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音想着,就觉得更加理直气壮。
内侍到徐府传旨前前后后不过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直在宫中等待着结果的叶怀,却觉得自己好似过了几百年。
直到看见内侍双眼满带喜色的回来,叶怀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之前,就是自己再怎么觉得徐德音那边会同意,可是事情毕竟是没有定下来。
燕帝只觉得自己这侄儿蠢,待看见叶怀的表情之时,免不得道:“阿夜,徐家那丫头的手段神鬼莫测,你日后若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犯到她头上,你可该怎么是好?”
到时候自家侄儿还能有活路吗?
叶怀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燕帝,最后不怎么在意地道:“德音她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姑娘。既然她接了圣旨,将来自然是要好好跟我过日子的。”
叶怀嫌弃地看了一眼燕帝:“我不像伯父,要养那么多女人。”
燕帝心下稍安。眼前这侄儿毕竟是弟弟的独子,若是真的遭遇什么不测,将来自己可怎么跟弟弟交代?如今看这侄子,已然是打算好将来一心跟徐家姑娘过日子的。既然如此,他也能放心一些。
徐家姑娘大概能看在自家这好侄儿一心跟她过日子的份上,将来对自己这侄儿的态度也能好些。
“虽然你受封闽南王,也不一定要去闽南那等地方。”燕帝看着叶怀,只见叶怀神色淡淡,好似去闽南那等边陲之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燕帝还是想让叶怀就留在京城。若是叶怀一直在京城,他将来也好照应着这小子,免得自己好好的侄儿,受了委屈自己也不知道。
叶怀却道:“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家太多,您在的时候自然还能护着我和徐姑娘。若是您哪天不在了,我和德音不是就要被您的好儿子欺负?”
叶怀话说得坦荡,也很实际。
叶怀不相信燕帝临走之前会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下一任皇位的继承者。叶怀更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托到别人的手中。
当年父亲尚且没有选择的时候,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祖母选择。万幸祖母还不够狠心,是以,父亲被毁的只是脸。
叶怀如今,知道自己自己要没有那个向上的心,短时间之类自然是安全的。只是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是以,比起在京城,叶怀当然更想去自己的地盘——闽南。
自己便宜伯父划给自己的地方,虽然因着估计朝堂上,位置有些偏。然而叶怀是谁?是混迹在水上的燕匪头子。
闽南的情况,叶怀不敢说自己有多熟悉,可是比眼前的伯父来说,叶怀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闽南。
正巧,徐家的生意,也需要闽南。
只要闽南在自己的手上,徐家就算以后不能再在大燕进回半点货物,也不会开不下去铺子。
燕帝看叶怀没有露出抗拒的意思,自然也是知道了,叶怀对于他的安排是很满意的。
燕帝也担心过,若是将叶怀放出京城去,将来会不会对大燕有别的什么危险。可是,在燕帝看来,就算是将来有些危险的地方,可好处也是显然的。
“我听说燕匪纪律比军中还要严明?”燕帝好似无意中说起,“若是你们来,也不知道我这京城够不够你折腾的?”
叶怀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伯父您担心得太多了。我就是看在德音的面上,也不会乱来。德音她,定然不会愿意看见百姓们流离失所。”
燕帝神色好看了一些,在心底希望,自己的后人最好能够争气一些,将来,也不要有用到闽南一支的时候。
圣旨下了几日,朝中的风波才渐渐安静下来。
燕帝身边的侍卫不敢将猎场发生的事情外泄,朝堂中人很多就不觉得现在扣在叶怀身上的救驾功劳其实是徐德音那个小姑娘做到的。
徐德音看看叶怀,又看看被叶怀身后的小厮提溜着的萎靡男子。
“闽南王也知道自己的王位来路不正,所以就弄了这么个玩意儿来糊弄我?”徐德音收回目光,幽幽地开口。
叶怀笑着让小厮将已经只剩半口气的青年放下:“我知道,我身上如今这个闽南王,是靠着德音你的本事来的。只是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叶某只能尽量弥补德音你的损失。这位孙先锋只是利息的一部分而已。其他的,我也只能将自己的一切赔给徐姑娘。”
徐德音有些纳闷地察觉,自己的双颊怎么热热的?
徐姑娘可不会在外人面前露馅,只能强自镇定地冷哼一声:“人我留下,既然你决定以身抵债,我就勉强接受。只是,日后家中的规矩,你得听我的。”
叶怀眼角眉梢杜氏笑意,直直看着徐姑娘双眼,直看得徐姑娘目光躲闪,这才有些试探地道:“德音,等大婚后,我们一起去闽南定居可好?”
徐德音有些诧异:“咱们不去闽南,难不成还要一直在京城?”
叶怀摇摇头,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叶怀就知道,徐姑娘不是那等喜欢京城繁华的姑娘,甚至跟自己一样,有些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若是一直在京城,叶怀是知道自己受到的约束能有多大。
等去了闽南,那里天高皇帝远,又是自己的地盘,叶怀很明白,那里的生活才是自己和德音真正想要的生活。
叶怀犹豫着想要早些日子成亲,只是徐姑娘的孝期还剩下半年。
叶怀皱眉看了一眼自己送给徐姑娘的玩具,最后有些别扭地道:“我义父那边真让人给我们挑着成婚的好日子,我想着,德音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事情已经定下,再拖下去难不成还能有改动?徐德音直接摇头,只让叶怀自己挑个好日子。
叶怀只觉得自己心情已经很久没这般好过,恨不得这就将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只叶怀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跟徐姑娘说什么,大概都是不能将徐姑娘的注意力从那位孙先锋身上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
叶怀有些悻悻地告辞,心里则是已经计划好了,要将来年的好日子全部挑出来,等后面的日子,正好跟徐姑娘慢慢商量。
叶怀一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冯姑姑。叶怀努力让自己脸上的喜色收敛一点,恭敬地道:“姑姑。”
叶怀那点小心思,哪里能避得开已经人老成精的冯姑姑?
冯姑姑见着叶怀言辞动作见透出来的欣喜和小心翼翼,满意地点点头。
姑娘的夫婿,就是要欢喜姑娘,尤其是在知道姑娘本身是多凶残的一个女子之后,那颗心依然不能有丝毫的变化。
眼前的叶怀,做得就很让冯姑姑满意。
还在院中的徐德音并不知道,几乎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冯姑姑,这会儿已经快要将自己的一腔热忱之心放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徐德音看着梗着脖子,还是依然看不起自己这个女子的孙先锋,冷冷地道:“希望你接下来的日子,还能保持今天的心情。”
孙先锋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其实,早在之前徐德音在猎场之时那一种神鬼莫测的手段使出来之时,孙先锋就已经后悔。后悔当时自己不应该借着自己手中的便利,去害了徐庆荣。
不是因为徐庆荣是一个好人,只是因为徐庆荣有这么一个妖魔一般的女儿。孙先锋想着,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有这么厉害一个女儿,徐庆荣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
若是知道,他怎么会用那些年小心翼翼在孙家求生的时候学到的手段,去谋害徐庆荣一个商人?明明,要是想得到徐家的财物,也不是只有谋害了徐庆荣那一条路。
徐德音看见孙先锋眼里闪过的那一丝怨恨,心中顿时不悦。
想到之前叶怀说,这个人随便给自己玩,徐德音的心情这才稍稍地好了一些。有这么一个人在,总比没有好啊。
而且,按照朝廷那边透露出来的意思,父亲那个大商人,只要皇帝不想着去动一动,别的人根本就是想都不敢多想的。所以,罪魁祸首还是眼前这人。
徐德音想着,看着孙先锋,唇角微微勾出一抹笑容。
看见这一抹笑意的孙先锋,却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凉意。
二皇子谋逆一事渐渐落下帷幕,虽然是二皇子的岳家,却与二皇子母妃关系极为恶劣的孙家,只觉得头上被泼了一盆凉水,整颗心都凉了。
二皇子的母妃当年因为与母家关系已经走上陌路,这才拼死进了一个皇子府中,谁知最后能成皇妃?
孙家试着与孙妃挽回关系,可是孙妃态度一直冷淡。孙家不得已在另外几位皇子之间徘徊。
谁知道,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家还能出一个叛徒,在二皇子前途尽毁的时候,竟然将孙家也拉上了绝路。
接到抄家夺兵权圣旨的孙将军,接旨之后,只觉得浑身力气都已经被抽空。
真是冤孽!
京城之中,却没有谁同情被逆子牵连的孙将军。
顾筠婷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当即乐得跟母亲说了,直往徐府跑。顾筠婷虽然一直在京城,可是自觉能与自己说得来的,也就徐家姑娘。这般好消息,也只有与徐家姑娘分享这一条路看着还有几分可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