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 这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哪里轮到她一个小丫鬟来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只是, 这件事的后续还应该继续盯着一点, 说不定就能看到什么有趣的消息呢?
徐姑娘这边收到的消息还有限得很, 另外一边看到徐家姑娘反映这么平淡的童安却快要绷不住。
“这位没怎么在外面露过面的徐家姑娘,倒还是一个沉稳的性子。”童安脸色有些阴沉地开口。
燕怀襄看了一眼童安,皱眉道:“你之前在徐家的身份也不算低,怎么就只知道这么一点东西?”
童安脸上顿时被愧疚笼罩:“徐庆荣对他独苗苗看得太紧。若是徐庆荣再多活个几年,小的或许还能偶尔见一面这位姑娘。”
燕怀襄指节在石板上轻扣,瞬间神色有些变化,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咱们这次,可能要失算了。”
童安疑惑:“殿下可是觉得徐家姑娘不会走进咱们布置的局中?”
燕怀襄微微颔首。
从这些日子,也能看出这位徐家姑娘并不像是寻常闺秀那般好糊弄的。
那之前童安送的那个消息,这位徐家姑娘又怎么可能上当?
燕怀襄眼里露出一丝可惜来。可惜了这回这么好的一局,很有可能就要付之东流了。以后自己还得重新布局开局呢。
童安若有所思,转而笑道:“殿下何必如此多心?这回就算是徐家姑娘没怀疑到四殿下身上,可是四殿下的嫌疑,也不是轻易能抹掉的。只要有这个嫌疑在,徐家姑娘不会进四殿下府中已经是肯定的。”
燕怀襄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好处。只是辛辛苦苦地布局一场,结果只有这么一点微薄的好处,燕怀襄还是忍不住失望。
“务必要把咱们这边的嫌隙给抹掉。”燕怀襄眼里闪过一丝冷色。之前也不知道是谁,竟然不管不顾地对徐庆荣那个商户下手。
要不是他见机得快,他说不定就要背上这个名声了。可是他燕怀襄才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不是他燕怀襄做的事情,他燕怀襄怎么都不会认下来。
童安见燕怀襄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殿下您放心。这件事本来就与殿下无关,自然丁点都不会牵连到殿下身上。”
燕怀襄微微颔首,还是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童安不禁眼眶微微发红,用几乎有些哽咽的声音道:“属下有什么为难的?只要将来殿下记得属下今日的付出,属下就一点也不苦。”
如此说着,童安的脸上,却已经有了几分绝望。
燕怀襄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之前徐家那一招太狠。就算是将来他真的上位,想要再将童安捧上高位,可是因为童安之前的一些事情,也已经成了不可能。
若是他敢在朝堂上用一个已经声名狼藉的人,朝堂上的那些朝臣,非得要让他好看不可。
童安只看燕怀襄的神色,心中只觉一阵发寒,本就没有多少奢望的眼中,欲望如潮水般退去。
都是徐家那丫头的心太狠,要不然,他哪里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将来他就是做出再多的成就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给别人当嫁衣裳?
童安此时,只想不计一切的代价,要让自己前途尽毁的徐家,也没了未来可言。
凉风呼啸着袭来,西北大帐中,顾君逸看着自己风尘仆仆的军师,眼里满是笑意:“如何,这回咱们的粮草可有着落了?”
军师将落了雪的大氅挂在一边,就往火炉边蹲过去:“之前已经被糊弄过一回,难道这回我还不涨点教训?”
军师哼笑了一声,抿了一口烈酒,这才冷声道:“要不是之前徐庆荣那个和事佬在中间说和,当时管着粮仓那个也只是一时之间的疏忽,我去年就能让京城那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顾君逸得知军饷无误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徐庆荣是个好人,可惜好人都不长命。
看看徐家那小丫头如今在京城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惜,今年自己去京城觐见的折子又被驳回。不然,他非得在朝堂上,好好将今上那几个好儿子做出来的事情一一数落一遍。
“咱们的腰包肥了,有的人怕是年都要难过了。”顾君逸冷笑一声,“我家那鬼机灵还跟我说,京城有不少人还在打徐家姑娘的主意呢。”
军师想着嗤笑道:“别说了,文家那位二公子,如今还在京城游学咧。不过,若是那位文家二公子将京城的世情也练达了,说不定,文家后宅就要热闹了。”
顾君逸长叹一声,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也只能在边疆说说闲话罢了。
军师安慰道:“大将军,咱们只要将西北这一块守好,不让胡人踏进大燕一步,咱们的家小,在哪里都能活得痛快。”
顾君逸猛地灌下一口酒,黝黑的脸上燃起一层红晕:“你说得对!”
他顾君逸守西北,不为君不为民,只为自己的良心,还有在京城中等着自己的妻儿!
“这回咱们的粮饷不能再出问题。”顾君逸沉声道。
军师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上次军粮出问题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一个结果,他也只能更加小心谨慎。
至于这次将粮食补回来的那些人,军师只能嗤笑。不过都是一些小喽喽,只补一次都能让他们伤筋动骨,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将手伸到粮饷上去?
京城徐府之中,徐德音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情不自禁将手伸出去。
一旁紧紧看顾着自家姑娘的冯姑姑连忙咳嗽道:“姑娘,您可爱惜着自己些。免得老爷夫人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徐德音怅然收回自己的双手,这么大的雪呢,很难得看见呢。可惜冯姑姑看自己看得紧。
冯姑姑可不管自家姑娘心里这会儿是怎么想的,只要姑娘健健康康的,她自然不会说什么。
“姑娘,这京城也确实过于寒凉了一些,如今江南那边的事情不多,倒不如回江南养着。老奴如今是明白了,这京城啊,繁华是繁华,可是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啊,比江南多了太多。”冯姑姑有些惋惜。早知道京城是这般情况,当初还不如在江南呢。
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临终前竟然会写信给舅老爷家,拜托舅老爷看顾自家姑娘。
照冯姑姑来说,自家姑娘的本事,已经足够自保了,哪里还需要这么一个外祖家来指手画脚的?
徐德音秀眉轻轻一皱:“裴家大表哥的亲事近了?”
心井连忙道:“就在十天后。礼单已经拟好,姑娘寻个空闲的时间看看也就罢了。”
徐德音微微颔首,这先将这件事给记下来。
冯姑姑见徐德音有些不耐烦自己,担心地去小厨房看着给自家姑娘准备的饭食。
见冯姑姑走远,徐德音皱眉道:“江南有人联系冯姑姑?”
心井有些诧异,还是道:“冯姑姑与夫人留下的丫鬟关系虽然不睦,可是因着您,还是能谈得来几句的。”
姑娘毕竟是夫人和老爷的独生爱女,两边的奴仆就算是都看不上对方,可是对这位姑娘,那真是好到骨子里去了。
☆、兴致相投
徐德音微微挑眉, 嗤笑道:“那倒是奇了怪了, 我娘身边的丫鬟, 竟然也会说起江南的好来。”
心井神色微变, 有些勉强道:“姑娘,您万万不可乱猜测, 免得伤了几位姑姑的一片好心。”
徐德音也知道自己这般猜测, 可能让母亲身边那些老人心生不满。可是,自己如今在京城,一切进展正顺利着呢,哪里会愿意回江南去当一个纯粹的女商人?
倒不是徐姑娘嫌弃商贾的身份太低。只是徐姑娘知道, 要成为一个大商贾, 身上背负的责任不是以前可以比拟的。徐德音也怕自己担不起,倒不如早点寻一个合适的接手。
“若是可能,我倒是真想生在寻常百姓家中, 过着有父母的平淡日子。”徐德音说完,自嘲道,“我这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若是我真在寻常百姓家, 说不定又有别的事情, 让我心中难安。说来, 人都是看自己的日子哪里都不顺心, 羡慕别人的好日子。”
“姑娘您把什么都说完了, 心井就是想劝你, 也没话说。”心井轻笑道。
徐德音淡淡瞥了心井一眼:“看看我母亲留下的人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无缘无故地, 想起劝我回江南。竟然连我的冯姑姑都被说动了。”
心井敛神颔首:“姑娘放心。若是咱们徐家的事情奴婢都打探不出来,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竹柳去数银子去。”
徐德音掩唇轻笑片刻,才幽幽道:“话可别太满。我父亲在徐家可活了一辈子,也没能将自己身边的人收拾干净。”
心井神色间闪过一丝凝重,微微朝着徐姑娘颔首,眼里露出一丝担忧。
徐姑娘叹息一声,想到冯姑姑最近提起江南,就恨不得立刻收拾行礼,带着自己回江南的样子,心里总觉得,自己有的事情,大概是快要有个结果了吧?
母亲之前身边的那些人,到底是忠奸难辨。
这回想方设法让自己回去又存的什么心?徐德音心里虽然好奇,暂时却没有想要回江南去一探究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