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唐白见成功反击,得意地眯起眼睛笑了,复又躺下来,只觉得耳朵边上一阵骚动,便有小东西钻了进去。
她慌忙大叫,用小手指去耳朵里面掏。
顾少钧也吓了一跳,立时蹦起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唐白指着耳朵,眼泪都急得掉下来,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小虫子之类:“有东西爬到我耳朵里面了。”
“你先别动!”顾少钧蹲下身,吹亮火折子去看她耳朵,只见莹白小巧的耳廓里,什么都没有。
只感觉耳朵里又是什么一动,唐白的眼泪顿时扑簌簌滚落,人跌进顾少钧怀里,手紧紧揪着他胸口的衣裳,语气里带着哭腔:“你快帮我掏出来!”
顾少钧运起掌力,放置在她耳后,待觉得掌心热了,用力靠近一推,真有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嗖”一下窜出来,从眼前划过,落在草丛里不见了。
唐白只觉得耳朵一轻,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泪痕犹自未干。
她侧身躺下,怀中“扑”掉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来。
她很尴尬,小顾也很尴尬。
古人云,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唐白反咬一口,手中握着那块亮闪闪的金牌:“小顾是骗子……”
她拿裙子时收在怀中,打算等小顾找不到时质问他的。
结果这时候就掉出来。
顾少钧低头,脸上有些尴尬,意会过来道:“我还以为丢了。看来你是早就怀疑我?”
“不然呢。”唐白犹不觉得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上,只得意洋洋的举起金牌:“难道你会纯粹因为倾慕我,专程去那户人家,把我的裙子找回来?”
从鹅黄色裙子出现开始,她心里就犯嘀咕。小顾不像是那种好美色之人,不然先前的红珠献殷勤,他岂有推拒之理?
裙子应该是她和阿竹去逛花灯会时,他去拿回来的。后用包袱裹在身上。
直至要下水推船,无奈之下,他才扔在了舱里。
她一直没问,他也就懒得解释。
此刻真的将意料之中的“督密院金牌”握在手中,这一切才有了合理的解释。
小顾根本没失忆,他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的使命。
唐白怡然自得。
小顾半响不说话,只定定盯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这女人,大概不知道她这副神情,该有多迷人。
泪中带笑,惊疑未定中又有一丝得意……
小女儿情态十足。
“你看什么?不会是佩服本小姐的聪明机智……”
唐白被他盯得发毛,只觉得气氛……额,好像很尴尬。
她是不是过分了?
她如此想。
顾少钧却已经欺身向前,陡然放大的俊脸吓了她一跳,话没说完悉数吞进肚子,只错愕的瞧着他伸出拇指,略微有些粗粝的指腹拂在她脸上。
一滴泪。
顾少钧感觉拇指微凉,有些暗恨自己不庄重,将手背在身后:“……有脏东西……”
这谎撒得他自己都心虚。
脏吗?那是世间最圣洁的吧!
“哦。”唐白低头,羞赧得耳朵尖红的滴血。
第25章 你去卖马我吃饭
长这么大,还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被男人抚触过。
她心如小鹿乱撞,噗通噗通,似乎要跳出胸膛。
将金牌递过去,顾少钧默不作声接了放入怀中。
两个人再度躺下,一言不发。
就此心照不宣。
她不问他来历,他不问她为何。
只静悄悄的夜里,两颗心跳动的声音太大,吵着自己,也吵着别人。
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翻了身,背靠背。
没人再提金牌的事情。
当衣衫被露水打湿时,唐白醒过来。发觉小顾不知道何时生了一堆火,正烤着衣服。
他只着中衣,健壮强硕的身形若隐若现。
唐白忙又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顾少钧抿嘴笑了一下,挑动火焰霹雳扒拉作响:“我去寻些吃的来,你起来把衣裳烤烤。昨晚上忘记了生火,更深露重,但愿你没有着凉。”他停顿一下:“省得拖累我!”
是忘记了生火吗?是昨夜星空太美,不愿意掺杂凡事俗务吧。
唐白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就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穿衣裳的声音。
人走后,她用手帕沾了露水净面,将鹅黄色外衫脱下,用手支着烤。
日上三竿时,两人重新上路。
按照日程,今日便可以走到高邮县。
路上就碰见牵着马的农人,马匹瘦骨嶙峋。
“买匹马吧,我走不动了。”唐白这会儿再也不嫌弃骑马颠簸,她的双腿都快没知觉了。
“没有银子!”小顾冷面拒绝。
“你有金牌。”唐白抓着他的衣襟,不顾男女大妨,喘着粗气:“我的匕首削铁如泥,斩一块下来给他!”她累得不行了。
顾少钧一脸寒霜:……
这也可以?这女人什么脑回路!
唐白伸手就要去他怀里掏,牵马人看不过去:“小娘子,出嫁从夫,他说不买,你怎能强求……”
顾少钧忍不住的偷笑。
唐白面红耳赤,美目圆瞪,悻悻放开。
卖马人道:“就该如此。我说相公,你这小娘子美则美矣,不太贤惠,你要多管一管。”
顾少钧已经完全憋不住,脸从红涨成黑:“怎么管?”
“俺爹说得好呀,这种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让媳妇给拿住?”他嘀嘀咕咕,觉得自己说的是人世间最正义的道理:“瞧您身强体壮的,不至于打不赢……”
唐白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不买他的马,老娘就是双腿走断了,也绝计不买他的马。
哼!
唐白不再理回早已经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的小顾,抬起灌铅般的腿,昂首提胸提裙往前走去。
小顾跟上来,小声道:“借匕首一用!”
“不借!”唐白雄赳赳气昂昂地回答,继续往前走。
“……”顾少钧又忍不住“哈哈哈”站在田野间,笑得直不起腰来。
卖马人莫名其妙,对小顾大声喝问:“相公,这马你还买不买啦?”
顾少钧无力的朝他挥挥手,买卖人嘀咕一声:“浪费俺的时间。”
他本就不是专门卖马的。不过是瞧着这两人富贵,又在辛苦赶路,希望能趁机得个好价钱而已。
心里又忍不住腹诽,冲顾少钧大声吆喝:“俺看您长得厉害,却原来是个妻管严呀……”
顾少钧的笑容止住,脸色铁青。
唐白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彻底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前仰后合。
顾少钧冲上去,径直搂住她的腰,蹲下身使劲往怀里一带,唐白就不由自主坐在他的腿上,屁股像是被烫了一样肌肉紧缩。
她吓了一跳,正要惊呼,却见他俯首抽出她靴筒里藏的匕首,随后放开她,头也不回朝卖马人走去。
“登徒子!”唐白唾弃一口,似乎他掌心的温热还留在腰间,烫灼肌肤。再想到真买了马,两人共乘一骑,岂不是更亲昵?
顾少钧已经到前面给了金块,牵了马回来。
那买卖人还在使劲儿用牙齿咬那金块,生怕是假的。
没有马鞍,小顾捡了一堆茅草垫在马背上,拉了唐白坐在身前,扯好缰绳,一拍马屁股:“驾!”
马悠悠闲闲往前走。
脊背上的骨头一顶一顶,硌得唐白屁股生疼。
她没看见头顶上,小顾的黑脸。
他怎么忘了,这马不过是拉车拉磨的马,怎么可能受他驱使撒丫子狂奔?
两人一马就这样,颤颤巍巍,慢慢荡荡,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虽然屁股不舒服,到底腿舒服了。唐白觉得,体验还不错。
只是头顶时不时感受到小顾灼热的鼻息,让她很不爽。
但是稍微抬头想要避开,马背就那么大,姿势就比较难受了。
小顾也难受,怀里有个女人,时不时变换姿势扭来扭去,马儿还走得这样慢……
在大腿根部的肿胀还未爆裂开来之前,他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前面有人家,未免别人说闲话,我牵着你走!”小顾跳下马,找了个借口长出一口气。
下一秒,就真的要气爆裂。
“你早就该下去了,马累我也累。”唐白不假思索的回答。
一个人骑马要爽多了。
头顶上一直湿乎乎的,只怕都是那人的口水,不知道到高邮县前,能不能干爽一些……
小顾忍住暴揍这女人的想法,牵着马低着头。
靠近高邮县的市集,可就热闹得多。唐白没忍住,跳下马就进了一间大酒楼。
小顾忙拉着她往外走:“我金牌就那么多,再削就要削到字了!那可是死罪!”
“行了,小气鬼!”唐白笃定他没有失忆,努努嘴:“把马卖了不就行了?这匹马走得又慢,身上全是骨头,硌死我了。”
小顾:……
店小二见是位年轻美貌的少女,有些傻眼,半响才道:“小姐请随我来,给您整个清雅的包间。”这乡村野地,虽然出来吃饭的大姑娘不少,但是这样气派的小姐,却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