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来世再见！”当一枚铁叶没入身体里，当他体力不支倒了下去，他温柔的念起她的名字。
即便他是再坚强的男儿，即便他这一生从没有悔过，却也无法流失自己心里的那份遗憾。
他遗憾没有早点遇上她，遗憾没有早点爱上她。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萧然——”
意识即将消散之际他听见了一声绞着浓烈恐慌的嘶吼。
声音熟悉又让人心疼。
他强迫自己抬起眼皮，漫天飞血中，他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外面奔了进来。
她脸上是那样害怕和恐慌，他好像看见了她的泪，那泪如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珠子，一碰就碎。
“快走！”他用尽全力嘶吼。
而她却在他面前跌下，她背上是妖艳绽放的血花。
“落儿——”沙哑的嘶叫声响彻云霄。
“将军，落儿想陪你一起死。”她笑着，落下了自己余生的最后一滴泪。
“你……怎么那么傻？”他哭着，落下了这一生唯一的一滴眼泪。
他强忍着一身的疼痛，慢慢移动自己的身子爬到她身边，可就在他的手即将拉到她时，一枚铁叶突然凭空出现，将他的手定在了地上。
“啊——”
疼痛、悲伤撕碎了他所有的理智，混乱中，他看见那远方茶楼上有一粉一白，他们将这刑台上的一切冷冷看在眼里。
“唐玉宁……云虚……”五音不全的声音慢慢从嘴里溢出。
他大笑了起来，伤口不断撕裂着他也不曾发觉。
他记起了那日表嫂快死时，是他，是云虚给他的药。
原来，自始至终，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局。
第一百五十五章 萧然死了
“表哥，萧然不是不救苏家，是萧然也……救不了了。”
绝望中，他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处，绝命谷谷底！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这次我可比你早醒喔！”身旁是熟悉的声音。
男人猛然从那梦中彻底清醒过来，感受着覆在自己腰上的手，他微微皱眉看向那张在面前不断放大的脸。
“怎么了？”离攸感受着他不平静的心跳问道。
“我梦到萧然死了。”想到那个梦顾辰风眸色一痛。
梦里萧然满脸鲜血同他道歉，他说他救不了苏家了，让他原谅他。
闻言，离攸表情微微一变，但还是安慰道：“只是梦而已，萧然那么聪明，不可能那么快死的。”
“离攸，我们呆在这太久了，走吧！”
顾辰风实在是不放心。
这是他半年以来做的第一个噩梦。
直觉告诉他皇城内一定出大事了。
“好！”离攸答应道。
顾辰风找来了这半年用树皮做的麻绳，他利用轻功将麻绳甩在了上方高高的崖石上，带着离攸费力的爬了上去。
等他们终于爬出谷底，已经耗费了一天光阴。
到谷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离攸没有想到云虚早已经脱离了顾辰风设下的血咒，此刻竟然还带着飞叶门的人将他们堵在了这谷顶。
看着黑夜里一双双危险的眼睛，顾辰风将她护在身后。
“宸王殿下，等了你半天了，还怕你上不来，我都差点下去拉你了。”云虚的嘲讽淬着毒液扔向了顾辰风。
顾辰风眸色狠劣的眯起，语气也是毫不客气道：“云虚，一个人不要太得意了，你要知道这世间天理循环，坏事做多了，是会万劫不复的。”
“呵——”云虚冷嗤了一声，笑道：“那殿下知不知道，即便是万劫不复也不会止我一个人，你身后那一人坏事可比我做的还多。”
他素手一抬，直直指向离攸。
离攸还没有将他这句话理解清楚，顾辰风已经覆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相信他，你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嗯！”离攸笑着点头。
他说不相信，她就不相信。
看着他们如此云虚却笑了。
“宸王殿下骗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顾辰风眼眸微敛，视线凉凉的落在云虚身上。
“本王没有想到你带了那么多人竟是来和本王聊天的。”他唇角微勾，嘲讽出声。
“那宸王殿下可就错想了，我今天来，只是为了让你和你那好弟弟相聚的。”云虚唇角的笑越发阴险起来。
顾辰风眉头微皱，便看着云虚衣袖一挥，周围瞬时亮了起来。
下一刻，一具尸体被拖了上来。
面朝天背朝地，浑身凝固的鲜血，遍体鳞伤。
“萧然——”顾辰风瞳孔猛烈一缩，惊呼道。
“怎么会？”离攸脸色一变。
“放心，我怎么舍得杀了他？”云虚阴险一笑，然后他手上黑雾缭绕了起来。
下一刻，地上的萧然猛然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那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此刻全然成了黑色，诡异的害怕。
第一百五十六章 顾辰风，对不起
萧然下一刻的行为让离攸知道，他被云虚控制了。
萧然完全一副傀儡的样子向他们扑了过来，表情呆板僵硬得要命。
这一刻，离攸确定，萧然死了。
活人是受不了控制的，只有死人。
顾辰风也当然知道，否则他就不会在看到萧然眸子变黑那瞬间如此愤怒了。
“萧然，你醒醒。”
顾辰风挡住扑过来的人，仍不愿意相信他死的事实，他希望叫醒他。
可萧然再也不会听到了。
“宸王殿下，你们兄弟好好聚聚，我们就不打扰了。”云虚勾唇得意一笑，带着一众人转身隐退。
他虽然未和顾辰风动手，却做了一件比动手还可恶的事。
把萧然弄成受他支配的傀儡扔给顾辰风，让顾辰风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好往后的日子都愧疚折磨。
云虚的心，果然比任何人都狠。
离攸眸色一暗，看着空荡荡的峰顶只剩下他们三人。
萧然死死的缠着顾辰风，顾辰风本可以一掌劈死他，却始终不愿意下手。
而这个坏人却只能离攸来做。
她狠狠的扼制住萧然的脑袋，用力一转，萧然的脑袋便偏了一个水平度，萧然眸色里的黑暗终于散去，身体慢慢滑落了下去。
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人，顾辰风眸眶红了。
萧然死了，应了他的梦境。
那么苏家也必然……
他一次坠崖，半年光阴，归来一切都成了噩梦。
“云虚——”
绝命谷顶响起他愤怒到极致的怒吼。
离攸怕他生气引了毒性，从后面抱住了他，她贴着他的背，声音故作坚强，“没事的，你还有我，我会帮你一起报仇，所有一切都会好的。”
他没回她，但他急剧的心跳让离攸知道，他真的很生气，很无奈，很后悔，很难过……
如果可以，离攸绝不要让他陪她一起死。
这样也不会一切皆失。
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
“顾辰风，对不起。”她从没有那么愧疚过。
她害他中了毒，还连累他至此，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男人没有回她，而是继续沉寂，沉寂到她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平静了下来，平静到他离开她的怀抱，抱着萧然像个木头一样慢慢走出她的视线。
离攸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哭。
他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可如今，竟然落寞难过至此。
她慢慢跟在他身后，同他一起将萧然埋在了一棵大树下。
他没有立碑，却深深得朝萧然的坟头跪了下去。
他什么也没有说，依旧的表情冷漠，可离攸却看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空洞无神，仿佛什么也没有进入他的视线，又仿佛他在透过虚无缥缈的空气看见那个往日活泼欢快的萧然。
活泼欢快？
离攸不由为自己这个想法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潜意识里会觉得萧然性格活泼欢快呢？
虽然顾辰风是同她讲过不少萧然的事，可也只是大体略过，她根本就不记得他啊？
后来，顾辰风起身握着她的手离开了坟堆。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而握着离攸的手却是一直攥得极紧，他用了很大的力道，让离攸知道他的心真的不平静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要再爱我
他想去报仇，这个想法已经从他握着她手上的力度体现。
可是云虚此举显然就是为了逼疯顾辰风，他若是如此去了，那定九死一生。
她怎能让他再如此冒险。
所以，在顾辰风的手终于松开她的手之际，她给他下了蛊，一个能让他沉睡的蛊。
她看着他放开她的手，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她走过去将他扶起，看着他就算已经陷入昏睡还紧紧皱起的眉头，一滴清泪滑落了下来，刚好与顾辰风流下的融合在一起。
“那日坠崖生死之际，你告诉我你叫莫华，我们的名字组在一起是‘莫离’，莫离，生死不离，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怎么能再一次看着你死去。”
西疆那次已经足够让她心痛，这一次怎么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