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欺负七彩!”二狗稳重而厚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谭七彩这时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哼,你们给我等着。”张松捂着脸,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拧着嘴朝着谭七彩笑了笑,笑得有些狰狞。
说完这句话之后,张松拂袖而去。
“七彩,他没给酒钱。”二狗问道,“要不要去追?”
“算了,也不是什么好酒,刚才谢谢你。”谭七彩叹了口气,继续收拾桌子。
安静的酒馆又开始热闹起来,二狗继续忙进忙出,每天都乐呵呵地过,向来不知道危机感是何物,而谭七彩却跟他相反。
张松其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如果可以的话,谭七彩是绝对不想得罪这样的人的。可是当时情况紧急,她想也没想就下了重手……如果因为这件事给酒馆带来一些麻烦的事情,那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可是现在大错已经酿成,她就算是现在去张松家赔礼道歉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她只能等着,等着那两个定时炸弹一样的人随时随地在她的眼前爆炸,一面在心里祈祷自己的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
华灯初上,夕阳的余晖依然残留在天边。京城繁华的街道边,夜市的小摊已经摆了出来,各式亮晶晶的小饰物、香喷喷的小吃食占满了街边,随时可以看到过路的人驻足停留。
街道的尽头,灯光照不到的某个地方,一个身手矫健的人飞快地蹿上房顶,又飞快地消失。
七皇子的府邸,那个身影跳上房檐,消失在院中。
司空云在窗边随意地靠着,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抓着一本《酒经》,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之后,他站起身来,将书扔在桌边,视线则转移到一旁有些刺目的大红喜服上。
“舒颜……”司空云伸手摸了摸喜服,脑中却浮现出酒馆中那人被揭穿时有些惊慌失措的脸。
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是不想再看那亮色的喜服,他随意扯过一个礼品盒,将那喜服盖了起来。
就在此时,门外发生了一些响动。
“公子。”
“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暗色的身影便走了进来,飞快地关上了门。
“鸿毅,怎么了?”司空云开口问。
“今日有人在酒馆捣乱,妄图非礼三小姐,属下调查了那人,名叫张松,人品很差。”暗色的身影在烛光下露出了脸,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十分不引人注目,扔进人群中就好像再也找不出来。
“我有说过她是舒颜吗?”听了他的话,司空云眯起眼,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鸿毅低头不说话。
贴身侍卫当了这么多年,主人的心思还是可以揣摩那么一点的,这种时候,只要沉默就好了。
司空云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鸿毅不卑不亢地半跪在地上,跟他的主人一样面无表情。
气氛有些僵滞,过了许久,司空云无可奈何地重新开口。
“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鸿毅假装疑惑地抬起头。
“后来怎么样,你有没有出手?”司空云有些不满地看着鸿毅。
“属下没有出手,因为……”鸿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感觉有点想笑,“她打了张松一巴掌。”
看着司空云略微纠结的表情和上扬的嘴角,鸿毅的笑意更是掩不住。
“公子,您很久没笑过了。”
“闭嘴。”
第二日清晨,谭七彩顶着个黑眼圈打开小酒馆的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开始张罗着准备开张。
她胡思乱想了一整个晚上,想了无数种张松可能会用来对付自己的方式,直到把自己吓得不轻,最后累到睡着为止。今儿早上才得出一个万能应对方式,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虽说是古代,但是好歹也是有法律的,就算他张松再横,有官府在,他应该也不敢太过造次吧?
这样自我安慰着,谭七彩在太阳升起之前,将酒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然而……
“二狗,我问你个问题啊。”谭七彩百无聊赖地趴在前台的酒罐子中间,郁闷地看了看空荡荡的酒馆门口,又看了一眼正默默擦酒坛子的二狗,问道,“为什么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酒馆里还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二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摇了摇头。
原本每天开门没多久就会有几个老顾客来买酒,有时候甚至会早早地等在店门口,可是今天却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更加诡异的是,就连酒馆外的街道也几乎是空空荡荡的,就算是偶尔有行人路过,也是些腿脚不便的老人家。
这是怎么了?难道大家都人间蒸发了?
“酒坊西施啊,买一小罐桂花酒。”常来光临的老婆婆忽然出现在谭七彩的面前,倒把她吓了一跳。
“姑娘你可真是勤劳,今天还开张做生意。”老婆婆接过酒的时候感叹了一声,“不过也方便了我们这些腿脚不便的人啊。”
“今天酒馆里都没什么人来,我正奇怪呢,老婆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谭七彩正好借机询问。
“哎!姑娘你不知道吗?今天是七皇子大婚的日子啊!”老婆婆惊讶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原来是这样,难怪酒馆都没人来,这街道上也没什么人走动,竟然全都跟着七皇子看热闹去了。
从未见过古代婚礼的仪式,听说七皇子大婚时,要陪着新娘子的轿子在皇城之中绕上两圈,沿路撒铜钱和花瓣,彰显皇家的气派。谭七彩对这个还是挺有兴趣的,不过店已经开张了,关上店门去看热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送走了老婆婆之后,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抓了张纸过来开始计算新酒的配方。
一张纸还未写完,谭七彩便听到街道的拐角处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二狗听到声音之后出门去看,伸头看了一会儿之后,迅速地转过身来朝着谭七彩兴奋地招手:“来啦,来啦,新娘的轿子和新郎官都来啦!”
什么?
谭七彩扔下笔,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街尾处冒出了火红的仪仗队,吹喇叭的、撒花瓣的、扔铜钱的,都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谭七彩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怎么会来这里?”她有些恍惚。
如果将京城比作北京的话,那么七皇子府和谭家的地理位置就如同一环内,而谭七彩所在的小酒馆,至多也只能算是五环以外。
这个七皇子难道是想要贴近普通百姓和民众,故意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转悠一圈吗?
谭七彩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队的人马慢慢地接近自己的酒馆,不由得惊叹皇子大婚的排场,果然是大气奢华有档次,窄小的街道在高头大马和华丽的大轿子面前显得越发狭窄,小酒馆的大门,还没有人家轿子的门帘大。
轿子和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慢慢走近,待谭七彩看清楚那马上的人,一下子像被雷击一样,所有的事情穿成一条线,在脑袋里“哗啦”一下全都通了。她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转脸就往酒馆里边躲,却听到马上那人熟悉的声音,冰冷而刺耳。
“停!”
谭七彩的脚步也顿住了,一步也挪不动。
他果然还是来了,那句噩梦般的话不适时地在谭七彩的脑袋里回荡,一遍又一遍。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选择这样一个时间、这样一个场合,真亏他费尽心血。
整个仪仗队缓缓地停了下来,看热闹的人随之开始议论纷纷。
二狗抓住谭七彩的手,笑着问:“七彩,怎么了?为什么进去?”
谭七彩身体有些打战,如果那人真的是七皇子的话,不管真相是什么样,也不管自己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总之,把自己牵扯进去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在人群的簇拥中,新郎翻身下马,他身穿红黑色的华服,上面绣着繁复的暗纹,处处都彰显着身份的华贵。他看了一眼谭七彩,又看了看她与二狗牵着的手,脸色瞬间冰冻。他跨着大步朝着谭七彩走过来,紧紧地盯着谭七彩的脸,那副样子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下肚去。
来不及跑了……谭七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二狗的支撑下才站稳了脚跟。
“您……有何贵干?”谭七彩尽量忽视那挤在街道两旁的百姓那热切的注目礼,努力地朝面前的七皇子礼貌地笑道。
“苦艾酒。”司空云见她表情僵硬,心情似乎变得好了一些。
“啊?”谭七彩觉得自己的脑袋哪个地方有点短路,开始听不懂人说话了。
“苦艾酒,来一壶。”司空云抱着手肘眯着眼睛看着她,耐心地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好,好的……”谭七彩撒腿就跑,回到酒窖迅速抱来一壶苦艾酒,塞进站在司空云身边的那位侍从的手里。
那个侍从朝她友善地笑了笑,谭七彩觉得他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好了。”谭七彩深深舒了口气,看了一眼司空云,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鸿毅。”司空云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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