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皇后也不喜欢杜妍。杜妍在京城闺秀中的名声十分一般。除了仗着杜丞相狐假虎威外,实在伐善可陈的紧。
可她毕竟是丞相府的千金,深得杜淳喜欢。
娶了她,对儿子的将来必定事半功倍。
夏皇后更看重卢首辅家的千金……
奈何卢承瑜却和林家那个年近三十的独子定了亲。这事夏皇后知道后,呕了许久,恨自己怎么不早些替儿子求娶卢承瑜。以至错失和卢家结亲的良机。
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
可儿子一点也不明白她苦心。
一味的闹着只喜欢楚暖玉……
一个嫁了人的女子,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夏皇后今天见过暖玉,更加觉得她简直和她姑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是祸水。
能看到楚老夫人一脸焦急的直奔文谨宫,而且还被她阻了一时。夏皇后觉得收获不错,欣然领着宫人回转栖凤宫。
昨夜御医几次往返文谨宫,她这个后宫之主自然知道。
不过她也可以推脱说自己并没在意。
想必圣上并不会怪罪。
要知道最近楚文谨日子过的着实凄惨……
若不是齐君下手太狠,她也不至于旧疾复发。而且昏睡不醒。
夏皇后对于文谨宫中的动向简直是了如指掌。
她和楚文谨斗了十几年,终于要斗出个胜负了。夏皇后心情越发的明朗起来,便是回到凤栖宫中,见到阴沉着一张脸的齐天朔,也没有生气。
只是风凉的告诉齐天朔。
楚暖玉便是进宫,也只会来看楚文谨。
在楚暖玉眼中,压根便没有齐天朔这个人。
齐天朔不顾夏皇后的嘲讽,打听清楚此时暖玉在宫中,风风火火的出了栖凤宫。夏皇后在后面扬声唤他,他只当不闻。
被儿子所为气到,夏皇后刚才洋洋自得的神情瞬间敛了干净。
那个楚暖玉,简直是阴魂不散。
文谨宫中,这是暖玉继上次大殿那次可以说惹怒了齐君后,第一次再见齐君。
楚老夫人上前行礼,暖玉紧跟着。
祖孙俩行过礼,齐君冷冷一挥手,然后淡淡说道。“老夫人先去看看女儿吧。暖玉,你留在这里,朕想和你说说话。”楚老夫人深深看了一眼暖玉,然后点头称是。
由文心陪着进了内室。
齐君打量着暖玉。
做为男人,他自然明白一个漂亮姑娘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当年,他也曾被楚文谨深深的吸引了。
可是她却背叛了他。
如果她像楚暖玉这样心里眼里只有他。
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暖玉,可还好?”
齐君声音竟然挺温和,暖玉有些意外,迅速抬头看了一眼齐君,然后很快低下头来。“臣女很好。”
“你在朕面前,不必这般拘谨。直接说‘我’字便可……你如今可是朕的侄女,从文谨那里论,你还得唤朕一声姑父呢。你和朕其实关系挺亲近。”
这么个小姑娘……
本来齐君压根没在意过。可是这才多久?一年?便把京城搅了个天翻地覆。
齐君冷静下来细细回忆,似乎哪件大事,都和楚暖玉扯上了干系。
卫宸因为楚暖玉,拒绝了去当济北王府的女婿。
自己儿子因为楚暖玉,拒娶杜妍,最终皇后只得求了赐婚圣旨。
便是太子齐天治,那个他向来不看重的长子,竟然也和楚暖玉认识,甚至二人私下里有些交情。
这次这个北苑国的皇子,据说在楚家时,住在拢月轩,那是楚暖玉的院子。
明明是个无关轻重的角色,竟然不知不觉间成了搅动朝局的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暖玉自然不知齐君心中所想,更不理解齐君特意把她留在外间有何用意。不过皇权至上,她不会傻到在此时和齐君做对。
齐君让她不必拘谨,暖玉乖乖点了头。
再开口,调子中便带出几分随意来,这样的举动,让齐君微微眯了眯眸子。越发觉得这姑娘并不像外表所表现出的那般无害。
“你父亲上次和朕提起,说是要你搬进亲王府?怎么没去?”
“回陛下的话,亲王府太大了,左一个院子,右一个院子的,我这人对于认路实在差了些,当主子的在自己家里迷路了……说出去实在太丢脸了。我便回楚家拢月轩了,何况祖父祖母年纪大了,陪在二老身边尽些孝心,也是应该的。”
齐君笑了笑。
和暖玉这般说话,让他想起了文谨初入宫时的模样。
小心翼翼的,似乎总怕哪里惹他不喜。
有着五分相像的两张脸,却是一张愁眉紧锁,一张面带笑意。有那么一刻,齐君甚至想,如果用一切,换谨妃的真心的笑颜,他其实也是甘愿的。不过随后,齐君暗恨自己太过心软。
他是皇帝。
她是他的妃子。本就应该以他为天。
本就应该身心皆归于他。
是她失德在前,不怪他对她下手太狠。齐君脸上怒意升腾,看向暖玉的目光也越发的阴沉起来。“暖玉,你实话告诉朕,那个北苑国的奸细为何会住进楚家?你父亲和他可是旧识?”
暖玉轻轻握了握拳。
心道,来了……“陛下,您着实冤枉我们楚家了。那人,自称名叫景衡……陛下也知道,我祖父曾经收养过一位姑娘。我祖母也把那姑娘当成女儿,后来那姑娘出嫁了,所嫁的夫家便姓景……”
第七百零一章 难测人心
第七百零一章难测人心
“这个景衡说自己是我那未曾谋面姑姑的独子。随身还带着几件当年父亲给的信物……陛下也知道,我父亲性子耿直,再加上兄妹十几年未见,自是激动,这才将他带回楚家。后来他告诉父亲,说是姑姑一家被淮阳道判军所杀。”暖玉说到淮阳道时,齐君眉头猛的一挑,眼中闪过怒意。
暖玉不知道淮阳道三字为何引得齐君神情大动。
不管齐君为何质问她。
也不管齐君问话的目的,这时候她自然不需说谎。
反正这些事,即便都是真的,齐君也不会‘信’的。果然,暖玉话音落下,齐君冷声问道……“那北苑奸细便这么容易进了楚家?”
“父亲当成自家孩子,自然不对他设防。而且那人眉眼,倒确是生的极细致的。父亲说有两分像姑姑。”
暖玉很听话,齐君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而且神情十分郑重,小脸上仿佛有咱让齐君信服的光。“……楚文靖竟然是那般容易被乘虚而入之人?”“那人太坏了,利用了父亲思念妹妹的心情。祖母见过他,虽然有些怀疑,不过不管祖母怎么发问,他都能对答如流。后来也许是觉得祖母终究是疑心了他,祖母追问他的那天深夜,他便不声不响的从楚家离开了。陛下试想一下,如果我父亲真的和他勾结,他怎么可能逃跑?他不跑,也便不会被人发现行踪了。”
齐君没有点头,只是目光从暖玉脸上淡淡扫过。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句句属实,如有一句假话,我必不得善终。”
齐君有些意外,小姑娘这话说的太狠了。可是,不够,还是不够。“你可敢用卫宸之命起誓?”
暖玉缩在衣袖中的手掌缓缓握紧。
明明齐君在刁难她,可皇权二字,委实让她没有招架之力。此刻,她只想尽快去见谨妃,根本不想和齐君多处一刻。
“刚才所言,句句为实,若有一句假话,便让我夫君……永不归京。”虽然她确是句句实言,可这种誓言般的话,暖玉吐出还是十分艰难,以前她不信命,觉得她命由己不由天,可是重活一次,知道人死后,并不是真的消失于天地间。
她如今对于鬼神天地之说,心存敬畏。
齐君逼她至此。
终有一天,她会报还……
终有一天,齐君也会如她这般。被迫立下誓言。
齐君似乎满意了。他能看出暖玉和卫宸这对小夫妻有多么情深意重。暖玉以己立誓,他不会尽信。她拿卫宸性命立誓,齐君已经确认,刚刚她所说之话,确是句句属实。
楚家便是真的有不臣之心。
也犯不上和北苑勾结。
要知道北苑便是对齐国兴兵,没个一年半载,也休想打到京城。而且北苑皇室狼子野心,和北苑勾结,无疑于与虎谋皮。就楚家父子那样的脾性,最终定然落个尸骨无存。
只是……
真或假已经不重要了。
楚家,他再不想容忍了。
如果想让楚文谨对他一心一意,一定要断她羽翼。如今她心里牵挂着楚家上下,齐君对此十分不喜。
如果楚家败了,她心里眼里只有他……
那时他可以不去计较她曾经的背叛。
他要她眼中只有他,唯有他。
齐君的想法有些疯癫,可他丝毫未察觉,甚至对此有些自鸣得意,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好的约束楚文谨的办法。那就是将她拥有的一切都夺走,仅剩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