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卫宸这护妻之势,放眼京城,也寻不出第二个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因自己被骂而动怒,那些人就是不长眼,偏要提起暖玉。提便提吧,只说暖玉是个美人便罢了,表现一下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偏要说什么暖玉是祸水,这下触到了卫宸的逆鳞了,卫宸这人是轻意不出手,出手便是狠的,那人那只脚,怕是要废了。
活该。
“在我楚家门外,大言不惭的辱我楚家人。尔等胆子不小!”
毕竟是一门忠烈,武将世家出身,楚小将军耍起威风来,还是挺有气势的。
这么左右护卫拱卫,楚小将军一身墨衣立在门前。
气势摄人……
“小将军,我等只是太过心急,这才出言冒犯卫大人。并无诋毁楚家之意。”
“卫宸是我半子。你骂我儿子……还说无意诋毁楚家,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今日当着诸位的面,我便说句狠话……自我女儿下嫁卫宸,卫宸便是我楚家的人,从今往后,但凡有谁在背后说三道四,休怪我楚家的长枪招呼。”
楚家擅长使枪,楚小将军一杆枪也舞的虎虎生威。
而且楚家父子的性子都极度护内,就是百姓们常言的护犊子。只要是自己家人做的事,便不会有错。
当了儿子的卫宸垂下头,走到楚文靖身后。
然后和楚文靖一起抬眼打量诸人。
四下先是一静,因为刚才还有人嘲笑卫宸不过是因为生了张漂亮脸蛋,楚家上下根本就没真心接纳他。
如今楚文靖亲口证实,人家是把卫宸当自己人,当儿子的。
这无疑是打了那些胡言乱语之人好大一个巴掌。
见诸人脸上再无轻视之色,楚小将军满意的点点头。“诸位有这功夫在我楚家大门外耽搁,不如去城门看看……”言下之意,不管这些人怎么闹,楚家都没打算掺和。有人一听,立时急了:“小将军,国事为重啊。”
“国事自有官员料理,和我等平头百姓有何相干的,宸儿,随为父进来。”
如今楚家父子身无官职,要强说自己是平头百姓,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有点不要脸就是了……
“小将军不可啊,小将军……”诸人险些跪地请命,可是楚家这对翁婿看都不看一眼,转身便进了大门。随着轰然一声大门再次闭合。
“天要亡我大齐啊!”
有人涕泪交加的嘶吼。
大门内,楚小将军挥挥手,护卫退下。他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来。“许久未曾这般郑重其事了,都有些生疏了。”以前他有官职时,时常带着护卫策马扬鞭。
这才隔了几年,竟然觉得前尘如梦了。
“父亲已经很霸气了。”“你小子干嘛这么堂而皇之的登门,走侧门,走偏门?要不干脆翻墙得了。也好过被人围在这里啊。”
“我卫宸一身堂堂正正,侧门?偏门?偏墙?那太丢脸面了。不干!”
“浑小子,这时候讲起脸面了。不过你小子刚才那手真漂亮。”
“岳父大人,我刚才之言,皆是肺腑,我这人生的皮糙肉厚,骂几句也没什么。可是暖玉,容不得一句诋毁。”
“说的对。谁敢诋毁暖玉,我们父子便冲上去把他打个七零八落……”楚小将军义愤填膺的附和。
卫宸笑笑,觉得不管时局多乱,只有亲人在身边,都无惧。
“祖父呢?可在书房。”
“自然在书房候着,知道你小子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你大张旗鼓的走大门。”以为卫宸会悄悄进府的。却没想到卫宸选了个最‘笨’的法子。
“我自然要大张旗鼓些,要不然那些人还真当我卫宸胆小怕事呢,走吧,咱们先去见祖父。今日这事,有些蹊跷啊。”
卫宸说的不仅是攻城,还有堵楚家大门的事。
说到正事,楚小将军点头。“是有点奇怪,这才乱了多久?半个时辰,楚家门外竟然堵满了人,我刚才粗粗打量了一下,不下百人。这些人如果真的只是来请命,我楚家大门紧闭,他们自该退去。好像有人故意煽动气氛,以至那些人不管不顾的竟然开口叫嚣骂人。”
“雕虫小技罢了。岳父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卫宸说完,跟在楚文靖身后,直奔书房。
院外,吵闹声震天。这一*夜,京城无人能成眠。
书房中,楚老将军站在疆域图前,背手盯着那写着京城二字的弹丸之地。
听到声音,他长叹一声。“宸儿来了……你看这大齐疆域图……从北到南,由西至东……哪里能得安静?”
第八百四十三章 大患
第八百四十三章大患
说到这里,楚老将军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
他们楚家几代人,殚精竭虑,征战杀场,为的是什么?为的便是齐国百姓能有好日子过?能不怕外敌来袭?如今南蜀和北苑终于安份了。可是内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南边涝,北边旱。
流民遍地……
朝廷嚷嚷着赈灾,可这灾越是越赈越乱,越乱越赈……
如今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与其说淮阳道判军,不如说淮阳道被逼的走投无路,不得不起兵平这天下之乱。
如今,能得一夕安宁的,唯淮阳道了。
“祖父不必伤心。不破不立,不过时间早晚罢了。”这点上,卫宸看的极轻。谁当皇帝并不重要,只要百姓能过好日子。不信可以去问下百姓们,他们是希望能填饱肚子,不是齐君继续当皇帝,答案一定是,只要能活命,这个皇帝由谁来当,他们根本不在意。
楚老将军点点头。“是啊,终于到时候了。靖儿,宸儿,你们过来……依为父看来,对方并不是诚心攻城,若是真的打算一举攻入京城,对方的兵力不会这般分散。我仔细听了听,也派护卫去探了,对方果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城外战鼓擂的山响,攻城的声势也很大。可是动作却仿佛慢了一拍。照这个攻法,攻上三天,也休想攻入城中。”
城中百姓奔走相告,谣言传的越发的不能入耳。
“依我看,怕是齐君病重的消息被传出了京城。对方这时候攻城,不过是逼一逼夏皇后和太子罢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提防夏皇后和齐天治……”“祖父明白,防夏皇后狗急跳墙,戒备齐天治暗中下狠手。”卫宸点点头,然后又不轻不重补充了一句。“齐天治发现了彦儿在我府中。”
什么?
楚家父子一起变色。
这事说轻不轻,说重不重,齐凌将儿子留在京城,由暖玉照顾,也是情有可原。
暖玉毕竟名义是上齐凌的义女。若是说重了,一旦齐凌站出来,以凌亲王的名义讨伐齐君。齐彦的存在,就太过凶险了。“这可如何是好?能不能把彦儿送出京城?”当初齐凌要留下齐彦,楚家父子也是赞同的。
毕竟齐彦年纪还小,随着齐凌一起东征西战的,实在太辛苦。
再加上齐凌并不会教导孩子。倒不如把孩子留在京城,由卫宸教导。
何况楚老将军十分喜欢那孩子,当成亲孙子看待。
这么长时间了,没人现提起彦儿的事,那齐天治怎么会知道?
“齐天治那人比旁人多生了个心眼。他若把心思用在政务上,倒也是个良才。”
问题是,齐天治的心思都用在了钻营上。拉拢势力,鼓吹声势。从他正经踏出太子府的大门,还未做过一件对百姓有利的事。
“你直说他的心思都用在算计别人身上便是。祖父早就不气了。”楚老将军也曾被齐天治算计利用。
亲眼见识过齐天治过河拆桥的嘴脸。当时拜他为师,一口一个老将军的唤着。
过后见到他,冷声唤他楚将军……一字之差,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见到他,也再不像从前那般恭敬。过河拆桥,实属小人心性。“祖父这样说,是抬举了他,他那心机不足以算计人。倒是他身边那个幕僚薄渊,是个心腹大患,久留不得。”
卫宸总觉得有些奇怪,觉得薄渊仿佛有些故意针对他。可他确实从未和那人结过怨。齐天治能有如今这样的势力,大半都是那人的功劳。齐天治的性子,其实很像齐君,属于那种眼大肚子小的类型。
看着面前的一切,都想据为己有,吞进腹中,耐合胃口不大,吞不下。
却又不甘拱手送给旁人。
“薄渊……姓薄,这姓氏倒不多见。”楚小将军轻声道。
“那人几年前投到太子府中,初入府时,倒也安静。这两年开始兴风作浪。我派人去查过,并未在他的出身上发现什么,读书人出身,也算是书香门第。”
“即是书香出身?何必要去当个幕僚。你即说那人有些本事,大可以入仕为官?”楚小将军疑惑的道。在楚文靖看来,给人当幕僚,无非是出些害人的点子。事成,得主人一句赞,事败,还得被牵连。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