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瞧着他们装好东西,宇文琰接着说:“你若想去,就跟着去,康宁也会去,我放心你的安全。”
“真的吗?”
难得宇文琰主动提出让她出门,那当然是答应了。
“你不去吗?”风七七跳上马车,看着宇文琰,宇文琰摇头:“我还有事要处理。”
风七七叹气,他好像每天都很忙的样子。
到了寺庙里,风七七瞧着这地方,就是以前宇文封离祭天的寺院啊。
她一路都跟着康宁,一行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一处禅房里。
风七七在院子里闲逛,虽说是寺庙,可这处院子和别处并不相同,十分的清幽雅致,而且院子里还种了很多的花。
“你是谁?”
是个男子的声音,但是明显声音有些苍老了。
风七七刚摘了一朵雪色的芍药,拿在手中把玩,她回头,忙把花藏在身后,“我……我是来这儿帮忙送东西的,您是?”
瞧着面前站着的男子,应该有五十多岁的模样,两鬓已经有些花白,但是他没有剃度,只是穿着僧袍。
“仙……仙瑶。”
男子唇角抽了抽,十分激动地红了眼眶,大步朝前走,紧握着风七七的胳膊,“是你吗,仙瑶……”
风七七被他握着胳膊疼得慌,她呲牙,“老伯,你认错人了吧?”
男子皱眉,望着她,眼神怅然,他说:“她不会像你这样说话,她总是温柔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够温柔喽?
风七七气愤地盯着他,刚想说,这位老伯真是为老不尊,而且都已经出家了,竟然还唤着个女人的名字。
康宁却走过来,很紧张地挡在风七七的面前,站在两个人的中间。
“这个……她是穆王妃,主子还没来得及跟您说,都是误会。”康宁对面前的男子明显很尊敬。
不,应该说是敬畏!
那男子摸摸自己的胡子,风七七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说:“原来是琰儿的王妃,他是很有眼光,为父很满意。”
哈!
难得听这个老伯竟然夸她!
风七七猛然回过神来,她惊讶地说:“你是……阿琰的爹?不,是他的父皇?”
“嗯。”男子淡淡地点头。
风七七蹙眉,整个人差点儿瘫倒在地上。
原来这个人竟然太后日思夜想见不到的宇文恪啊,上次听说太后在他门外站了好久,他都不愿意出门,多大仇?
还以为是个多么冷的怪人。
但是现在看着,挺和蔼可亲的嘛。
宇文恪带着风七七进屋,风七七瞧着他的房间收拾的格外整洁,应该是有专人收拾的。
康宁很识趣地宰门外守着。
“我叫你父皇,还是叫什么?”风七七挠挠头,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对。
毕竟他已经出家了。
宇文恪说,“你喜欢唤什么,都行。”
风七七眨巴眨巴眼,轻轻一笑:“那就叫父皇好了,我也顺口些。”
坐在桌案前,风七七懂事地给他倒茶,宇文恪喝了一口,转头看着她,“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女子,长得很像。”
“是你的后妃吗?”风七七疑惑地问。
他却黯然地摇头,“不是,我无缘迎娶她。”
听着这话,风七七觉得不可思议,普天之下莫非黄土,原来皇帝也有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啊。
“你等一下……”
宇文恪起身,走到床边,然后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卷轴,拿到风七七的面前。
“打开看看。”
风七七狐疑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展开了卷轴,竟然是个美女画像。
她转头盯着宇文恪:“父皇,你不是都出家了吗,还把个女人的画像藏在枕头下,这样佛主会生气的呀。”
“心中有佛,佛主自然不会生气。”宇文恪似乎很爱讲大道理。
风七七白了他一眼,噘嘴,“鬼才信。”
可她接着看那美女画像时,却越来越震惊。
这眉眼间,应该说是整张脸,都是那样的熟悉。
毕竟她之前只要一做错事,就会经常被师父责罚,跪在一幅美女画像前忏悔。
“你和她很像……”
宇文恪的声音在风七七的身后传来。
还莫名地叹了口气。
风七七干笑两声,如果她不和这个女人长得像才奇怪好不好?
分明就是她那个苦命的死去的母亲嘛。
只是很可惜,她和宇文恪一样和这个女子无缘,她压根就不记得关于仙瑶的任何事。
“是……挺像的。”风七七挠挠头,讨好地一笑,“父皇既然这么爱她,怎么会和她分开的呢,而且我怎么听说,你好像喜欢的是静贵妃,哦……现在应该说是我的母妃才对。”
其实就是宇文琰的亲娘啦。
宇文恪一副愁容盘腿坐在软垫上,他望着那幅画像,久久地没有回神。
就在风七七以为他是要睡着的时候,宇文恪却开口了,“她和仙瑶的眼睛长得很像,每次看到她,我就像看到了仙瑶……”
他的声音十分感伤。
风七七吸吸鼻子,难怪静贵妃刚一闭眼,宇文恪就从皇位离职了,原来是因为看不到她睁眼的模样,那就如同仙瑶彻底离开了一样。
她轻轻摇头,不知该为这个静贵妃喜呢,还是该替她悲哀。
被自己的丈夫宠了一辈子,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的影子。
“不过我对琰儿是真的满意。”宇文恪话锋一转,很欣慰地笑了。
瞬间话题就没那么沉重了。
风七七眯着眼睛,轻笑,“我对他也挺满意的。”
“我当年没完成的心愿,如今琰儿能帮我完成,我更欣慰。他和你在一起,我很高兴。”宇文恪紧抿了下唇,眸中像是有晶莹的光芒在闪烁。
他将那画像从风七七的手中拿走,然后又放回原处。
看着宇文恪那落寞的背影,想起他虽身为帝王,却一生为爱所累……
风七七说:“皇上,我见过画中的女子……”
宇文恪的背脊明显挺直了,整个人都僵住。
风七七大步走到他旁边,歪着头看着他,故作轻松地说:“你不是觉得我和她长得很像吗,她是我娘亲。”她冲着宇文恪笑,笑容天真烂漫,不带一丝的心机。
这样的笑容,多年前他曾经见过,和风七七的笑容一样,那样的纯粹自然。
“不信吗?”
风七七瞧着他没反应,笑容垮下来。
“信。”
他郑重地点头。
“……”她紧抿着唇,还没开口,他却紧接着问:“她在哪儿,我能见见她吗?”
他说话间,就忙整理下自己的衣衫,摸摸自己的头发。
“父皇,抱歉……”风七七叹了声,低着头,满含愧疚地说:“她已经离开多年了。”
宇文恪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他依旧帅气的面容上满是伤感,风七七上前扶着他坐下,“父皇,您别太难过了,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宇文恪轻轻拍了拍风七七的手背,他紧闭了下眼,说:“你让人通知琰儿到这儿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啊?”
风七七惊诧地看着他,难道这个老伯要跟他儿子告状?
宇文恪瞥了她一眼。
风七七低垂着脑袋,一路没抬头地走到了房门口,对外面吩咐了声,然后乖巧地坐在宇文恪的旁边,等着。
她站在院子里,她一直张望着远方。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金灿灿的洒在风七七的身上,她瞧见宇文琰披着披风,步履匆忙地朝着她走来,他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怎么回事?”宇文琰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问。
步云廷紧跟在宇文琰的身后,嘴唇都是干干的,看样子赶路的时间是挺长的了。
她扬起脸,小心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从房间出来时,父皇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宇文琰抚摸她脑袋的手指骤然收紧,差点儿扯到她的头发,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走进房间。
风七七坐在栏杆上,她低头看着地上爬着的一只蚂蚁,那蚂蚁在一片叶子上来回爬,她拿着根小棍子来回地捣鼓它,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有个黑影在她的面前罩下……
她茫然地抬起头,天色暗沉下来,“阿琰……”
宇文琰伸手将她搂在怀中,他低沉的呼吸让她觉得脖子痒痒的,她轻轻地推离开他的怀中,他却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就走。
“回去吧。”
他在她的耳边轻柔地说。
她回头瞧了眼房间,窗户开着,宇文恪站在那儿,静静地瞧着他们,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坐在马背上,风七七嘿嘿一笑,问背后搂着她的宇文琰,“你们说什么了?”
“父皇说,你很可爱,让我善待你。”宇文琰笑意盈盈,黑暗中,他那深邃的眸子格外的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