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的话,倒是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选择。
徐德音唇角微微上扬,这么一来,她心中倒是更加坦然了些,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直接走下去就行了。何必再瞻前顾后?
只是在自己行动之前,自己身边的人,还得安顿好。
玉枕估摸着自家姑娘出去逛的时间差不多了,正将准备好的甜汤盛了一罐子出来,没成想就看见自家姑娘一脸轻松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自家姑娘那神色,好似是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
看来,出去走走,对自家姑娘来说,还真是一件能放松心神的好事呢。
也难怪。报恩寺是佛门清净地,自然不像平南侯府那种地方,出去散散步,都能听到小丫鬟们编排主子的声音。
自家姑娘不过是出去走走,也好像是将之前那些困扰她的事情全部想通了似的。
玉枕想着,脚下的步伐加快,喜滋滋地跟在自家姑娘身后,将甜汤送进自家姑娘的厢房。
徐德音也见了,心中便是一暖:“在外面走了一阵,能喝一口甜汤润润唇倒也不错。”
玉枕浅笑盈盈道:“姑娘,这汤用井水凉过,温度也正好适合。”
徐德音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徐德音知道,不是玉枕不知道用冰镇过的甜汤更凉。只是自己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大适合用太过寒凉的东西。
玉枕见自家姑娘静静地品尝着甜汤,脸上还带着有些淡淡的满足,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玉枕刚刚退出徐德音的书房,就见心井神色淡漠地拿着一摞东西,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自家姑娘。玉枕想到自家姑娘脸上那轻松的神情,心思一动,脚步就微微上前。
“心井,可是有什么急事?”玉枕小心地看了一眼心井,心中有些忐忑。
心井脚步微微一顿,玉枕平时是不怎么关心外面上的事,只是专心跟着冯姑姑学习医术。
这会儿怎么就关心起自己想要跟姑娘说什么?
心井想着,还是微微摇头:“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急事。”
玉枕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若是没什么急事,就稍晚些再跟姑娘说吧。难得姑娘今儿心情好些。”
玉枕就是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情,也知道现在外面总是麻烦事比好事多。
心井神色微微缓和,点点头:“我稍晚些再去寻姑娘。”
心井想到西北那边那个粮铺掌柜童安的事情,再晚些告诉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枕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朝着心井微微点头,往小院里临时准备的小厨房去了。寺庙里只能用素食,可让玉枕有些烦恼,该怎么给自家姑娘好好补补身子。
心井见玉枕离开,转身又进了自己的书房。
童安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可是心井却也有些疑惑。童安在徐家的时间并不算短,要不然也不能负责西北关于粮食生意的事情。
这样的童安,应该对徐家的规矩很清楚才是,怎么会这时候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京城?
心井只觉得在自己前面,一层层的迷雾挡着自己的视线,让她一时之间,也有些看不清楚。
徐德音在自己的厢房里,甜度适中的甜汤从喉间滚落,将一丝丝的清甜带入自己的整个身体。
之前外面两个丫鬟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徐德音依然听了个正着。
只是,徐德音也知道,两个丫鬟所为,也是为了自己好。
既然这会儿外面也确实没什么事情,那自己何必坏了两个丫鬟留给自己的空闲时间呢?
徐德音想着,用完甜汤之后,往贵妃榻一躺,闭目小憩。
心井将手上的东西整理好,时间已经不算早。
看着外面的天色,心井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也是时候拿给自家姑娘看看。心井想着,起身就往自家姑娘所在的厢房而去。
玉枕见了心井的动作,也没阻拦。这会儿不将姑娘叫醒,等到晚上自家姑娘还怎么睡觉。
徐德音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小憩,竟然就睡了将近一个时辰,若是再晚些,都能直接开始用晚膳了。
徐德音有些懊恼,听见心井的脚步声靠近,右手轻轻一扬,一道银色的细线缠住门内的把手,再顺势一带,厢房的门已经轻轻打开。
徐德音试了试小几上茶水的温度,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很好,这茶水的温度正好适合呢。不会烫,也没有让人感觉到凉。
等徐德音喝了一盏清茶提神,心井也已经站到徐姑娘面前。
徐德音微微侧头,示意心井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心井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脸上却还正色道:“姑娘,您之前让查的童安掌柜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结果。”
心井说着,已经将童安掌柜的事情一一说来。
这位童安掌柜来徐家产业做事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
当时的徐家还是徐老爷徐庆荣当家。这位童安掌柜当时据说因为自己发现前主家其他掌柜拐弯抹角地谋主家的钱财,年轻气盛的童安就去向主家高发其他掌柜的恶行。
然而,主家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治其他掌柜的罪,反倒是童安,被其他掌柜排挤,最后只能离开,幸得徐庆荣看中他的人品,让他进了徐家的产业中做事。
这童安倒也还有那么几分本事,竟然没过多久,就也混到了如今的地位。
徐德音听心井说完前面的事情,眉梢就是微微上挑。
这天下,哪里有那么糊涂的主家?放着忠心的人不用,反而继续用挖自家根基的人?
心井见自家姑娘的神色,就知道自家姑娘想知道什么。
心井当即微微点头。
☆、无缘
童安那位旧主家, 在得知自家那些积年老掌柜做的事情之后, 自然是愤怒的。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的生意都在那些老掌柜手里握着, 自己一时痛快处罚狠了, 这些人集体不干了,自己说不得连现在的那些进项都保不住。
加上那些听到风声的老掌柜, 一个个的也是人精, 谋算着将亏空补上,又是好一番哭求,这才保住了差事。
只是童安,就被旧主家给丢了出去, 给这些因为破财心情不好的掌柜们当出气筒。
徐德音秀眉微微一蹙, 最后也是无奈地轻叹一声。
童安当时若是行事能小心一些,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在惹了众怒的情况下,如何还能保存自己?
徐德音想着, 心中却是更恨。
这人明明得了自家父亲的恩惠,在他那样的处境之时,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地, 没想到, 这人竟然就是这个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徐德音嗤笑道:“还真没想到, 这位童掌柜, 还有如此忠心的时候。”
心井很明白自家姑娘的感受, 想到这位童掌柜之前的主家, 轻声道:“说不得这位童掌柜, 从头至尾就只对一个主家忠心呢?”
心井见徐德音眼里露出一丝了然, 弯弯唇道:“这童掌柜早先可是平南侯府的人呢,后来给平南侯府的大姑奶奶,老夫人唯一的嫡亲闺女当了陪房。真不知道,平南侯府怎么会将这么能耐的人给自家姑奶奶当了陪房。”
徐德音嗤笑一声。童安能以外来者的身份,混到负责西北粮食生意掌柜的份上,能耐定然是不小的。
而看现在平南侯府之中,能有这个本事的人有几个?
若是将这个人留在平南侯府,这人靠着平南侯府,说不得还能将平南侯府的产业发展到什么境地呢。
徐德音抿唇:“我记得,这位童掌柜传言中还有几分文人的风骨?”
徐德音细细地想着,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的记忆里翻出这么一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心井将自己先前用小楷细细誊写的童安掌柜的事情递给自家姑娘:“说来也是,平南侯府满府的武将,这几代才出了几个读书人。没成想,文人风骨最浓的,反而是他们家的这个掌柜。”
心井见自家姑娘秀眉轻轻拧在一起,便也不多说什么。自家姑娘也不是任人随意糊弄的傻子,自己提醒这么多,自家姑娘定然能够有所感触。
至于别人会生出什么样的疑虑来,关她心井什么事情?
心井列出来的东西简明扼要,几乎将童安的事情都列了出来。徐德音从头看到尾,加上在心中细细琢磨的时间,也没花上多久。
只是看着这些东西,徐德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浅淡的轻笑来。
“既然童安掌柜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利益,只一心为主,那他从咱们徐家得到的东西,就半点不留给他吧。”徐德音淡淡地说出自己思虑已经很久的结果。
之前徐德音就已经有了主意,这会儿说出来,也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许多。
徐德音知道,徐家掌柜是需要警告的,只是她也不能给外人留下一个徐家人刻薄寡恩的印象。
看看,徐家对于背叛自己家的人,只是收回了这个人在徐家所得到的一切罢了,最多,加上一个这个人对徐家的所作所为,让这个人以后不会轻易被人信服而已。
心井心里微微发寒,可是想到童掌柜做出来的事情,心里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