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小声说;“夫人不准。”
徐曜厉声道;“半夜在这种地方喝酒, 夫人有什么闪失,你二人能担待得起吗?”
两人跪下,不敢说话。
徐曜也知道二人对魏昭忠心, 不敢违抗魏昭之命的, 道:“起来,告诉船娘靠岸。”
二人赶紧爬起来, 出去告诉船娘,船娘把画舫驶到岸边, 徐曜抱着魏昭从船舱里走出来, 船还没靠岸, 岸边黑压压一群人,指着他们这条船嚷着, “就是她, 这小娘们把我们打水里。”
方才吃了亏的几个纨绔子回去搬来救兵, 一个嘶哑的声音喊;“给我上, 抓住他们,大爷有赏。”
岸边一群打手,纷纷往船上跳,魏昭醉酒,睡沉了,徐曜抱着她,一群打手蜂拥而上,常安和萱草拔剑,双方打斗起来,岸上的几个纨绔子弟高喊,“抓住那个白袍男的,他抱着那个娘们。”
打手顿时撇下常安和萱草,都朝徐曜围过来,徐曜没放下魏昭,把她搂紧了,用衣衫裹住,当这群人扑来时,徐曜腾空跃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围上来的打手,全部踢落入水里。
跟着上来的打手,只见暗夜中眼前一道白影,众人就都落入水中。
这些落水的人好在离岸边近,扑腾到岸边,爬上岸,徐曜的亲卫围上来,吓得一群人仓皇而去,徐曜摆手,放走了他们。
隔着不远湖面上一条画舫,船头站着莲青衫公子看见这一切,心道,“燕侯,难道这位姑娘跟燕侯有关系。”
这番打斗,魏昭酒都没醒,徐曜抱着她坐上马车,回侯府已经半夜了,徐曜抱着魏昭回房,把她放在床上,亲手替她脱了衣裳,然后自己脱掉衣裳,上床,搂着她睡觉。
魏昭醒来时,头生疼,睁开眼,徐曜黑沉的眸凝视着自己,而自己躺在他的手臂上,她忽然想起,离开他,身子朝里挪,跟他拉开一段距离,“你昨晚洞房花烛,这么早来我这里,新人能高兴吗?”
泛酸。
徐曜气乐了,“我昨晚洞房花烛?”
酒醉,全忘了。
魏昭觉得不对,自己昨晚在船上,喝了酒。
迷惑,看着徐曜,“我怎么回来的?”
“你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昨晚我就该把你卖了。”
徐曜有点后怕,魏昭喝多了,就常安和萱草两个奴才跟着,幸好没出什么事。
魏昭小声说;“对不起。”小心地问;“你昨晚没跟高家小姐圆房?”还惦记这事。
“我找了你大半夜,我跟谁圆房?”徐曜没好气地说。
章言来说魏昭出萱阳城了,徐曜带着人夜奔十几里地,又把萱阳城都翻遍了,结果她在西风塘画舫里悠闲地喝酒,放谁身上能不气,徐曜昨晚气得直想找到她,狠狠教训一顿,及至见面,心里的火气竟然烟消云散,还隐隐地心疼。
魏昭现在清醒了,昨日阖府闹得鸡飞狗跳,把徐曜折腾够呛,徐曜没跟自己发火,没骂自己,他跑出去找她,证明他还是在乎她的,他没跟高姑娘…….不由窃喜,口不对心地说:“对不起,害你冷落了高姑娘。”
徐曜一巴掌拍在她厚肉上,“你这个妒妇。”
想起昨晚她喝多了说的话,“你再也不想我了是吗?”
不解气,又狠狠地拍了两下,这两下用了力,魏昭疼得一咧嘴,委屈地说:“我没说不想你了。”
这句话搅得他不能安睡,酒醒后她全都不记得了,徐曜气得又想打,举起手,魏昭吓得用手捂住臀部,徐曜举得高高的巴掌,落下时,轻多了。
魏昭搂住他的腰,讨好地往他怀里拱。
徐曜的脾气竟然发不出来,心里谢天谢地她没事,没事就好,舍不得惩罚。
天色不早了,徐曜起身,穿着寝袍走去净室,魏昭仰躺着,昨日心情实在压抑,没考虑后果,连老夫人都惊动了,赶紧爬起来,抓过衣裙,闻着有酒味。
叫书香,书香听见夫人喊,赶紧跑进来,魏昭把衣裙递给她,“快拿走。”书香会意,一会侯爷出来了,侯爷没发作夫人,别又惹侯爷生气,怎么说夫人也不占理,书香端盆把魏昭昨日穿的从里到外的衣物拿走叫金橘洗。
徐曜从净室出来,香汤早已备好,魏昭穿着寝袍进去沐浴,这件寝袍是昨晚徐曜给她换上的,一定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徐曜有洁癖,酒醉的女人,他不介意,已经是最大的包容了。
魏昭心虚,从他旁边溜过去,走进净室,徐曜看着她的背影,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觉好笑,这女人胆子大时,能翻天,这时犯了错,见了他又像老鼠见猫,自己吓到她了?自己没拿她怎么样,就拍了两巴掌,也没舍得真打。
她讨好他时,他心里挺受用。
徐曜走出门去,往大房方向走去。
大夫人赵氏看见徐曜,道;“二弟,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又为二弟妹的事来的?”
徐曜笑:“嫂子猜到了,正是为你弟妹来求嫂子。”
赵氏埋怨,“二弟妹挺聪明一个人,昨犯糊涂,可不是我不给她瞒着,晚上吃酒,母亲问,她一晚上不露面,我想瞒也瞒不住,母亲问我,我说弟妹大概有急事出府了。”
徐曜作揖,“求嫂子把这件事圆过去。”
赵氏挺痛快,日后全仰仗着这个侯爷小叔,赵氏怎能不送这个人情,“二弟,你说,嫂子按你的主意办。”
天大亮了。
东跨院的人一夜没睡,昨晚章言跟徐曜说的话高芳华在屋里都听见了,燕侯急急忙忙地走了,高芳华顾不得是新妇,追了出去,徐曜已经出了院子,看徐曜背影就知道有多急。
一个陪嫁的丫鬟在廊芜下捡起一件大红喜袍,交给高芳华,高芳华仔细一看,这是方才徐曜身上穿的,连结婚喜袍都扔在地上,高芳华捏着喜袍,她没想到徐曜这般重视大妇,出身低的侯夫人。
常嬷嬷道:“怎么样,姑娘,我就说姑娘进侯府要受气,侯爷来敷衍一下,就走了,今晚是姑娘洞房之夜,侯爷把姑娘根本不当一回事。”
“别说了,嬷嬷。”高芳华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嬷嬷,我既然已经嫁给侯爷,已经进了侯府,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事在人为,从前我不想嫁给燕侯,才故意生事,想把亲事推掉,不怪燕侯生气,侯夫人避而不见躲出府,闹得越大越好,她不识大体,更显得我高芳华大度。”
高芳华的姨娘是个小妾,国舅姬妾成群,内宅明争暗斗,高芳华从小耳濡目染,她懂得怎样做,原来是不屑做,不想留在北地,现在她想争燕侯的心,有的事隐忍为上。
东院整晚亮着灯,新婚夜灯火不熄灭,高芳华一直等徐曜,最后熬不住,合衣睡了,睁眼时,天光亮了,她还穿着真红喜袍没脱,靠在床头睡了一夜,肩头酸麻,她揉了揉肩,低头看着真红喜袍,还担心穿这个颜色越矩,可根本没人看,她苦笑。
桌案上的大红喜烛已经熄了,蜡烛油淌了一桌案,像流的眼泪,幻想多少次的洞房花烛,凄清地一个人,那个男人为别的女人离开,头也不回,忘了她的存在。
她的手抓住大红喜袍,捏出褶皱。
叫进来贴身丫鬟容儿,“你去正院打听一下,夫人回来了没有。”
容儿走到正院,有两个早起做粗使的小丫鬟,容儿跟她们套近乎,打听夫人的消息。
高芳华坐着,常嬷嬷进来,常嬷嬷一肚子的不满,“侯爷太过分了,昨晚是姑娘好日子,侯爷一夜未归,把姑娘扔在这里,不闻不问,侯府一个人也不出面,夫人我看不是省油的灯,姑娘洞房夜,她把侯爷勾了去,侯爷这样对姑娘,趁着我国舅府的人还没走,奴婢去找国舅府的人,来评评这个理。”
常婆子说着就要走,被高芳华一把拉住,“嬷嬷太沉不住气了,找咱们的人来,闹一场,大家脸面都不好看,燕侯本来对我不满,更讨厌我,以后我还怎么跟燕侯相处,闹僵了,我被退回去,吃亏的还不是我。”
常嬷嬷一想也是,伯府送亲的是高芳华一个堂哥,这里毕竟是北地,燕侯的地盘,她这个堂兄身上没有功名,全靠伯府之势,对付燕侯不够资格。
常婆子自然是一顿埋怨,埋怨姑娘不按姨娘的安排,糊涂油蒙了心,高芳华念在她是姨娘身边的老人,为自己好,不跟她计较。
丫鬟容儿回来,悄悄地说:“姑娘,奴婢从正院两个粗使的小丫鬟嘴里打听出来了,夫人昨半夜跟侯爷一起回来,侯爷就歇在正院,夫人屋里。”
高芳华咬着唇,半天没说话,常嬷嬷为自家姑娘抱屈,自家姑娘美貌,侯爷昨晚连看都没看一眼,匆匆走了,找回夫人,按理说该来新房,看看新娘,侯爷歇在夫人屋里,太过分了,这是送上门,上赶着不是买卖。
常嬷嬷气道:“老奴叫人告诉姨娘,姑娘在这里受气,这可不行。”
高芳华板起脸,“嬷嬷,我的事只有我自己做主,嬷嬷如果告诉我姨娘,以后别留在我身边。”
常嬷嬷在韩姨娘身边时,没受过一句重话,姑娘真发火,她一个奴婢不敢顶撞,况且韩姨娘派她留在姑娘身边,回去了,韩姨娘定然翻脸怪罪,只好咽下一口气,“是,老奴以后听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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