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陈管事来了。”
花芷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请他进来。”
因着是在闺房,让外男进来就已经是坏了规矩,陈情站在门口就不动了,“大姑娘,下边的人已经咬上去了,只等他们接头。”
“咬紧些,看他们有多少弃子可以丢。”
“是。”
“外边的风浪再搅得大一些,把我说得命悬一线也无妨,还有,不要给晏惜去信说这事,那边容不得分心。”
“可是……”
“没有可是。”
陈情只得应下,心里却也替主子高兴,大姑娘这是在意主子才会在这事上这般小心。
陈情一走,芍药重又爬上床挨着花花,“金阳那边情况好吗?”
“对我们再有利也称不上好,一个赌博兴盛的主城,哪里好?”花芷叹了口气,“晏惜说他们的赌场生意红火,纸牌和麻将出现没多久就风靡了,那边想谈合作,晏惜为了钓出后边的人暂时还没同意。”
芍药嘟了嘟嘴,“我想去金阳,晏哥还没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呢。”
花芷也想去,轻抚着胸前的伤口,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不,得先等小六回来,把他的功劳落到实处,之后皇上要收拾盐商,盐课和运部又有了章程,糖还在找原材料,双季稻要等到下半年……她完全走得开!
“草草,我的伤要养多久?”
“将养两个月再来问我这话。”
“不是这个养,我是问,要几天我才能行动自如。”
芍药抬头,“你想做什么?”
花芷看着她,眼里仿佛有光在闪,“去金阳。”
芍药腾的坐起来,眼珠子转得飞快,“带不带我?”
“带!”
芍药顿时来了劲,“你的伤口不深,要是伤在别的地方两天我就能让你下床,可这个位置不同其他地方,要是溃烂就麻烦大了,咱们多养几天再下床。”
说完芍药又凑上来,做贼一样低声问,“真去啊?”
“不想去?”
芍药连连点头,“想去!”
“我也想去,等小六回来我们就去。”没做这个决定之前还没觉得如何,决定了后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收拾收拾出发。
“小六还在多久回?”
“之前收到信说是回程了,算着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没有遇到麻烦的话。”
芍药可怜兮兮的捧脸,“我都想现在就走了。”
说得好像谁不想似的,花芷低头看了看胸口,早知道来的太医是自己人她下手就再轻点了。
如兰殿中,皓月将热茶送到皇上嘴边,“臣妾新制的一种安神茶,您尝尝味道如何。”
皇帝喝了几口,“不错。”
“说不错您倒多喝几口。”皓月抱怨,端起自己那杯喝了几口,看皇上一眼,状似无意的问,“怎么瞧着您好像不太高兴?谁招惹您了?”
“宫中的人向来各有各的门路,外边的消息知道得不比朕晚,怎么,你不知道?”
“您说的是那人里肯定不包括臣妾,臣入宫才这么些日子,又没有娘家在外帮衬,哪里来那些个门路。”
倒也有理,皇帝点点头,把花芷遇刺受伤的事说了说。
“这可真是……什么恩怨大到要杀人的地步。”皓月摸摸肚子,像是安抚肚子里受惊的孩子般。
“倒还真有,谁让花芷如今是皇子师呢!”皇帝也摸了摸皓月已经显怀的肚子,“没了她,小六就垮了一半。”
皓月眼神闪了闪,“她这般重要?”
“花屹正大概也想不到他教出来了个什么样的人。”花芷有花家人的傲骨和胆识,也有花家人没有的锐气和那股子勇往直前的劲,大概也因为她是女人,花屹正随她的心意去看书,比八股解题她可能比不过一般学子,可比博学,怕还真是少有人能及。
☆、第五百二十九章 改变
皓月笑了笑。
皇帝看她一眼,“笑什么,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朕便是不喜她也得承认她有两分本事。”
“臣妾哪里是不认同您的话了。”皓月端起杯盏一圈圈划着杯盖,“臣妾就是觉得这事会不会没那么简单,您想啊,事情一出包括您在内就都觉得几位皇子可疑,说可疑还是客气的,怕是有的人早就这么认定了,若真是哪位皇子动的手,他想不到这个后果吗?反正臣妾觉得这事悬乎。”
皇帝面露深思,片刻后问,“你觉得这会是花芷演的一出戏?为了给小六扫除障碍?”
“您觉得没有这个可能吗?”
皇帝微微摇头,“若是她身体康健这么想也想得通,可她的身体经不起这些了,刘太医说她将养不好就得折寿数,没有人不惜命,她便是要助小六也不会把命填进去,她得活着她的功劳才会有人记得。”
皓月见此路不通,当即便附和道:“您说得对,是臣妾短视了。”
“你天天在这宫中,不知晓内情也是正常,不过你疑的也有道理。”皇帝站起身来走动,“指向太明显,反倒像假的了。”
“如今外边可是在传幕后之人是四皇子?”
“这你倒知道了?”
皓月抿嘴一笑,“臣妾猜的,后位虚悬,如今后宫中份位最高的就是徐贵妃,在有些人眼里四皇子可不就是最有机会的人,这么明晃晃一个人杵在那自然是最好的耙子。”
皇帝看过来,“你觉得不是他?”
“这话臣妾可不敢乱说,还不兴臣妾这么猜上一猜啊。”
皇帝食指遥遥点了点她,转身往外走去。
“恭送皇上。”
殿中安静下来,皓月笑意渐敛,想着自己这番话能起的作用,有时候太明显是耙子,可不还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都说他是却未必是,都怀疑他不是了反倒可能真是。
出了如兰殿,皇帝吩咐道:“查一查老三、老四和老五的动向。”
“是。”
传言越传越广,当花芷得知四皇子几乎被人认定就是凶手时就知道要糟,在搅浑水的不止她,还有其他人在。
“是属下失职。”陈情一来就跪下请罪。
“我不是晏惜,不用跪我,起来吧。”花芷也不看他,一下一下的擦着匕首,道:“第一个弃子抓住了吗?”
“是,已经抓住了。”
“第二个咬住了?”
“是。”
“很好,放消息出去,就说行凶之人已经招供,并把第一个弃子抛出去。”
陈情应下,犹豫了下,还是问,“可要将事情往四皇子身上引?”
“不用,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心里都有数,我们手里有人,就算全天下都说四皇子无辜,他也知道他不无辜,一个时辰后不管四皇子有没有动作你都放出消息,说凶手指认三皇子是幕后之人。”
“您想将三皇子拉进这浑水里来?”
花芷看着古朴半点不显锋利的匕首淡淡道:“我如今不过是平民之身,皇子当然还是得和皇子去斗,三皇子在这事里未必就无辜。”
“是,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花芷的精神不怎么好,虽说伤得不重,可流的血却不少,时不时就犯困,一天里睡的时间占了多半。
后院那边不知外祖母是如何安抚的,除了娘亲和四婶过来了一趟,其他人都安安稳稳的该如何还如何,她猜外祖母并没有将她受伤的事说开。
这样是最好的,不是她看不起人,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也就眼泪最厉害了,想想被一群女人围着哭的场面她就背上发凉。
想了些有的没的,花芷又睡了过去。
京城这两日升了温,传言也随着这攀升的气温上升了几个度,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说起最近的事俱是一脸隐密的兴奋。
天家事素来高高在上,皇子不和虽然从来都不是秘密,可也从不曾像现在三皇子和四皇子这般明晃晃的曝光于人前。
“最新消息,那两位已经将官司打到御前了。”一个男人匆匆走进云来酒楼找到好友那桌坐下,也不管这话引来多少人关注。
“当真?你这消息可准?”
“自然,今日大朝,两位皇子的争端引得皇上大怒,据说两人都受了罚,你等着,不用多久就会传开。”
“这可真是,也不知皇上偏向谁。”
“……”
二楼包厢内,沈棋将门关上,经历了这许多事,年轻的面容如今瞧来沉稳许多。
姜焕然忍不住刺他,“想知道大姑娘的情况去递个帖子登门拜访不就成了,传言有几句能做准的。”
沈棋不理会他,施施然道:“我将参加今年四月的锁厅试。”
包厢里除了姜焕然外还有四人在,他们家世和沈棋相当,和沈家同气连枝,就连姜家也同样如此,只是以往姜焕然和沈棋玩不到一块儿去,毕竟一个长孙,一个幼子,走的道就不一样,后来两人有了同一个心仪之人倒是莫名其妙走近了。
可此时听到他的决定仍觉得惊讶,毕竟他年不过及冠。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楚家的公子问,“会不会太早了些?”
“大姑娘年不过十六,盐课和运部皆出自她手,我们已虚长她几岁,能拿得出手的有什么?”沈棋喝了口茶,“这是我慎重考虑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