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白怜儿有事,他本能地就找白怜儿,看看她有什么需要。一进门,白怜儿正在哭,脸上泪珠滚滚,伤心不已。
“盈盈,你这是怎么了?”
“纪琅,那个薛小姐很漂亮,你很喜欢她是不是?小翠都看见了,你跟她单独说话。以前你只喜欢我一个,现在你不喜欢我了,要喜欢别人了。”
纪琅忙解释:“你胡说什么!我心里只有你个,绝不会喜欢别人。”
白怜儿抽抽搭搭,哭着扑进纪琅怀里:“纪琅,我好想母亲。要是母亲还活着,我就不会这么害怕了。因为我只有你了,所以才会怕你被别人抢走。纪琅,你不要变心,我只有你了。”
纪琅脸色一僵,抱住了白怜儿。
白怜儿感觉到到纪琅抱着她,顿时放心地闭上眼睛装晕。
只要她提起母亲,纪琅就有求必应。这一次也不例外。
薛锦棠她再厉害,再漂亮又如何,纪琅还不是会为了她留下来。
不过她必须要想办法让纪琅娶了她,因为她可以阻拦纪琅一次、两次,却不能次次都用这个方法。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嫁给纪琅,成为纪琅的女人。
白怜儿晕了,纪琅不敢离开,叫人请大夫之后,他一直守着白怜儿。直到掌灯时分,离开了薛家,才想起今天跟薛锦棠的约定。
“少爷,我们还要去望月亭吗?”
“不去了。”纪琅自嘲地笑了笑。那位薛小姐的确长得漂亮,他不否认,他也的确被她身上类似盈盈的气质所吸引。
他真是昏了头了,竟然会去见别的女子。明明盈盈就在他身边,那个人再像,也不过是模仿盈盈而已。
真是个有心机的女子。他竟然差点被蒙蔽了双眼。
“走吧,我们回家。”
纪夫人听说纪琅回来了,赶紧迎了出来,连灯笼都没有提。
“阿琅,你吃饭了没?娘让人给你做碗面来?”
纪琅并不回答,纪夫人又道:“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娘昨天送的新棉衣你穿了吗?尺寸是否合适?”
纪琅充耳不闻,径直朝自己院中走去。
昔日乖巧听话、温润孝顺的儿子现在对自己漠不关心,视若无睹,纪夫人心里如刀割一般,她追着纪琅来到屋里,一把抓住了纪琅的手:“阿琅,娘错了,你原谅娘吧。你是我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竟要为了旁人恨娘一辈子吗?”
纪琅心潮起伏,冷眼看着纪夫人:“原来薛姨在母亲眼里,竟然是旁人?怪不得您能不顾情分做出那样的事来?”
听着儿子毫不留情面的指责,纪夫人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娘也没办法啊,你祖父、你爹、汝宁公主一起逼迫,娘不答应也不行啊。我跟盈盈娘,十几年的交情,说是亲若姐妹也不为过,我怎么会帮着汝宁公主与程濂暗度陈仓,还不是汝宁公主所逼?”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害死了薛姨?”
“阿琅!”纪夫人慌了:“你怎么骂我都行,但是我绝没有害死你薛姨。我怎么也没想到,汝宁公主竟然想要跟程濂做长久夫妻,明明她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你祖父、父亲都来逼迫我,我要是不答应,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你原谅娘吧。”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
天渐渐黑了,热闹的玄武湖边,人越来越少。
薛锦棠一开始还时不时站起来眺望,随着时间的流逝,站在眺望的次数越来越少,以至于现在,她连起身都不起了。
杏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天色,小心翼翼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小姐没说话,也没有刻意冷着脸,但是她能感觉到小姐心情不太好。
也是,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就算人不来,也该派个人通传一声的吧。连一个消息都没有,实在太失礼了。
薛锦棠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纪琅变了。
昨天不分青红皂白帮着白怜儿,那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之前纪琅也那样帮过她。只不过,她从来不做亏理的事情,难道纪琅看不出来吗?
她是薛锦棠,她怎么会做那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她怎么会为了讨好公主伤害姨母?更别提手段不光彩,竟然去偷东西了。
还有今天,无故失信,实在不像纪琅的作风。
难道纪琅出事了吗?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薛锦棠立刻站起来,说:“走,我们回去。”要快点回去,让姨母查查是不是纪琅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刚站起来,突然一阵响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杏枝一喜:“小姐,你等得人来了。”
薛锦棠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她提着裙子快步出了望月亭,去迎接纪琅。
马车停下,帘子掀开,里面坐的不是纪琅,而是赵见深。
薛锦棠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比之前更大的失望漫上了心头,她立刻又扬起一个笑容:“见过殿下。”
赵见深冷哼。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殊不知,他早就把她看透了。
这算什么,等会还有让她更失望的事情呢。
“上来!”赵见深声音低沉,眼神却十分凌厉:“我有话跟你说。”
薛锦棠心头一顿,自打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赵见深对她一直客气和气,他已经很久没用这种生冷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或许他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薛锦棠不敢招惹他,老老实实上马车。手才扶上去,就被赵见深抓住手腕,提进车里了。
他看着她,开门见山道:“我的人查到,程濂与汝宁公主苟且,纪琅早就知道。”
“这不可能!”
薛锦棠大吃一惊,毫不犹豫反驳:“若是纪琅知道,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纪琅应该告诉你,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你说,这会是什么原因?”
赵见深神色郑重:“我不信你想不到。”
薛锦棠脑中嗡嗡作响,纪琅没来,她很失望。纪琅被白怜儿蒙蔽,她也很伤心。可她心里其实并没有怪纪琅,因为白怜儿实在跟她长得太像了,分辨不出来,不是纪琅的错。
可是赵见深说,纪琅早就知道程濂与汝宁牵扯不清……她无法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薛锦棠死死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开始回忆之前的事情。
外祖父过世,父亲在家守孝,他根本没有外出接触汝宁的时机。那段时间,他经常去纪家,说是跟闲赋在家的纪三老爷下棋,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有时候甚至在纪家过夜。
与此同时,汝宁公主新丧了驸马……
难道,程濂跟汝宁真的是在纪家勾搭上的。所以纪琅不说?
薛锦棠脸色变了又变,一会的功夫已经大汗淋漓了。
“纪琅不敢说,他怕说了,你会怨恨纪家,与纪家撕破脸皮,不愿意嫁给他。所以,他隐瞒了。”
“至于后来,令堂被汝宁害死,纪家有没有插手,纪琅又知道几分,这就要问薛家守坟的老仆了。”
☆、72.翻脸
京城燕王府, 薛家老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交代:“……纪公子跟夫人忏悔, 说都是他的错。他明知道纪夫人、纪家帮着汝宁公主与我家老爷通……勾搭, 却没有告诉小姐,没有让我家夫人防备, 所以害死了夫人。纪公子说他会照顾小姐一辈子……”
薛锦棠的母亲死后,纪琅愧疚, 跪在坟前认错, 却不知自己的一番忏悔之语被看守坟墓的老仆听了个一清二楚。
老仆忠心,想告诉薛锦棠,不料薛锦棠那时候在别院,别院里有很多程濂的眼线, 老仆只能藏着这个秘密, 想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薛锦棠。
“殿下。”老仆哭着说:“既然您叫我家老太爷一声夫子, 请您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小姐, 让她不能认贼为亲。汝宁公主不是好东西, 纪家也不是好东西。纪公子, 更不是良配!”
“我知道了。”赵见深言简意赅:“你先下去吧,今天的事情要守口如瓶, 不许对外人说半个字。”
薛锦棠怔怔的, 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赵见深看着, 心头发酸。
母亲被害一尸两命,凶手竟然是儒雅疼爱她的父亲的姘头。她自己被杀, 费尽千辛万苦回到京城, 昔日青梅竹马的恋人也并不清白。
她承受的太多了。他倒宁愿她哭出来。
薛锦棠并没有哭, 她眼中没有一点眼泪,她神色也异常的平静。
“殿下。”薛锦棠恭恭敬敬地福身:“谢谢你今天相助。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民女先告退了。”
她看着跟平时一样,微微发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的心情。
“好,我让人送你回去。”
赵见深拿了一个披风递过来,要是从前,他一定会亲手给她披上。自打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变得异常守礼。
夜已经黑透了,天上没有月亮,只有零星的几颗星子。府中的石砖路两旁挂着灯笼,照在她脸上是那么清晰,她肤光胜雪,五官惊艳,让赵见深痴迷。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几个月来,她又长高了,也越发的明艳美丽。像是经历风霜之后的寒梅,绽放的更加彻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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