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将军家的小娘子 (林抒泽)

她愈是如此，檀芮心里便愈是疑乎，“你这般吞吞吐吐，倒让我心里愈发想知道。”

“我是听说少奶奶中了毒，又受了大委屈，于心不忍，心里内疚……”宁霜有丝嘲讽，“不管少奶奶信不信吧，你们或许都觉得我寡言少语，定是个心硬之人，实际上，我却是总下不了狠心，我心里的确是生过恻隐之心。”

檀芮心里动了一下，“我相信你。”

“少奶奶打算如何处置我？”宁霜问，“可否让我选一个没那么痛苦的死法？”

檀芮心软了一下，“我，下不了手。我会派人送你出府，以后，你也再不能踏入褚府半步。”

宁霜惊诧不已，“可，少爷，他会同意吗？”

檀芮嘴角勾笑，“后院之事，我做主。”

宁霜脸上现出感激神色，“宁霜铭记少奶奶不杀之恩！”

宁霜随即又道：“少奶奶，你我都是心软之人，我深知过于心软，难成大事。少奶奶在这褚府，要斗狼斗虎，过于心软终会害了自己。”

檀芮没想到宁霜会有此种认识，她所言又何尝不对呢？她深知自己便是过于心软，但却总也改不了。

“谢谢你的忠告。”两人相视而笑。

檀芮没想到文氏当天下午便主动找上了门，惜儿一脸愤恨，檀芮倒是好奇她究竟有什么话可说，“请进来。”

檀芮亦收拾妥当，出到正堂。

文氏面上挂着笑，倒好似真的很是高兴一般，檀芮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便只打着太极，“姨娘今日竟有闲空上门做客，檀芮都未做任何准备，真是不该。”

“我今次上门，可不是来串门的。”文氏倒颇为直接，“相信你是知道我为何而来吧？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檀芮脸上亦露出笑，既然她直接点出来意，檀芮也便直言道：“看来姨娘的消息很是灵通，我刚把宁霜送出府里，姨娘就收到消息了。”

“在这府里，自然各处都要有些眼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能不败。”

檀芮听此，不觉挑眉看她，她说话倒是直接。

“姨娘收买了宁霜，打探我院中的消息，害我昨日受了刑罚，今日姨娘亲自上门，定然不会是负荆请罪的吧？檀芮实在愚笨，猜不出姨娘今日之行目的在何？”

文氏看了一眼绿枝和惜儿，檀芮明白她的意思，檀芮便道：“她们二人都是我的心腹之人，姨娘但说无妨。”

“我今次前来，是要和你联手，拔掉王氏的势力。”

果然是如此。

文氏直言不讳，“我和她斗了这么多年，奈何膝下无子，娘家势力又不够，一直都斗不过她，我倒是没什么，我是为我的爱思着想，王氏吃人不吐苦头，表面上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实际上却是贪得无厌，暗地里不知道敛了多少财。爱思的嫁妆都掐在她手里，为了我唯一的女儿，我必须争！”

“姨娘便这般确信我会与你联手？”檀芮挑眉反问，“姨娘在我院中安插奸细，向夫人偷偷告密，害我被罚。姨娘的目的便是挑起我们的矛盾，我和大夫人的矛盾的确升级，但我心里可还是记恨着姨娘你呢。”

文氏从袖间拿出一本账本，“为表示我的诚意，我带了一份厚礼，你看了这个厚礼，兴许便会改变主意。”

檀芮惊了一下，“这账本，难道是那日我丢失的那本？”

文氏点头，“没错，这本就是宁霜偷的。”

“我还以为是夫人派的人，原来也是姨娘做的。”

文氏却道：“你错了，王氏也派了人去偷。宁霜从一堆账本中翻出了这本账本，直接拿走了，可是没想到，第二个人在你的抽屉里又找到了一本，露马脚的账本，总共有两本。”

檀芮不觉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发现了那本账本之后，我便把剩下的所有账本都翻了一遍，并没有看到第二本有问题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翻后面。”她亮出账本前后两面，原来两面都有封面，“这应该是她们的一个失误，从这边翻，是做好的账面，从后面翻，却是有问题的账目。”文氏嘴角勾起狡黠之笑。

“既然姨娘手中握着这么大一个把柄，完全可以单打独斗，为什么要与我联盟？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檀芮不解。

文氏面露苦笑，“老爷一直很是偏袒大房，我此前曾试图扳倒她，最后却是功败垂成，损兵折将，在老爷面前，也失了信任。为今，我不能莽撞，需有足够的实力，还要找到人替我出面，保证万无一失方能动手。”

檀芮想了起来，褚恒曾说过文氏此前碰了南墙，在褚世忠那里也落下不好的名头。

“我亦是初来乍到，脚跟还没站稳，姨娘与我联手，只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文氏笑笑，“新婚首日，你的一番言辞可是让我印象深刻。你心思玲珑，颇有慧心铁胆之气，眼下虽然还没站稳脚跟，但定是可以结盟之人。”

“与你联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檀芮小心斟酌着，不忙着答允。

“眼下王氏对你恨之入骨，少不了给你寻绊子，你与我结盟对付她，便是最大的自卫。”

“那姨娘事后是要得到什么好处？”檀芮又问。

文氏眼睛转溜着，意味深长地笑着，只说：“我做这一切不过为了爱思，只希望她能得到一份体面的嫁妆。”

檀芮脸上露出笑，“这个自然是应该的，五妹妹毕竟是老爷的骨肉，嫁妆定然好生筹办。既然如此！这个盟，就算结了！”

文氏脸上亦露出笑。

文氏走了，檀芮的脸色便不由变得沉重，“咱们院子里还有奸细。”

“少奶奶决定如何？”

“以后我们在人前便只说些无关紧要之事，切不可多言，那人终会露出马脚。”檀芮面露沉思。

“那与二夫人的联盟，可信吗？”绿枝不觉有些担心。

檀芮嘴角勾笑，“不管怎么说她都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厚礼，我倒是要从长计议一番了。”

第四卷 繁华事散入豪门，魑魅魍魉再斗争 第367章 装扮院子

檀芮和王氏的事闹得整个相府上下皆知，王氏自然是对她满心记恨，褚世忠对这个媳妇也生出不虞，王氏又趁机向褚世忠吹了些床头风，褚世忠便把檀芮协理后院之职也免了。檀芮却完全不在乎，只觉得不用再早起请安，也没有了协理后院之事，每日顿觉轻松。但褚恒每日需早朝，檀芮却还需尽到为人妻的本分，每日与他一道起身，将服侍他更衣洗漱的工作接手过来。褚恒上朝之后，檀芮若无事，便会趁机补觉。

如此悠闲半月，过得格外惬意。今日她打量着这个屋子，再看看这个院子，决意好生装扮一番。

枕套换上了金丝鸳鸯双面绣，帐帘上挂上了两个小巧的香包，里面放着干菊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书房里的案牍文书尽数堆砌整齐，贮书处整齐列着书籍。

正堂内，设鼎处放上造型精巧的宝鼎，供花设瓶处插上几株鲜梨花，安放盆景处便让她们寻了几盆唤不出名，但格外养眼的盆栽，门窗处贴上了格式窗花。

院子外，丫鬟们好生修剪了一番，梅柳杏诸树，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彩带，粘于枝上，又用纱绫扎成各色花灯焖灼，很是费了番功夫。

整修完了之后，檀芮终于才有了女主人的感觉，这个院子，看上去也更亲近了些。

一直到傍晚，褚恒归来，一进到院子，看着满院的帘飞彩凤，金银焕彩，恍然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看到檀芮一脸悠然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才回过神来，这都是他的这位小娘子的杰作。

他向檀芮走近，绿枝正为她扇扇子，惜儿手里端着一盘干果吃食，一颗颗地喂进她的嘴里，她自己则以手帕盖着眼睛，嘴里嚼着干果，俨然一副地主婆的做派。

惜儿见了褚恒，欲唤檀芮，被褚恒制止了。他从绿枝手边拿过扇子，轻轻地扇着，惜儿把那盘干果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人都退了下去，褚恒一人便扮演起两人的角色，一手扇扇子，一手给她喂干果，当然，也给自己喂。

夕阳撒在她脸上，照着她的皮肤泛着亮光，异常明媚，让褚恒心里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滞住了。

檀芮见果子久久未送到嘴边，风也听了，不由一阵疑乎，“怎么又偷懒了？”她揭开了手帕，褚恒的脸便撞入她眼帘，神色发怔地看着她。

檀芮心里一下子甜如蜜，脸上泛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褚恒声音很柔。

“怎么也不叫我。”檀芮嗔怪，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

褚恒嘴角勾起柔和曲线，只是笑。两人心里都动了一下，煦色韶光，气氛极好。

“这些都是你弄的？”

檀芮颇为骄傲地点头，“怎么样？屋里也布置了一番，累了一天了。”她的语气似在邀功。

“看来是把自己当女主人了。”褚恒语带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