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七不由分说把东西往陈管事手里一塞,就匆匆往后院跑去!
反正这东西,到了李氏手里,也就到了白成欢手里,白成欢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陈管事莫名其妙地看着手里的匣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节礼?何公子给大小姐送得哪门子节礼?又不是亲戚又不是故旧的。
等陈管事把这匣子送去李氏面前的时候,李氏也迷糊了。
“给欢娘的??”
“是,何公子是这么说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李氏一怔,打开了那个匣子。
“笔墨纸砚,他给欢娘送这个干什么,欢娘如今又不会写字!”
“你去吧,我一会儿问问大小姐。”李氏让陈管事忙去了,心里却是乱纷纷的。
何七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这礼送到他手里,指了说是送给欢娘的,虽然有些不合规矩,可也不怕落下什么私相授受的嫌疑,只是她心里还是不踏实。
她脑子里不期然就想起宋温德上门为难那天,欢娘送何七出门的时候,丫鬟的话来。
那何七又是指手画脚,又是赌咒发誓呢!
当时小英可是说得明明白白的!
李氏越想越不安,干脆拿了匣子去找女儿问个清楚。
“欢娘,你老实告诉娘亲,何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氏进了门,谴退了摇蕙和小英,把匣子往白成欢面前一放,脸色严肃地问道。
白成欢莫名其妙:“娘亲这是何意?”
“这是何七送的,指明了是给你的!”
李氏的脸色十分不好,白成欢的神色顿时也不好了。
什么意思?他这是赔礼?
其实白成欢方才已经仔仔细细地把早上的事情想了一遍。
她不得不承认,何七并不是有意的。
爹爹威北候说过,武人观武,犹如文人听书。
文人听到与己不同的都要辩驳几句,武人看到胡乱舞剑的,也恨不得上去夺了那剑。
为这这句话,哥哥幼时练剑不知道被爹爹踹了多少脚。
按着何七那些教导她剑术的那几句话,估摸着他也是看着她那样练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追究起来也没什么恶意。
罢了,始终现在她跟何七还不能闹翻,去往京城之前,她还要借他之手,多得一些消息。
白成欢伸手打开了那个匣子,一看之下笑道:“原来如此,何七也真是有心了……娘亲,是昨日女儿送他去见晋王,说起过想学书画,他今日就送来这些,想必也是为着这段时日给父亲添的麻烦表达一些歉意,娘亲不必多想。”
李氏看了看女儿的神色并无异样,也渐渐放下心来。
女儿好了之后就出落得一天比一天好,虽然她看起来极其懂事有主见,李氏也还是怕自己的女儿被人诱骗,做出什么错事来。
那何七虽然长相英伟,出身也好,可终究,何家那样的人家,人口多,规矩大,跟白家如今关系还这么糟,李氏是万万不想自己的女儿跟何七有什么不好的牵扯。
只是看着女儿笑盈盈的样子,这种私心里的话她一时倒也说不出口。
只是她正想着心事,却见女儿变了神色。
白成欢把那匣子里的东西拿在手上,才真吃了一惊!
“娘亲……这东西,还是还回去吧……”
白成欢把手中的笔放回匣子里,原样摆好,说道。
“怎么,这东西有不妥?”刚才听女儿的话还是让她收着的,怎么这就……
白成欢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李氏,心里真是叹息。
“娘亲,何七送的这匣子东西,不是普通的笔墨纸砚。”
李氏看了看盒子里那整整齐齐的新砚台,还有外表结实光滑的墨条,再加上那一根笔毫饱满的笔,和一沓子雪白的纸张,更是纳闷:“这不就是笔墨纸砚么,有什么不普通的?你哥哥用的,一套下来也就三五两银子。”
三五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也不多,李氏不认为有什么不同的的。
白成欢无奈地拿起那沓纸给李氏看:“娘亲,这纸张,是宣州所出的熟宣纸,虽然比不得澄心堂出来的澄心纸那样之地绵纫,纹理美观,却也不差什么,这种纸洁白细密,搓折无损,又禁得起墨染,无论是写字,还是画画,都极其难得,还有这墨,是徽墨,上面还有徽墨大家李家的标记……总的来说,这一套东西价值不菲,少了百两纹银,绝对买不来!”
李氏顿时惊住了:“百两纹银?”
老爷一年的俸禄也才六十两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志在必得
看着李氏惊讶的样子,白成欢心头又涌起了那种无力感。
太低了,无论是白家,还是李氏,出身都太低了!
前世她贵为候府嫡女,自小在候府与宫中来往,见过的东西皆是不凡,这种笔墨纸砚的价值品类,了然于胸。
即使是她的娘亲威北候夫人,也能一眼瞧出这些东西的贵重来,可是李氏,居然觉得,这就是几两银子的东西!
李氏并没有错,可是,白家的身份地位,一眼便可看穿。
白炳雄军功累累,白祥欢刻苦读书,李氏贤惠爽朗,这都是事实。
白家也并非不可能逐步高升,富贵盈门。
可是,那时候就太晚了!
她的父母,都还在京城,在萧绍昀随时可能发难的危险中,她的兄长,还在边关苦熬,她等不得了!
所以,这次的选秀,她志在必得!
李氏震惊过后正要习惯性地问问女儿怎么知道,却只见女儿眼中寒光闪烁,神色莫辨!
她猛然住了口。
如今的女儿有些不同,她是知道的。
所以即使是问了,又能问出什么呢,得到的左不过一句书中看来的而已。
可是欢娘,她又在想什么呢?
李氏想起女儿那场莫名其妙的风寒来,在看看眼前女儿绷紧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摩挲着女儿的脸颊:
“欢娘,你如此聪慧,娘亲,很高兴……你若是心中有什么烦难事,一定要跟娘亲说才好……”
柔柔的慈母心肠,终于把白成欢恍惚的心神拉了回来。
她眼中的寒光渐渐褪去,唇边翘起一抹笑容来。
“娘亲……什么事也没有……这些东西,还是还给何七吧,就说,咱们家受不起这份大礼,大家日后相安无事,便是最好。”
李氏点了头:“是啊,虽说他们何家不缺这点银子,可是,咱们家可受不起。”
李氏带着匣子去了,着人一问,何七和晋王居然一起出门去了,也只得罢了,先把东西留着。
到了下午,阿兰却上门来了。
“太太,老太太今儿早上在家说,后日就端午了,还不见这边的节礼送过去,说太太怕是忘了,准备叫人来问问,奴婢听见了,就忙讨了这差事过来了,顺便,也有事情要跟太太说。”
白成欢坐在李氏身旁,看着眼前这一身蓝布衣衫,身材瘦小的小丫头。
这丫头看起来土里土气,丝毫不打眼,但是行礼问安规规矩矩,说起话来也利索,全无废话,条理清晰,倒是有几分机灵。
白成欢在打量那阿兰,那阿兰也打量了白成欢几眼。
又看了看李氏,却没往下接着说。
李氏会意,点头道:“没有旁人,你直说便是。”
阿兰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昨日有官媒上门,给五小姐说了一门京城冯家亲事,老太太已经应下了!”
李氏脸色骤变:“她居然应下了?你可听清楚了,不是大小姐,是五小姐?”
欢娘如今在那起子人眼里,可是五小姐了!
“是,奴婢当时就在一旁站着,那媒婆说得清清楚楚是三老爷的长女,老太太也曾问了说,不是白家长女吗?”阿兰仔细想了想,也有些疑惑:“那媒婆却说,是不是白家长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冯家嘱托她来说的,是白炳雄白大人的长女,唤作欢娘的,她只问老太太应不应?”
“那老太太就这么应下了?”李氏是万万不信白老太太这么没一点牵绊地就应了!
“当时没有一口应下,老太太和大太太去了隔间里,不知道怎么说的,出来之后,老太太居然就应了,还接了那媒婆的庚帖,说了是过了端午,到初六就要下小定!”
“她,她居然敢!她居然问也不问老爷和我,就这么应了,当我们是死的不成!”
李氏瞪圆了眼睛,气得直发抖!
白成欢忙按住了李氏,转头接着问阿兰:“那你可曾见大太太和大小姐是怎么个说法?”
她不相信白大太太筹谋一场,会就这么认了!
果然,阿兰又说道:“大太太一开始脸色很不好看,但是跟老太太去隔间说了会儿话之后,又开始喜气洋洋地奉承起那媒婆来,大小姐始终没出来,不过也一直在那隔间里,后来那媒婆走了,老太太进去了,打发奴婢出来了,不过奴婢听着大小姐的笑声了——五小姐不知道,大小姐脾气不大好,又要做大家闺秀,除了奉承老太太,轻易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声来,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有什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