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偏偏事情就是有这么巧。他下朝的时候给陛下说了这件事没多久,陛下竟然真的就让贴身太监去宣了叶怀来觐见。
只是这叶怀到底是什么身份?卓铭还在想着,就听那边叶怀神色依旧淡漠地开口了。
“陛下,草民相信您不是那等会干看着自己儿子谋害自己子民的人。”叶怀坦然道,“草民收集了一些证据,只草民现在也不知道是相信哪个更好些。”
说着,叶怀将自己收集来的证据,一股脑递给燕帝。
燕帝嘴角抽搐。他就说自己的这个侄子,不可能只来寻自己说话。
现在看看,果然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燕帝将叶怀递过来的证据一一翻看,神色也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最后,燕帝看着叶怀:“你想要怎么处置四皇子?”
卓铭精神一震,看了看叶怀,一点也不想掺和进这可能是父子的两人之间。
最后,卓铭颤颤巍巍对今上道:“老朽年事已高,最近天气凉热变换太大,偶感风寒,怕是不能在陛下身边久留。”
燕帝看了一眼卓铭,也不想自己家的丑闻暴露,遂点了点头。
卓铭连忙告辞,快步退出御书房,哪里有病人萎靡不振的样子?
叶怀也不关心左相,只有些叹息道:“哪里就能断定是四皇子下手的?草民那小厮嘴巴太硬,到最后我也只问出这么一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是以,草民才想要陛下您来帮我定夺。这事情到底是二皇子做的,还是四皇子做的。”
燕帝神色也冷了下来。
之前考虑到自己的年纪已经不算年轻,燕帝有心在四位已经成年的皇子中选一个继承自己的衣钵。如今看来,自己果真应该重新选一个继承人来培养吗?
叶怀见燕帝沉默,知道自己的谋算有着落,脸上顿时浮出一丝喜色来,看着燕帝道:“伯父,两位堂兄如今就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您将来又能指望他们什么?我听说,几位小堂弟如今才入学不久,天资看着尚可,您如今年纪也不大,挑一个出来悉心培养,总比将来选出一个败家子来得好。”
燕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怀夜,有你这般说自己兄长的?”
叶怀才不管。在叶怀看来,排行二四的两位皇子既然都有可能是凶手,那就谁都不放过。先把他们的希望给断了,再来说其他。
“我只希望给徐叔叔一个公道。”叶怀定定地看着燕帝,最后还是低头道,“伯父不知,之前因为我身边那个叛徒,德音都跟我见外了。那个叛徒,可是我父亲临死前还带在身边的那个呢。”
燕帝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却也没让叶怀看透太多。
“这些证据先留在朕这里,后面的事情,你也暂时不用再多管。”燕帝摆摆手,忽然道,“被徐家姑娘嫌弃敌视,你心情很不好?”
叶怀点点头,岂止是心情不好?叶怀右手搭在胸口片刻,缓缓放下。那种难受的感觉,自己今生一点也不想再体会。
燕帝低头看着手上的证据:“看在你和你父亲的面子上,朕会给你和徐家那丫头一个交代。你且先等着吧。”
叶怀也知道,能有现在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便也不在燕帝面前讨人嫌。
燕帝看着叶怀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一到秋天,西北好似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顾君逸治军一向严格,平常也是各种训练不断。
今日边军中的将士被拉出去练了一圈,又猎回不少猎物。虽然都不是什么珍贵的猎物,可好歹能吃上一顿饱肉。
等到营帐外围起火圈,顾君逸朗声道:“垫底的自己站出来打把式让咱们乐乐。”
一个莽汉骂骂咧咧站起来,不服气地道:“要不是我手下最能耐那个小将家中出事,你们哪里是我这一路人的对手?”
莽汉抱怨归抱怨,惩罚却执行得很彻底。
没道理别人垫底的时候耍把式耍得认真,到他他就输不起。
顾君逸见莽汉打完一套拳,笑着道:“等你手下那最厉害的小将回来,咱们再来,倒是你就看他们耍把式逗你开心。”
莽汉嘿嘿一乐:“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顾将军露一手。”
“你们想赢过我还差点火候!”顾君逸不在意地劝着众人喝酒吃肉。
这会儿因为要防着北蛮人,将士们不敢多喝酒,可是喝上几口暖暖身子还是无碍的。
闹腾了几个时辰,出去训练了一天的将士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去歇息。
回到军帐中,军师就道:“许少将手下那个队长李勇,只是寻常出身,因为在战场上凶猛敢拼,还有一点急智,帮了老许不少。如今,老许身边最信任的小将就是李勇。”
顾君逸指节在长案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这李勇的情况尽快调查清楚。”
军师点点头:“将军您不说,我也是要看看这李勇是何方神圣的。”
顾君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不久之后就能得到。
☆、希望断绝
军中最近因为各种理由请假的人不少, 可顾君逸只看老许提起李勇时的神色, 就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
只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
顾君逸这边有了新的进展。
京城中的二皇子和四皇子最近明显察觉父皇对自己两人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燕怀廷想到之前彭青敏说的事情, 行事更加小心, 将自己身边的人筛了又筛,就怕这里面有什么毁了自己的前程。然而, 这些好像什么用都没有, 父皇还是跟看不见自己似的。
让燕怀廷好受一些的是,自己那二哥的待遇,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徐德音有些不明白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只是父亲的仇还在。可是没有叶怀那边递过来的消息,而她, 也找不到人查。
“心井, 你说我去把童安抓来审问如何?”徐德音看向心井,“是我之前想岔了,童安能混进我们徐家, 还给我家添了那么多麻烦,背景定然不简单。我只要从他身上把可疑的地方找出来就是了,哪里还需要去别的地方追查?”
徐德音淡淡的开口, 好像真的只要将童安抓回来问问, 就能知道最真实的结果似的。
心井脸色有些难看地道:“姑娘, 您的打算大概要落空了。”心井抿唇, “奴婢之前发现童安现身的时候, 就让人盯住了童安掌柜那边, 可是前不久, 童安掌柜他, 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徐德音微微有些惊讶地道:“怎么可能?他费了那么多心血将那杂货铺开起来,如今难道就不要了吗?”
心井摇摇头:“那杂货铺还在,也正常开着门,只是童安这个东家不在了。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了。”
徐德音不知为何,想到了叶怀。莫非,童安真的知道什么?只是自己之前一时大意,放过了童安那条线索?
徐德音有些懊恼,想要去问叶怀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却又总有些胆怯。自己之前误会了叶怀,也不知道叶怀介意不介意。
心井不怎么理解自家姑娘的那些小别扭,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只希望叶公子那边早点有个结果,免得自家姑娘一颗心一直挂在那里,放不下来。
叶怀那边是没什么结果,被叶怀告了刁状的两位皇子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已经摆在燕帝的御前。
今年还不到十岁的燕怀坤看着自家父皇的神色,小声地道:“父皇,要是两个哥哥做错了,您打他们板子就是了,别自己气自己。”
燕帝看着懂事的五儿子,再看看那两个不成器的,心中终于下定决心。
自己又不是明天就驾崩,还能好好教导儿子,何必指望那两个不成器的?
燕帝看看这两个傻儿子做的事情,只觉得若是被朝中大臣知道,自己一张老脸还要不要?这些傻孩子,不过就是他们身边那些人互相争斗的底牌而已。
燕帝也知道,徐庆荣的死,跟自己那几个儿子有关系,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却不是真正的主谋。
燕怀坤见燕帝拿起笔又放下、半晌后又拿起笔,想到自己之前做太傅布置的功课的时候的场景,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父皇,您不想做今日的功课吗?”
见着儿子脸上那我们有相同小秘密的神色,燕帝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怎么,五儿也不喜欢做功课?”
燕怀坤下意识点头,接着摇摇头:“喜欢做会的。”
这意思就是,遇到不会的,就不怎么想做了。
“这可不行,以后若是遇到不会的,或者很难下决定的事情,先想想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再合理安排。”燕帝看着燕怀坤眼里的迷茫,心中已经有了新的主意。
自己那二儿子不是喜欢文人吗。那就去与文人相伴,多编编书,也能修身养性。至于四儿子,喜欢银子就帮自己管管内库。至于国库,燕帝还担心自己那四子贪心呢。
决定已下,燕帝很快就拟好圣旨,只等让人去宣布。
燕怀坤见父皇神色不是很好,建议道:“父皇,听说多去外面走走,就能很高兴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