”
杜令宁依然坚定地认为薛锦棠是要去见赵见深,等薛锦棠带着她绕到一个精舍后面,她就失望了:“啊?真不是去幽会啊!”
薛锦棠捡了几块石子,扔到那间精舍的窗户上。
白怜儿正求薛夫人向钱夫人低头,眼看着薛夫人心软了,有些松动了,窗外咕咚咚的声响打断了她们的谈话,白怜儿不喜地落了脸:“谁这么没规矩!大中午不睡觉做这种事情,这可是上等精舍。”她语气里流露出来高人一等的感觉,让薛夫人微微纳罕。
白怜儿开了窗,见薛锦棠、杜令宁两个在外面呢,她冷冷一笑,对薛夫人说:“我就知道那个薛小姐不会善罢甘休,她上午目的没实现,竟然又跑来了。姨母,您千万不能理会她。这样的人,有一就有二,打蛇随棍上,您一旦给她一点好颜色,她就能开染坊了。”
她因为不耐烦,语速又急又快,还有些刻薄,直把薛夫人听得直皱眉。薛夫人起身走到窗边,见薛锦棠跟杜令宁果然在窗外,还冲着她笑,就道:“不必管她,把窗户关上吧。若是她们再闹,就叫寺里的人来。”
白怜儿有些不甘心:“姨母你训斥她们一顿,她们保证就不敢了。”要不然那个薛锦棠还会再来缠姨母,真是阴魂不散。
“管她们做什么,没得失了身份!”薛夫人摆了摆手,这样的人,她见多了,还能个个都训斥不成?
白怜儿忿忿不平地关了窗户,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小姑娘娇俏的声音:“巧妹,你够到了球就给你。”
薛夫人一怔,道:“你把窗户打开。”
“是!”白怜儿一喜,还以为薛夫人想通了,高高兴兴地开了窗户,想看薛夫人呵斥薛锦棠。
不料薛夫人盯着薛锦棠跟杜令宁,只是不说话。
薛锦棠笑盈盈的,拿了一只球高高地举在手里:“巧妹,来够球。”
杜令宁蹲着,装作小孩子的样子,伸手去够,够了好半天没够到,就气鼓鼓地嘟哝:“姐姐坏……”
薛锦棠蹲下来,拿球诱哄杜令宁:“你亲姐姐一口,姐姐就把球给巧妹。”
杜令宁亲了薛锦棠一口,心满意足拿着球去玩了。
白怜儿不懂这是在干什么,耍猴戏吗?
薛夫人却脸色凝重,陷入沉思。巧妹,是她妹妹的乳名……这两个人演的画面,分明是她小时候跟妹妹玩耍的景象。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没一会,杜令宁哭着回来了:“姐姐,姐姐,球掉洞洞里了。”
薛锦棠给杜令宁擦眼泪:“巧妹不哭,那球是用猪尿脬外面缝了牛皮做成了,咱们给洞洞里兑水,球就能漂上来了。”
没一会,杜令宁得了球,高兴地拍手:“姐姐好棒,姐姐好棒!”
薛夫人是看懂了,这不是巧合,这就是她跟妹妹幼时玩耍的场景。知道妹妹的乳名,知道她们姐妹小时候玩耍的事情,这个薛锦棠到底是什么人?她又有什么目的呢?
“爹爹跟娘今夜二更天回来,巧妹要乖乖的哦。”薛锦棠拉着杜令宁的手说:“走,姐姐带你荡秋千去。”
两人手拉手走了,白怜儿嘲笑道:“姨母,你看她们是不是很好笑!”
薛夫人没说话,薛嬷嬷也没说话,白怜儿讨了个没趣,想了想,心里有些慌。
这事情怪怪的,让她觉得不简单。虽然想不明白,却能感觉到,那个薛锦棠,是她的一大威胁。
……
夜深了,赵见深还在忙着,一直到一更之后,才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自打范全告诉他,薛锦棠没走,留下来了,他就心痒难耐。
她留下来,还支走了平郡王妃跟郑太太,很明显,是为了等他。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理由了。
这个小东西,其实心里是有他的。或许她来了京城,跟他分开了,才意识到她其实也喜欢他。
赵见深肯定,她就是在等他。这个认知让他美得不行。深更半夜,他的心上人在等他去幽会,这种美妙的滋味,实在是想想就开心。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赵见深也充分地表现出自己对第一次幽会的重视。好好地泡了个澡,认真换了一身衣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剑眉星目、长身玉立,赵见深满意地点点头,披上一袭黑色的披风,隐没在黑夜里。
范全没去。主子幽会,他一个没了子孙根的人去干什么呢?不过主子脸上桃花朵朵,一副思春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没眼看。这离春天还有一个月呢,主子就按捺不住了。大概,这就是青春吧。
范全羡慕地砸了砸嘴,想着主子今夜怕是要与美人共度良宵不会回来了,就留了两个人守着,让其他人都去歇了。
赵见深堪堪快到薛锦棠的精舍,就看到漆黑的夜里一盏灯笼伴着两个人来到薛锦棠精舍门口。
赵见深脸色一沉,关节攥得咔咔响。这是怎么回事?她等的是别人?
想到自己可能要绿云罩顶,赵见深两只眼睛跟狼一样,要吃人。
他慢慢靠近,见是两个女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门开了,薛锦棠迎了两人进去。赵见深想了想,翻上屋顶,悄悄揭了一块瓦片,居高临下窥视屋中的一切。
灯火明亮,薛夫人脸色沉静,声音也很沉稳:“薛小姐,你约我二更过来,所为何事?”
薛锦棠并不着急,既然姨母来了,她有时间慢慢说:“夫人请坐吧。”
薛夫人坐下后,薛锦棠在她面前跪了下来,轻轻叫了一声:“姨母。”
薛夫人眉头一挑:“薛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锦棠这个时候眼圈已经微微有些发红了,但她还能维持住心绪,用十分冷静的声音说:“我叫薛锦棠,我外祖父叫薛南山,是前户部尚书,算得一手好账,算术天分奇高,人称薛计相。”
“我母亲薛秀芝,乳名巧妹儿,性格温柔善良,掌心一颗朱砂痣,绣工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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