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筠本不愿理会他,可听得他口中竟提起温季蘅,还说些子虚乌有之事,心底不由地盘算起现下的情形。
她与温季蘅上一次见面就是在长京城内驾马一事,可那时她身穿男装,即便同乘也断然不会被认出。
陈锦之是如何得知的?她下意识地蹙眉思虑着,难道身旁还有陈锦之的奸细?或者还是宝珠?
宝珠与三房......三房林双鹤!
那天林双鹤见着自己身着男装的模样了。
陈锦之讥讽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余音,以此想来激怒林庭筠。
可她既知道,又如何能如他所愿,白皙的面容上,嘴角微微翘起,盈盈转过身正视着他。
淡蓝色的眸子里尽是嘲讽,尽是鄙夷,还有一丝令人生厌的傲气。
“我与少将军清清白白,自当不怕流言蜚语,锦王殿下若是得空不如好好关心关心裴家小姐,免得日后得不偿失。”
她说罢似惋惜般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再者,锦王殿下传播这等捕风捉影之事,难道不怕惹祸上身么?我虽为闺中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可北郡王府,殿下应该不想得罪的吧?”
陈锦之隐忍地面容上按捺不下怒气,双手紧握着拳头,怒目圆睁的盯着林庭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与他亲近?你是在逼我。”
通红地双眼在薄薄的细雪下愈发刺眼,似猎狗紧盯着猎物那般,那种势在必得又满是贪欲的脸让人不由作呕。
“我逼你什么?我奉劝锦王殿下一句,有些东西不要奢望,您还是安心做个王爷罢,不属于你的就永远不会属于你!”
她说罢抬步就走,她最是厌烦陈锦之的鹰隼般的双眼,让她觉着自己就是被他看中的目标。
这一生,她是绝不会成为陈锦之的盘中餐,更不会蠢到为他牺牲所有。
可悲的是他竟还在玩弄感情,用虚情假意绑住任何一个可能对他有益的人。
第95章 柔情的攻势
方走出两步,吱呀作响地积雪声掩不住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陈锦之大步上前,堆积的雪花随着他的步子四下迸溅着。
他一把抓住林庭筠的手,怒不可遏地瞪着双眼问道:“你知道什么?你别仗着我看中你,就能对本王出言不逊!”
林庭筠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身子被扯向一边,加之雪路微滑,险些栽倒在地上。
“阿筠,本王的心,你如何就不懂?”
陈锦之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那力度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充满着恨意,可又佯作一副受伤恼怒的模样。
林庭筠吃痛却不蹙眉,微垂双眸看着他身前的金祥云纹饰,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锦王殿下,您的心,恐怕只有您自己懂。”
她不屑与他纠缠,不屑和他周旋于虚假的感情中,平静的面容上落着几片融化的雪花,沾着湿意的脸变得愈发冷漠。
“阿筠!”
陈锦之低着头,双手攥着她的手臂,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怒吼,吼声又透着些许伤怀,让人心底不由跟着抽疼。
正巧路过的小宫女被唬了一跳,惊恐地跪在地上不敢做声。
林庭筠毫无波澜地双眼看着他继续做戏,却感觉猛然被他拉近,不由心下暗叫不好,她宁愿掉入冰湖也不愿栽在他的胸膛里。
他竟然敢当着旁人的面儿,拽自己入怀。
她下意识的挣扎,使出浑身的劲儿,想挣脱他的钳制。
“阿筠,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陈锦之的手臂扣在她身后,想将她按入怀中,略显慌张地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丝恼怒。
“你放开我!陈锦之你做戏到这个份上,连我都忍不住为你叫好!你扪心自问,你对我何时有过真情?我不过是你的垫脚石罢了,你想用就拿来,不用就踹开!”
她想用言语激怒他,哪怕他发狠将自己推倒在雪地上,也总比被他抱着好。
边说边用力推开他的手臂,想从他的身前抽离,这一刻她倒是盼望着琼华早些回来。
若不是临时起意,让她去摘几朵梅园的白梅,现下自己也不会如此费力与陈锦之纠缠。
“不是的,不是的。”
陈锦之看着她怒瞪地双眼,惊慌失措的表情,脸上的怒气已然化作一滩柔情,一面想将她搂入怀中,一面解释道:“阿筠,你为何不听我说。”
“说什么!你在我心底就是卑劣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生!来生!我林庭筠都不会和你扯上一丁点关系!”
“你别这么说,我们一直都好好的。”
陈锦之的力气很大,饶是她挣扎几番,奋力地想将他推开,也渐渐感觉出那令人厌恶的胸膛在缓缓靠近。
她绝不会和他有一丁点亲密接触!上一世她求不来,这一生她不屑要。
“放手!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相信你吗?你的目的,你的计划,你的一切一切我都看透了!你快给我放开!”
陈锦之听得此话后,身躯显然微微一凝,手臂也忽地不似方才那般大力。
充满着柔情甚至是乞求的双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暗芒,缩紧的瞳孔在思虑着。
林庭筠正要趁此时挣脱,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地猛地拉起,那力道轻柔中透着力量,将她骤然带离陈锦之身前。
第96章 世子英雄救美
即将入怀的女子忽然从手中溜走,陈锦之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狐疑的神色褪去,双眼里地柔情仿若被一阵风卷走,尽数化作了然的讽刺。
他盯着温季蘅环抱着林庭筠的手臂,勾起唇角笑道:“原来是少将军。”
沉眸讶然的林庭筠被他旋转着一搂,身子自然而然地依靠在他臂弯内。
能将她从陈锦之身旁带离,无论眼下是何情况,她都该好好感谢他才是。
尚未开口道谢,面前传来戏谑的语气道:“从不说谎的阿筠,今儿对本王说了谎呢。”
分明是扬着嘴角的,可眸子里却丝毫笑意都没有,不屑又讥嘲地在她面上来回打量着。
她不禁抿了抿下唇,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随着风飘了两下。
心底似有千万虫噬咬一般,恨不得冲上前教训他一顿,可又怕在宫中闯下大祸。
温季蘅察觉出他不善的视线盯着身旁的女子,微垂着头,卷手在嘴旁咳嗦了声,抬起步子迈向林庭筠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在身后。
“原来是锦王殿下,本将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东西,竟敢在宫中造次!”
语气轻飘飘地,似透着几分善意的提醒,可余音却十分有力地敲打在陈锦之的心头。
“不知本将的表妹何处得罪了殿下,不如由本将替她道个不是。”
林庭筠被迫躲在温季蘅的身后,眼前是他雪白色的披风,冬季里寒凉的空气从鼻腔吸入,心中莫名悸动着。
不算宽厚的肩膀,却足以将风雪挡住,而那些听似轻描淡写的话,却字字有力。
她心头蓦地一暖,从内心深处泛起股股酸痛,不知自己何故悲伤。
难道是因为这样一个正直的人,仅仅活到二十二岁便战死沙场,没人晓得他真正的死因。
可每个人都在怀疑他的死因。
她渐渐觉着眼眶微涨,方才被陈锦之那样粗鲁的对待,她都能保持着冷静。
如今有人护着她了,能替她解围,心底却猛然被委屈席卷着。
陈锦之冷冷地望着温季蘅,愤怒如同烧沸的水,咕咚咕咚的向上涌着。
她竟然还撒谎说两人无关系。
何苦编造谎言,难道是想护着眼前的人?她就那般喜欢他吗?喜欢到连王妃都不当了?
向来寡言少语的温季蘅竟也出手将她护在身后,甚至不愿让自己露面与自己对视。
这样的举动,激怒着他,挑衅着他,让他不知不觉被嫉妒控制。
“我与阿筠的事,少将军怕是不便插手罢?”
他昂首挺胸,将身为皇子的架势端足,可他却失察了,北郡王府的人面前,不是他,区区一个皇子能装腔作势的。
即便是皇帝也要给七分薄面,何况身为儿臣的皇子?
温季蘅凌冽的双眸中霍地生出一股笑意,沉如暗夜中一亮,明媚地周遭顿时失了颜色。
微抬眸,却只淡淡地瞥他一眼,含笑道:“锦王殿下莫不是健忘?本将可替您记着呢,您与本将表妹早已无分毫关系。”
薄唇微扬的脸上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肃意,侧颜的冷隽只让人心生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