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蕲宁瞬间松了口气,一副给出诚挚承诺的模样,认真点头,“我会的。”
“那就好。”魏晅瑜满意了,牵着心上人一起去往皇后寝宫。
至于薛蕲宁,此时早已彻底忘了之前要甩开魏晅瑜手的念头。
***
皇后宫中。
一袭宝蓝宫装的女子坐在下首,一边擦眼泪一边哭哭啼啼的同上座之人抱怨,“娘娘,您说他怎么能这样?侯府这是置皇室颜面于何地?”
皇后饮了口茶,虽面上温和,却眉眼不动,显然并未将对方所说听进心里。
不过是驸马偏爱妾室而已,她心道,路是自己选的,走成什么样,那也是自己的事,她懒得插手。
这么想着,皇后温柔一笑,看向那哭得妆都花了的女子,“公主,驸马是你自己选的,婚事是你自己求的,当日本宫曾多次劝阻,你都听不进耳里,如今再来同我说这些,本宫也并无他法。”
“毕竟,我总不能下旨逼.迫驸马同公主恩爱。”
“娘娘,”三公主面色微变,神情隐有不甘,“我知道从前是我做得不好做得不对,但请娘娘念在我母妃同您的情分上,帮我一把,日后,我必定感念娘娘的恩德。”
情分?恩德?皇后微微一笑,若是真记得她的情分与恩德,那时候可不会帮着陈贵妃同她打擂台。
不过是一个男人,一桩婚事,就让她看清了身边一匹白眼狼,现在想想,还真是挺划算。
为她费心筹谋的好夫婿如今姻缘美满平步青云,再对比那个骄横跋扈偏宠妾室的无能驸马,皇后觉得自己这会儿心情更好了。
所以,“公主,虽说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但也不宜冒然插手夫妻感情,你若是不喜驸马偏宠妾室,何不同老夫人开口?老夫人深明大义,想来是不愿家中因为妾室阖家不宁的。”
想起自己那位盲目偏爱小儿子的刻薄婆婆,三公主停下了拧帕子的手,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罢了,偏偏她嫁的是父皇的外家,无论是地位还是情分上,她都没有优势,更别提因着夫君偏宠妾室之事闹到御前。
虽说她以公主之身下嫁,在家里却不敢摆公主的架子,从来都谨守规矩,孝敬长辈,若非夫君偏宠妾室太过,她也不会求到宫里。
她不能动不敢动那个得夫君喜爱的良妾,因此只能求到宫里,只可惜陈贵妃闭了宫门不出,她能求的人只有皇后娘娘一个。
若是她不帮忙,以后只怕拉不回夫君的心了。
这么一想,她打了个冷战,哀泣一声跪到了皇后面前,“娘娘,我真的是没法子了,求娘娘为我做主!”
膝盖触地的声响不轻,殿中清晰可闻,皇后笑容不变,眼神却渐冷,慢慢挺直了脊背。
这是逼她出手?
后宫之中,消息传得如此之快,还有一个陈贵妃对后位虎视眈眈,三公主这一跪,跪的不是恳求与委屈,而是名声与颜面。
只怕等话传到陛下耳朵里时,说的就是她的不慈不贤与无德了。
“公主,你希望本宫怎么为你做主?”皇后温声询问。
三公主眼睛亮了一下,“娘娘,若是可以,能否请您下旨申斥?抑或者探探婆母的口风,为我转圜一二?”
皇后心中失笑,果然,蠢货总是能蠢出不一样的境界。
她,一国之母,后宫之主,下旨去申斥一个驸马的良妾?她这个皇后是太闲还是太不要脸面?
还有,请她出马压一压那位老夫人,三公主只怕是日后不打算好好过日子了,请外人强压婆母,也就她能想得出来。
感叹了一下三公主的“天真”,皇后慢声开口,“公主,你的请求,恕本宫无能为力。”
“娘娘!”本以为事情即将办成的三公主尖叫一声,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娘娘,您、您怎么能?”
“本宫如何?”皇后笑容端庄,眼神中却尽是威严厉色。
三公主被这位母后久违的威势吓到,腿软了一瞬,之前嚣张的气焰慢慢熄了下来,“娘娘……”
有些人就是贱皮子,真是有了两分好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皇后觉得无趣极了,懒得再同眼前这拎不清的人打交道,“公主,时辰不早,本宫就不留你在宫中用膳了。你回去之后,记得替本宫同老夫人带个好,请她有空就来宫里坐坐,至于公主,可以多陪陪驸马吟诗作画,想必能恩爱如昔。”
这是要赶她出宫?三公主正想争辩求情一二,却见皇后一挥手,几个伶俐的宫女瞬间拦下了她,动作轻巧的将人送出殿外,堵了她打算闹上一场的心思。
“殿下,娘娘今日疲累,就不再招呼殿下了,”面容清秀的宫女笑容温和的看她,“天色不早,殿下还是早些出宫为好,以免府里担心。”
感受着周遭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三公主气息急促的换了几口气,最后到底没敢在殿门口闹开来,死死地拧着帕子与眉头离开了。
这会儿老实离开,日后她还能找机会进宫,若是惹了皇后不快,只怕得不偿失。
这边三公主神情失落的离了皇宫,那边薛蕲宁同魏晅瑜见到了神情亲切的后宫之主。
“还是母后念着本宫,要不然可能还见不到你们。”皇后吩咐宫人上了精致美味的糕点,兴致甚好,“难得宁宁入宫,今日不妨多待一会儿,午膳同本宫一起,正巧御膳房新出了几个时令小菜,咱们正好一起尝尝。”
“多谢娘娘心意。”在皇后富含深意的笑容中,薛蕲宁意图甩开魏晅瑜的手,结果却总是功败垂成。
当着长辈的面这么不庄重,还任性妄为,即便自己是被迫的,她也觉得尴尬心慌。
“娘娘,太子殿下求见。”外面內侍通传出声。
闻言,皇后面上笑意淡了些,“阿暄,你去陪太子说说话,宁宁交给本宫。”
魏晅瑜看了舅母一眼,点头应下,神情遗憾的放开心上人的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趁着皇后失神思考的功夫,薛蕲宁动作迅疾的打理好自己,这才同笑容再次温柔起来的皇后对上。
“宁宁,咱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紧张?”皇后拍拍小姑娘的手,满是安抚之意,“阿暄从小长在宫里,由我和陛下看着长大,平日里相处就如平常人家,你是阿暄的未婚妻,也该随他一起叫我一声舅母,不必那么拘束。”
薛蕲宁一直觉得皇后同长公主是一路人,两个都是招惹不得的大山,比夏太后更让她畏惧,因此极为果断的做了决定,脆生生的叫了一声“舅母”。
叫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情激荡,可见一斑。
“嗯,不如之前那么害羞了,这很好。”皇后轻笑出声,“年轻小姑娘脸皮薄,我都懂,以后若是阿暄为难你,你尽管来找舅母替你做主,我可不会偏袒那个臭小子。”
“他对我很好。”薛蕲宁替魏晅瑜分辩了一句。
虽说很多地方她还在适应,但魏晅瑜确实对她很好,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闻言,皇后笑容更和蔼了,“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舅母得说,阿暄确实是个好孩子,尤其是对你,你们这桩姻缘,真的是极好的。”
薛蕲宁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附和着点点头。
以皇后的眼力,当然能看出小姑娘眼底的不自在与不明所以,她笑道,“其实,你们缘分不浅,当年若是没错过,说不定现在你同阿暄早就成亲了。”
被皇后一番话惊得瞪大了眼睛的薛蕲宁,这会儿是真的不明就里。
皇后坐得近了些,低声同备受惊吓的人说小话,“这件事可是连阿暄也不知道的,我偷偷告诉你?”
薛蕲宁用力点头,“舅母请说。”
“我听阿芜说,对了,我忘了你不知道,阿芜是安远长公主的闺名。”皇后笑道,“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阿暄五岁的时候才跟他母亲入京,从小性子孤僻冷漠得很,回京一年多也没有合得来的朋友与玩伴,那会儿我们又担心又着急,生怕他性子一直这么孤僻下去。”
“所以,他六岁那年,陛下专门为他在宫里办了一次花灯会,宣了不少勋贵朝臣家的孩子入宫赏花灯,那次,你也入宫了吧?”
虽是笑着询问,但皇后显然已有了答案。
薛蕲宁也是认真回想了一番,才想起了小时候那极为模糊的记忆,那应该才是她第一次入宫。
“那次,我是跟着父亲一同入宫的。”
“所以说是缘分。”皇后道,“长公主回忆说,阿暄在灯会上找到了个合心意的玩伴,开开心心的跑了一个晚上,甩掉了跟着他的内侍和宫女们,等找到他时,发现他入京以来第一次那么开心。”
“我们想帮他找玩伴,结果他只记得人却不知道名字,因此很是费了一番力气,等后来机缘巧合再见到你时,恰巧是成国公府同长兴侯府两家定亲,因着你那时的身份,却是不好再做他的玩伴了。”
“我记得那时候阿暄哭了好几次鼻子,”皇后神情感叹,“你不知道,他打小脾气就倔,话少,人也懂事,少有那么孩子气的时候,现在想想,你们之间的缘分还是挺深的,要不然也不会兜兜转转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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