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将军家的小娘子 (林抒泽)

檀芮伸手摸着脖颈，不禁又是一阵黯然。她知道，郁老太是瞧出来了，有意如此吩咐，让她洗去这身令人生厌的气味。

“可是，上哪儿打水去呀？”惜儿不禁问。

郁老太斜眼瞟了凌辕一眼，“他们以六王爷为人质，定要好生伺候着，你们搬出六王爷来，定会有求必应。”

惜儿有些不信地“哦”了一声，也不作辩驳。

宁婆子道：“三小姐定是累了，跟我来吧。”

书房里只有郁老太和凌辕两人，郁老太面色冷然地看着凌辕。

她冷声问道：“檀芮，是不是受欺负了？”

凌辕同样面色冷峻，沉默不语，他心里的怒气又被挑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拳。

郁老太见他的反应，不由拍案而起，“真是太过分了！你竟让你的人对她……”

“我没有！”凌辕低吼着，“我吩咐过他们，不准伤害这里的任何人，尤其是她！”

“可是他们却偏偏对檀芮下手！”郁老太怒极，“你堂堂六王爷，对自己的手下连这点威慑力都没有吗？如若真是如此，那你所谋之事，必败无疑！”

“放肆！”凌辕也拍案而起，“不要以为你是檀芮的祖母，是郁清泽的母亲，我就不敢动你！你对我说话，注意点！”

“我说的是实话！”郁老太毫无惧色，“凡能成大事者，必定要有训练有素的军队，三军之众，从令如流，死而不旋踵，方才是王者之风。若是兵不由将，真正大敌当前之时，你能保证每个士兵都为你奋力而战吗？”

凌辕听了，不禁神色也有一丝异常，他阴沉着脸，似在思考郁老太的话。

“你以为我想看到她受伤害吗？”他的语气带着自责和懊恼。

郁老太冷眼看他，“你把她卷进这件事来，那么她就必定会受到伤害。如果说今日之事只是意外，那他日，她得知今日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只不过是为了把她院子底下的财宝运走，你觉得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吗？到时候这件事只怕会成你们永远的心结！你明知如此，却让她深陷其中，你一开始，便不应该招惹她！”

郁老太还不知六王爷已有婚约之事，她不知道檀芮已然被他伤了一次。

如若再让檀芮知道这件事，她只怕会恨他入骨。

“我不会让她知道！”凌辕坚定地说，“只要你不说，我自然也不会说，定能瞒住！”

郁老太嘲讽地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檀芮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昨晚你的人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檀芮便已经生疑，若不是你们有意制造声响，只怕她还会深究下去。六王爷你便真的有如此信心瞒得了她一辈子吗？”

凌辕脸色难看，脑子里也充满了凌乱的想法。他知道，檀芮一旦知道这件事，他便再没可能挽回她。

“瞒不住也得瞒！”

“你便放了她不行吗？”郁老太满脸沉痛，“若是旁人，傻乎乎地便过了一辈子，可是檀芮不一样，她忧思过甚，若是她知道你在背后的一切行径，就算你早已对她真心相待，那也会是她心里永远的梗！你会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不！为什么我就会毁了她的幸福？他日我成了大事，她便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拥有无上权利，无上的尊荣！”

郁老太失望地摇头，“你以为这些权利，这些尊荣是她想要的吗？她若真的想要，这些年在郁府，她便不会闷头不响。如若她真的想要，以她的才智，难道就在郁府挣不来？她要的是真挚的爱情，可偏偏她喜欢的，是想象中的你，不是现实的这个阴谋诡计，城府深重，意图谋反的你！”

“放肆！”凌辕再次怒起，他指着郁老太，狠狠地说：“我再警告你一次，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大可现在就杀了我，到时候我倒想看看我儿子还会不会死心塌地为你买命。我更想看看，檀芮知道真相以后究竟会如何！”

“你！”凌辕恨恨地收回手，“总之，你记住，你若是胆敢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我便要你儿子来陪葬！”说完他便决然转身离去。

郁老太久久地在原地发怔。

第215章惩罚淫贼

凌辕满腔怒火地走出书房，心里那股忧虑和不安一时挥之不去。

外面天已经大亮，雪纷纷地下着。

他行至偏僻之处，看四下无人，纵身一跃，轻巧地飞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士兵立马恭敬地对他行礼，一个士兵赶忙去叫袁统领，不一会儿，他闻讯而来。

袁统领便是凌辕身边的将士袁少宁，他神色有些不安地跪地行礼。

凌辕二话不说，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运足了力道，袁少宁的脸上顿时烙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其他士兵吓得齐刷刷跪倒在地，垂下头，大气不敢出。

袁少宁也低垂着头，未发一声。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凌辕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因为末将管教下属不严，有失察之责！”

凌辕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我的原话是，不准伤害这里的任何人，结果他们都做了什么！”

袁少宁依然低垂着头，“是末将管教属下不严，请王爷责罚！”

“降为左副使！罚俸半年！”凌辕面无表情地说。

“是，末将领罚！”

“那两个人呢？带我去！”

“是。”袁少宁从从地上站了起来，众将却还是跪于地上，不敢起身。

袁少宁领着凌辕走到后山，那两个士兵双目已瞎，便在雪地里呻吟着，瑟瑟发抖，形态异常骇人。

凌辕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只听到有人前来的动静，不由开始到处摸索着，哭喊着求饶，“是统领吗，我们知错了，求，求你饶过我们吧！”

凌辕冷冷地开口，“你们的统领也救不了你们！”

那两人一听是凌辕的声音，立时不停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凌辕蹲下身来，一手拉着一人的衣领，在他们耳边轻声说：“敢碰我的女人，你们觉得我会饶了你们吗？”

那两人登时吓得脸色发青，说话都不利索，“我，我们不知道，不知道那是……”

凌辕一把把他们甩开，他们重重跌在雪地里。

凌辕转过身，吹了一声哨子，追风扑闪地落到他的肩上，他抚着追风的头，轻声道：“今天又有任务了。”

那两人吓出了冷汗，这鹰啄之痛，实为一般常人能忍，若是被活活啄死，其痛楚可想而知。

袁少宁一下子跪到地上，“王爷，请您三思！他们虽有违背号令之过，但已经失了双眼，也受了一夜的风雪之苦，王爷就饶了他们吧！”

凌辕目光凌厉地瞪视袁少宁，“你嫌我对你的处罚还不够重是吗？”

袁少宁低垂着头，却依然直言，“王爷，末将管教属下不严，甘愿领罚，但他们都是忠心耿耿为王爷办事的，如若王爷为了一名女子便对他们痛下狠手，只怕会让众弟兄们寒心！”

“放肆！”凌辕怒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的决定！”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记得，当初王爷曾对我们说过，要收服人心，必要赏罚分明，有过错绝不偏私，但也绝不掺杂私人感情做出不公裁决，末将斗胆，王爷今次的所为，恐怕有所偏颇！”

凌辕怒意愈盛，“就凭你这番忤逆言论，我便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袁少宁双手抱拳，一脸正气，“王爷若要将末将正法，末将绝无二话！但还请王爷三思，莫要因为一个女子，寒了众弟兄的心哪！”

“我不过处罚两个士兵，便寒了众兄弟的心，那我以后还有没有处罚的权利了？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

“末将……”

“好了！这两个人，我杀定了！”

“王爷！”一个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他们都将目光投过去，却是付小白。

他往这边走来，袁少宁对他抱拳，“付先生。”

“你又有什么话要说？”凌辕面色冷峻地扫着付小白。

“我觉得袁统领所言甚为在理，为了一个女子如此严惩他们，确实会让人寒心，也给众将树立一个赏罚不明的形象，实在不甚明智。”付小白看着凌辕说。

凌辕怒意浓盛，“我连处置两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王爷，你今日行径不似往日作风，以前你从来不会因为个人感情如此冲动。”付小白直言，“我多次劝诫过王爷，切不可为了此女坏了大事。”

凌辕怒视着他们，“我处置了两个人便会坏了大事吗？以后我做什么决定，是不是都要经过你们同意？”

“王爷，属下并非此意。属下只是觉得，王爷似乎为郁三小姐过于失去理智，王爷应该快刀斩乱麻，开春之时，王爷与褚小姐的婚期便要提上议程……”

“够了。”凌辕打断他，“我不需要你三番四次来提醒，我自己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