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音因为没有养护好而比几位姑娘稍稍偏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羞红来:“表姐说什么呢,我如今年纪可还小呢。”
婚事什么的,根本就不用着急。
徐德音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她哪里需要寻什么婚事?
裴家几个姑娘见徐德音的神色,以为勾起徐德音的伤心事,连忙将话题转开。
只是话头既然被提起了,怎么可能不留下半点痕迹?
徐德音回到庭华轩的时候,神色还是有些蔫蔫的。
冯姑姑见了,连忙把跟着姑娘出去的百慧叫到一边去问话。
徐德音回到庭华轩之后不久,整个人神色又振奋起来。
她徐德音如今已经没了父亲,还有什么好成亲的?
心井见自家姑娘神色振奋地往自己房间这边而来,起身迎了上去,想到自己最近再做的事,终究问了出来。
“姑娘,您就真那么想给老爷报仇?即便老爷生前最大的希望是姑娘您好好活着。”
☆、搅局
徐德音抿唇, 眼里透出一丝执拗来。
心井看自家姑娘的模样, 已经猜到了自家姑娘的答案。寻常再镇定, 心井这会儿也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心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半晌才有些勉强地道:“姑娘,您这般下去老爷他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其实, 心井更想说的是, 您这般不管不顾的,如她们一般的下人,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心井看来,自家姑娘如今 , 怕是已经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了吧。
心井心中苦笑, 再看向自家姑娘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徐德音见了,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最后只是抿唇道:“心井, 你别担心,就是我到最后坏了事,也不会拖累你们。”
心井神色一变, 没有解释什么。
心井进入徐家的时候, 年纪已经不算小。当年的徐德音, 还是被徐家老爷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如今, 小姑娘长大了, 也不再需要她们几个丫鬟了。
然而, 当日的活命之恩又怎么能忘记?
心井相信, 不仅是自己, 还有另外几个姑娘的心中,定然也是一直惦记这这份昔日的恩情的。
可是,如今这个姑娘太过任性,竟然想着完全将自己几人抛开,这又将他们几个置于何地?
姑娘这话,是不是就将她们几个,当成了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心井。”徐德音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再说什么出来,只看心井那痛心的眼神,徐德音就觉得,自己的那些话,这会儿已经不适合说出口了。
心井轻叹一声,最后只是微微后退,没有再多言什么。
徐德音这会儿也想不起自己来寻心井是为了什么事,只有些怔忡地离开心井的房间,想到心井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心里莫名露出一丝担忧来。
心井这般,怎么可能是没什么事情的模样?
心井见徐德音离开,想到自己的猜测都已经成了真,心中就是微微一动。
心井抿唇,姑娘能这般轻易地做出决定,无非就是心理没什么牵挂。
若是还有人让她牵挂惦念……可是又有谁能姑娘比惦记老爷还惦记呢?
心井脑海中莫名地闪过叶怀的身影,最后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到了。
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
心井微微摇头。就叶怀那总是招惹自家姑娘生气的做法,自家姑娘见了只会想狠狠揍一顿解气的吧?
只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就能得出结果的。竹柳那丫头年纪小,若是银子的事情,竹柳那丫头说不定还能一个主意接着一个主意的。别的,心井是指望不上了。
倒是百慧和玉枕两个,平时看着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心里的成算却是少不了的。
心井想到那两人,心中的主意也渐渐定下来。
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跟冯姑姑说,免得冯姑姑那边瞎掺和,反而将事情弄得跟糟。若是想要从冯姑姑那边得到什么消息,倒是能让玉枕小心打听一二。
徐德音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免不得生出一丝惆怅来。
若是当初将这几个丫鬟放在江南就好了。
那样,这几个傻姑娘,也不会时时盯着自己。
冯姑姑给自家姑娘送养颜的汤水过来,一进自家姑娘的房间,就看见自家姑娘的脸色不大好。
冯姑姑想到之前自家姑娘好像是去找心井那丫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心井那丫头吩咐。
“姑娘,可是那几个丫头又调皮了?”冯姑姑有些恼怒地道,“姑娘放心,待会儿老奴就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没得见自家主子好说话,就往自家主子头上踩的。”
徐德音连忙阻拦:“哪里是心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心井说的话,让我想起了以前父亲还在时的一些事情,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冯姑姑闻言,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论重要性来说,自然是徐德音在冯姑姑的心中最重要,可是其他那几个丫鬟,也是冯姑姑看着长大的。
冯姑姑只是希望,这些小姑娘们,在一起能好好相处,长长久久安心地相处着,别的,冯姑姑还真没太多指望。
徐德音怕冯姑姑又念叨什么,连忙将一盅汤全部喝了下去。
冯姑姑见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自家姑娘,果然还是听话的。
冯姑姑见汤盅里的汤被自家姑娘全部喝掉,熟练地将东西都收拾好,退了出去。她可不是那等没眼色的老婆子。
冯姑姑出了徐德音的房间,就看见玉枕一头钻进心井的那个小侧间里。
冯姑姑摇摇头,往自己的小厨房去了。
想到这些小丫头互相之间那越来越好的关系,冯姑姑总觉得自己之前的教导还真的很有用。
京城一片平静之时,西北却因为一个小掌柜叛主引起了不小风波。
顾将军的师爷笑着送走前来拜访的掌柜之后,转身进了顾将军的书房。
师爷神色凝重道:“将军,您与西北这边的文官不和,将来粮草辎重的运输受到影响怎么办?”
顾将军嗤笑道:“我怎么与其他官员不和了?我顾君逸可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他们有种扣留我的粮草,我就敢千里奔回京城,找圣上哭诉,看是谁被一撸到底。”
师爷也是无奈:“罢了罢了,将军您就当老夫什么都没说。”
顾将军嘁了一声,没搭理自己这个胆小如鼠的师爷。
大底文人都有这种胆小的毛病吧,顾大将军略一思索,就将事情先暂时放下,
这回的事情,还真没师爷想得那般严重,不就是自己帮徐家撑腰,让一个徐家小掌柜名声扫地吗?
这等小事,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师爷则是有些忧心,万一那童安背后还有其他的主子,自家大将军这回可就有些危险了。可若是去年没有徐庆荣的援助,自家将军一样是死局。
这大概也是因果轮回,欠了的,总归要还回去的吧。
师爷心中猜测,眼里已经被无奈覆盖。
不久之后,徐家一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掌柜的名声传遍西北。
在传言之中,这位小掌柜早年受徐家帮助,如今眼见着徐家的老爷已经没了,竟然就生出了糊涂心思,做了背信弃义的事情。
本来这件事不是很大。只是徐家人在后面煽风点火,将童安做出来的事情全部渐渐地传了出去,直接将童安现在以及将来的所有可能给赌了。
童安听着外面的传言,双眼通红。自己名声被败坏完了,将来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徐家、徐家做事做得太绝!
童安想到自己所行,不过是将徐家的一些事情传出去,对徐家根本就没什么影响。可是徐家竟然将他将来的出路全部砍断。即便是他将来改头换面,若是被人挖出这件旧事来,也是不死就要脱层皮。
“老爷?”小厮小心翼翼地看着一脸凶光的老爷,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先退下去。
童安摆摆手,心里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身在西北的裴瑛娘自然也是听了传言。想到自己当年随手布下的这颗棋子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裴瑛娘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这颗棋子毁了,听母亲传信来,京城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怪不得,这徐庆荣都没了这许久,徐家的产业竟然还没半点缩水的意思。
裴瑛娘想到自己不过是学着徐家的办法,每年体己银子就涨了那么多。徐家那么大产业,银子进进出出岂不跟流水一样?
裴瑛娘心里火热,这会儿却也知道,要是自己这边再不处理好,别说徐家的银子了,就连其他的东西,也是别想要的。
裴瑛娘轻声一叹,抿唇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没了童安给自己传消息,裴瑛娘知道,自己手下的那些人,不光经验比不上徐家那些掌柜,就连消息,裴瑛娘也不得不承认,徐家虽然是商户,可是南北流通的那些消息,可比很多官宦都厉害多了。
就好似这徐家的那些个掌柜,一个个的,天生就会做生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