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在后面走过来,瞄了他一眼,又暗暗看向芳华离开的方向,整颗心像被蜂蛰了一样,又痒又麻。
他这个主子,自来是冷心冷肺的,很少会和女子说话,就算以前老王妃在世的时候,王爷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可刚才,他竟然偷窥端王妃,还笑了,宛如初融的冰雪,虽然还是冷冷的,但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他不禁发愁起来,世上只有一个端王妃,以后主子该娶哪家的贵女哟。
从端宁大长公主府回来,下了马车,芳华也不等薛重光出来,就先下了马车,扶着清欢的手回了主院。
“芳儿,”薛重光从马车中探出身,跳了下来,看着芳华的背影,问贪狼,“怎么走的这么快?”
芳华听到了,回头,微抬着下巴嗤笑,“王爷大白日的,不好回内院厮混的,你还是去前院吧,我们不同路。”
说完也不理他,也不要清欢的搀扶,转身就走了。
没走出几步,到了假山边上,抬脚踢了一下假山边露出的一块,道,“凸出这么一块,难看死了。”
第一脚没踹下来,她后退了几步,拎起裙摆,抬脚狠狠的踹了下去,只听‘咔擦’一声,原本凸出的那块掉在地上了。
她放下裙摆,拍拍手,点点头,朝主院而去。
身后一片死寂,贪狼看着那被踹断的一块,脚隐隐作痛,眼神不敢乱看,小心翼翼的说,“王爷……”
“王爷……”
没有反应,但见自己王爷嘴角竟然带着丝丝的笑意,翘的老高。
不过,却是冷冷的看了贪狼一眼,“王妃不喜欢这假山,让人推了,搬走,这里就种蔷薇吧。”
路边种带着刺的蔷薇?贪狼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眼薛重光,见他嘴角的那丝笑还没褪去,但神情认真。
“是。”边上死后的下人们开始手忙脚乱的搬动假山石块。
芳华回到主院点睛堂后,脱下繁复的赴宴衣服,换上轻便的旧衣旧裤,靠在榻上,想了一下,叫来清希,“你去前院和王爷说,我这几日身上不舒服,让他歇在别处吧。”
清欢在边上听的急了起来,被芳华一个眼神给瞄的呆立不动,清希刚来,不明所以,去了前院报信。
薛重光踏进后院已经是三日后,此时冬日的阳光正好,照的整个院子都暖融融的,他随意的靠在影壁前,看着廊下正侍候着一盆盆栽的芳华。
他细细的欣赏了很久,神情变幻了数次,仍旧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终于,等芳华放下手中的剪子后,他缓缓的走上前去。
芳华半眯着眼睛看着薛重光缓缓的走过来,也没理他,径直进了屋子。
薛重光见芳华不理她,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也进了屋子,“我们有几日没见了,你气消了没有?”
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芳华斜睨着他,不说话。
“只要我对你好,你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做什么。”薛重光用手勾起她鬓角落下的一缕头发。
“那是我无理取闹咯?”
薛重光闷声笑了起来,“是我不好,让你在外面受气了。”
说完,放下手中的那一缕头发,抱着她靠在榻上。
芳华被他紧紧抱住,愈发的生气,恨声道,“让你出去招蜂引蝶,你勾搭的小姑娘,找你去啊,老是来找我麻烦,算怎么回事。”
她越说越闹,把手握成拳头,在他背上胡乱捶个不停。
“我们把自己日子过好了,就可以了。不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弄的不愉快,你都冷落我三天了……”
薛重光在她耳边叹息。
脸颊旁有温热的气息扫过来,芳华抬头看着面前俊美逼人的男人,撅嘴道,“讨厌死了,以后再也不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宴会了。端宁姐姐那里的也不去。”
“你不想去,就别去了,就是宫里,你不想去也推了好了。你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也无需为那些人动气。”薛重光拍拍她的背,坐了起来。
“等我处理好手中的事情,天也暖起来了,我就带你到处去走走看看……”
芳华不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抬头看着他,见他说完话,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神情认真,眼眸中都是柔情,心里一暖。
这几天确实是自己作的过头了,虽然恨他没有及时来哄自己,但是也知道他的性子,忽然有些后悔起来。
她心一软,眉眼也跟着软了下来,回手抱着他,将自己靠了过去,轻轻的‘嗯’了一声。
薛重光见她软了下来,偷偷的呼了一口气,低声说,“你冷落了我好几天,让我好好看看你……”
说完亲了上去,又剥了她的衣衫,郎有情,妾有意,两人天雷勾出地火般,缠到一处,一直纠缠到四更多。
最后两人都累了,正准备拥着入眠时,外头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薛重光看看累的睁不开眼的芳华,轻手轻脚的披衣下榻开门。
外面是披着蓑衣的王管家,见他出来,他急切的说,“外头来了宫里的公公,说是皇后不太好,让您马上入宫去。”
薛重光滞了一下,说道,“让他稍等,我去换身衣裳。”说完进了内室,拿了衣服迅速穿了起来。
芳华迷迷糊糊中也被惊醒了,却没有力气爬起来,只隔着帐子,含糊的问,“怎么了?”
薛重光已经穿好衣服,整理好,听到她的声音,掀开帐子,安抚的在她额头亲了亲,“没事,宫里让去一趟,你继续睡,回来再说。”
长乐宫中,薛重光进到寝殿,赫然见陈皇后一脸苍白的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一点生气也没有。
床前太医跪了一地,陛下正握着陈皇后的手,一脸都是惊慌与惶恐。
他见到薛重光进来,连忙跳了起来,“皇叔,快,快帮媛妹妹把脉,她流血了。”
薛重光用帕子擦了手,坐在了床头,陈皇后的脉象十分异常,气血翻腾的厉害,但好在这段时间身体调养的不错,暂时还不会有流产的危险。
当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无事,有身子的时候见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陛下,娘娘不用担心。臣给娘娘扎几针就好了。”
屋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皇上的表情也缓了下来,对薛重光行了一礼,“有劳皇叔了。”
薛重光飞快的给皇后扎了针,过了一会,皇后缓缓的睁开眼睛。
昭庆帝险些哭了出来,带着鼻音,叫了一声“媛妹妹。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陈皇后虚弱的摇摇头,看向薛重光,虚弱的说,“这么晚打扰皇叔了……”
薛重光洗净手,安慰陈皇后,“没什么大事,你好好的休息,一会我开个方子,调养几天就无事了。”
此时,昭庆帝见陈皇后醒来,终于平静了下来,对着下面的人发火,“你们都是怎么侍候的,怎么让皇后见红了?”
陈皇后见昭庆帝发货,连忙阻止他,‘皇上,宫人侍候的很好,到底是我的身体底子不好,才会这样,不要怪他们。而且,皇叔说了,并无大碍,’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她还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呢。
屋子里侍候的人连忙跪了下去,皇后贴身嬷嬷跪在地上,哑着声音请罪,“都是奴婢的错,没有照顾好娘娘,请陛下赐罪。”
“说,到底是怎么会事。”昭庆帝阴沉着脸,眸中杀气腾腾的,长乐宫的宫人不是吃素的,皇后身边也被护的严严实实,到底是被人如何动的手脚?
薛重光在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皇后的身体调养的不错,不应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只听嬷嬷慢慢的说起了皇后这一天从早到晚见过的人,和经过的事。
*
金陵城中,因为大皇子和英王选妃的事情生出了无数的汹涌暗流,搅动的金陵城内大大小小世家的安宁。
就算如今皇后怀孕,可想送女儿进大皇子府的人还是不在少数,自来荣华富贵都是要博的,没有天上掉馅饼的道理。
盛府靠着大皇子,自然是想自家女儿做大皇子妃的,盛家适龄的也就盛三奶奶余氏的女儿一人。
余氏曾是盛采女身边的女官,在盛采女生下大皇子不久后,就被放出宫,做了盛府三奶奶。
这日,大雨倾盆,余氏接到一张条子后,匆忙的和伯夫人禀报后,无视外面的大雨,执意要带着女儿盛华蓝去白马寺上香,用的借口是求佛祖保佑,盛华蓝能够被选中做大皇子妃。
“娘,干嘛这个时候去白马寺,明天去不行吗?”
马车里,盛花蓝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一脸嫌恶的说,“地上全是泥,一会到了寺里,衣服都要弄脏了。”
盛华蓝梳了垂髫髻。湖绿色缂丝绸袄,外罩一层妆花罗纱,素白月华裙,手腕上戴着翠汪汪的镯子,让人不禁感叹,好一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