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哪里还敢再明明白白地在再说一遍,立刻就偃旗息鼓了,眼神闪烁了两下:“没,属下什么都没说……”
萧绍昀却勒了马缰,停了下来。
三喜不明所以地望着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的世子,心中暗暗忐忑,坏了,世子是不是听说四喜和五喜逛窑子的事儿,要跟他盘问了?
都怪他这张嘴,怎么能把这事儿给说了出来呢?
下一刻,就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鞭子声爆响,路边的一棵小树就应声断成了两截儿!
世子居然,居然生气成这样!三喜两腿一哆嗦,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袁先生早就说过,他们这些人,成家不怕,最怕私自去逛窑子找相好,万一在女人的床上嘴上没把门儿,那可是要耽误主子大事儿的!
完了完了,这下回去他非得被四喜和五喜两人给撕了不可!
不,他怎么看着世子的眼神儿,是这会儿就想撕了他呢?
“世子,属下胡说的,压根没有这回事儿,没有……”
三喜连滚带爬地下了马,就要请罪。
萧绍棠眼神暗沉沉地看着跪地请罪的下属,心中怒意滔天!
三喜就是当日那个把薛云涛扔到惠郡长公主府的那个侍卫,萧绍棠看他还算堪用,就时常带在身边,待他也算和善,只是今日他的话,实实在在是触怒了萧绍棠!
“从今以后,你们谁再敢把白成欢与别的那些女人相提并论,休怪本世子不念主仆之情!她是我认定的女人,也就是你们今后的主母,谁若敢再有半分不敬,即是对本世子不敬!”
三喜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暴怒的主子,难以置信世子发怒,居然不是因为四喜和五喜逛窑子找相好,而是他把那些女人和那位白小姐相提并论了!
老天爷呀,在他们心里,只是觉得都是女人罢了,从来没有敢把那些女人同白小姐相提并论的意思啊!
只是没等三喜辩解上几句,就遭到了萧绍棠的无情驱逐:“你也不必跟着我去了,没得污了她的眼睛,此刻就回去,把我的话,一个字不差地传给袁先生和所有宁州带来的人,谁若是有异议,就给本世子滚回宁州去!”
说完就一个腾空上了马,一扬鞭疾驰而去,把一个傻在当场的三喜抛在了飞扬的尘土里。
过了好一会儿,三喜才反应过来,呸了几口满嘴的沙土,心中忍不住泪流成河。
那位白小姐,到底是仙女下凡还是救了全天下啊,何德何能,让主子连人说话沾染她半分都忍不得?
罢了罢了,以后就把她当成菩萨供着就好了。
主子已经跑的没影了,他还是乖乖回去传话吧!
萧绍昀按照打听来的路线一路走一路找,最终找到威北侯府那个杏花庄子上时,心中的怒火也差不多消散完了。
他忍不得别人对她有半分的轻视,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也绝对不会让她忍!
萧绍棠独自一人牵着马,走过庄子前的道路,上前扣了庄子院落的门。
萧绍棠走进白成欢居住的院子时候,白成欢正在院中的老杏树下耐心地教摇蕙写字儿,顺便监督阿花背那本直到如今都还没有背过的《百家姓》。
“小姐,奴婢傻,奴婢笨,奴婢可不可以不背了?”
阿花背得磕磕绊绊,被这些认识她她却只认得两三个的字折磨的苦不堪言。
白成欢不理她,任由她苦苦哀求也丝毫不心软。
“你明明就是个聪明人,只是不在这上面放心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儿什么时候背过了什么时候吃饭。”
事关吃饭这等大事儿,阿花顿时耷拉了眉眼,下一瞬却像是见了鬼一般跳了起来!
“鬼啊!小姐,何七少爷来了!”
阿花被吓得尖叫,白成欢却转过头去,看着从院门处走进来的紫衣少年郎,微微笑开:“你来了。”
早先已经有人来通传过了,白成欢并不吃惊。
倒是萧绍棠被阿花这样子逗乐了。
“亏得你家小姐还夸你聪明,难道你不知道,鬼怪之类,大白天的,并不敢出来吗?”
第三百四十四章 会不会移情?
阿花却早就窜到了摇蕙身后,死死地揪着摇蕙不放,嘴里直嚷嚷:
“这鬼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摇蕙你有没有看见啊?!”
摇蕙被她揪的皮肉发疼,又不能对她明说,只好看着白成欢,看大小姐如何说。
白成欢又好笑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无奈。
有一个晋王口无遮拦在前,这几次但凡萧绍棠出现在威北侯府,就没敢让阿花见过,就怕她这炸猫一般的性子胡乱嚷嚷。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幸好这是在人烟稀少的庄子上,是徐家自己的地盘,若是在侯府这样嚷出来,人多嘴杂,可就难保了。
白成欢一个眼神过去,摇蕙就将阿花从身后拽了出来,看了看神色怪异的秦王世子,也没什么好气性:
“当日是谁说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来着?既然是有鬼怪出现,难道你不先护着小姐,反倒自己先跑了不成?你就这样做人奴婢的?”
阿花原本还想要躲闪,一听摇蕙这话,只能讪讪地望着白成欢,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白成欢这才指了指萧绍棠:“这位是秦王世子殿下,只是与何七少爷有些肖似而已,何七少爷早就已经魂归黄土,以后,万万不可再这样胡说八道,快过来向世子殿下行礼!”
阿花这才鼓起了勇气,睁大眼睛,把萧绍棠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遍,犹是不敢相信
这天底下,真有无缘无故长得这么像的人?!
阿花忽然就想起来没来京城之前,何七少爷远赴西北那一日的清晨,小姐还亲自去送他。
那天的何七少爷,是多么的英姿勃勃,意气风发,可忽然间,好好的一个人,就战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她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有些奇怪,又有些黯然。
小姐是不是不记得何七少爷了?她看见这位秦王世子殿下,心里,就不会想起何七少爷半分吗?
阿花没有一丝笑模样地上前屈膝行礼。
萧绍棠与白成欢对视一眼,才看着阿花笑道:“人有相似,你大概是将我当成你曾就认识的什么人了,今日本世子宽恕你,以后切不可如此了。”
这也算是故人吧,他离开虢州那一日,是这个丫鬟陪着白成欢去送他的。
阿花只是点点头,一个字未答。
阿花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丫鬟,她的那点纠结白成欢一眼就能看穿。
“阿花,以后千万记得,不要胡乱说话,秦王世子今日宽宏大量原谅你的失礼之处,若是他日你再如今日这般说错话招惹祸事,我也保不了你。”
这话就带着暗暗的威胁之意。
阿花茫然又伤心,小姐怎么成了这样了?
摇蕙见机不对,赶忙拉着阿花告退了。
自从知道了主子的秘密,摇蕙不用大小姐跟她说太多,只看这京城如今的乱象,和何七少爷如今的身份,就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定然是有数不尽的惊天秘密。
她与阿花,只是做人奴婢的,在这京城微小如同蝼蚁,一个浪头打过来,就可能灰飞烟灭,一句话说错,就可能尸骨无存。
她尚且知道谨慎,可阿花,是要好好地教导一番了,免得她给大小姐与她们招祸。
白成欢对摇蕙的聪明伶俐一向很满意,见她同阿花一起走了,心里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萧绍棠长身玉立地站在原地,飞扬的眉眼俊朗而唯美,待到白成欢的两个婢女彻底走开,才笑道:
“你这婢女一个聪明,一个憨直,都是你原来在虢州时候惯用的,侯府的人,你用不惯吗?我从前见亲故家的千金小姐身边都是奴仆簇拥,你何必这样简朴?”
白成欢邀请萧绍棠在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将那壶刚沏好不久的碧螺春往他面前推了推,才摇头道:“这已经不算简朴了,毕竟无论侯府义女的名声多么响亮,我还都是虢州白家的女儿,何必那般招摇?”
招摇荣耀的日子,她前生已经领略过,如今想来,一切恍如一场空梦。
倒不如如今这样简简单单两个心腹,简单而自在。
萧绍棠会错了意,想起何家姻亲薛家那位大小姐的排场,心中颇不是滋味。
若是他能早早娶了白成欢,至少,作为秦王府的世子妃,白成欢有再大的排场,那也是应当的,而如今,他喜欢的这个女子却要受这样的委屈。
“白成欢……”
他刚想说你不必如此委屈,白成欢却先开口了:“这么热的天气,你不在家中待着,却跑来我这里,可是京城出了什么大事?”
萧绍棠的话头被截断,也不好再说下去,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来:
“大事也没什么,无非还是皇帝严查惠郡长公主府,还有宁王余党的那些事情,不过趣事,倒有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