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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这个妃子居然 (慕怀清)


  “你不争他的心吗?”
  枕春一声绝决的冷哼,素面朝天的脸上趁着醉酒的酡红宛如绽开的初霞,戏谑道:“往后,我要让他牵挂着我想着我,知道我的绝世独立之处。而我,将踩着他的心跳搏动与血脉中立于高位却求之不得的纠结,踩得如同铅粉烟尘。也好让他知道这一回心死应如,当风扬其灰。”
  大薛氏喉咙动了动,只道出两个字:“当风扬其灰,痛快。”
  枕春出冷宫别院的那日,真的雪晴了。被雪洗过的帝城砖瓦鲜亮,冬阳一照就亮眼睛。枕春立在冷宫门口,觉得眼角有些温热,和睦闭了闭,从心底升起一股宁静。
  那个安枕春的就关在别院阴暗发霉且结霜的角落里,新的安枕春,不是皇权的依附,她要为自己活一回。
  枕春脱下了破绽着棉絮透着风的布鞋,穿上了杭绸软绵攒了千层软底绣着紫瓣金蕊的兔绒靴,她被荆棘贯着的头发梳作了精致华美的望仙九鬟髻,饰珍珠、点翠与蓝宝的花冠配御黄袍。她描的飞眉入鬓,弧线与靛蓝色锦纹毫州轻容纱披风上针针双面绣仙鹤的羽翼纤毫,一同上扬。檀红的唇瓣儿与步辇的帷幔同色,照在晃眼的冬日晨光下头红得如血。
  “娘娘。”玉兰扶着枕春走出别院破旧的门槛儿,“今日是个好日子。”
  枕春轻轻掸落衣裙上仙鹤顶红上的一抹尘淡道,“今日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便看见魏能领着一行人前来迎接,见了枕春从别院里头出来,脸上错愕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埋下头去:“明婕妤金安。奴才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举贵嫔仪仗与步辇,来迎接明婕妤荣耀回宫。”
  “荣耀?”枕春似笑非笑望向魏能,“本宫是洗冤归宫,何来荣耀。本宫的命,是一条贱命,乃是陛下千恩万德的松口,才留下来的。魏能公公……”她莞尔一笑,四周颜色尽失,“这可是你说的。”
  魏能倒抽一口气,只奉上了柳安然的懿旨出来,朝着枕春回道:“娘娘明鉴,奴才也是奉旨行事。”
  “如此说来,以皇后娘娘遣来这贵嫔的仪仗,便是抬举了。”
  魏能头埋得更低了:“皇后娘娘依着陛下的意思,自然是爱重您抬举您的。”
  “抬举。”枕春冷笑一声,“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到底是皇后娘娘辛劳,还遣你来迎接绛河殿这一窝愚蠢不堪的、蠢钝如猪的主仆。本宫得见陛下,自然会与陛下分说。”
  当日欺辱枕春,不过是为了回去邀功。魏能的确是未想过,枕春还有出来的一日。不过既然是出来了,他魏能也算是浸淫内宫斗争多年的老人儿了,岂能挨不过去。便索性将那尘拂一抛,歪歪斜斜跪了下来,道:“后头这几句胆大包天的话,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奴才嘴坏,娘娘恕罪。”
  “嘴坏了就掌嘴,魏公公岂是个不懂事儿的。”枕春定定看着他。
  “……”魏能白眉微竖,攥紧袖口,半饷才道,“是。”
  枕春倦怠地扫了一眼魏能,拨手道:“魏公公先在此处忙着,本宫也谢过皇后娘娘的情意。这贵嫔的仪仗与步辇,还是撤了罢。”
  别院门口寂静,只传响着魏能自行掌掴的声音。
  “本宫走着回去,也好以步丈量丈量,别院到绛河殿的距离……本宫与皇后娘娘的距离。”
  元月的帝城是很冷的,化雪的时候尤其冷。枕春心血滚热,捉着玉兰的手隐隐发烫。这一路高墙金瓦,白雪如堆,满目往来宫娥,天家尊贵。
  早就看够了!
  她昂着头,凝视着天色不被云蔽的旭日,进了永宁宫。
  “姐姐!”端木若是第一个出来的。
  端木若穿着一身儿单薄素净的水色袄裙,头上的发髻梳得简单,仅饰一对银色梳篦。她走动之间,衣裙撩得雪絮急急飞起,只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塞入枕春的手心里。
  枕春莞尔一笑,帮端木若的衣裳合紧,呵气暖着她的一双手,道:“今日如此的冷,你出来做什么,快快回去坐着。”
  端木若只摆摆头,自嘲道:“我这贱躯,哪里需要如此仔细的将养。”
  “何以要说这样的话。”枕春与她双手交叠,二人相扶,入了绛河殿里。
  苏白与小豆子便在门口候着了,见得枕春进来,笑容满面地行了礼,又侍奉进大殿中去。
  “收拾好了吗?”枕春落座在上,踩着座下一层厚厚的地衣。
  苏白奉了热茶、糕点,将炉子煽得热气熏人,拿着厚厚的裘皮毯子遮在了枕春的膝盖上头。鎏金的香炉里头袅袅散出白细的香云,金色的纱幔衬托得红柱光亮、厚重。
  枕春便有些不习惯了。


第155章 噗啊
  苏白见得枕春的不适应,连忙上前将那裘皮毯子又撤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枕春,却怜惜地说:“小主瘦了。”
  “唔。”枕春略想了想,自个儿掐了掐脸颊,“虽说瘦了,一日三餐也没少的。大抵是愁得,却也算不上清减。你们可还好吗?对了……奉先可还好吗?”
  苏白答道:“奴婢进了六局办事儿,倒还好的。可惜了青果,被魏能拷打而死,奴婢将钱托人送给了青果的家人。”她神色有些哀伤,又道,“樱桃……如今是丽嫔小主了。小豆子没有调动,留在永宁宫当差,如今继续伺候娘娘。倒是那贺业跋摩,陛下封后大典时大赦天下,奴婢使了些银子让他赦放归乡了。还有……奉先儿。”
  “奉先怎么了?”
  端木若眼睛弯弯的,柔声接口:“姐姐的那莽子狗儿哪儿也没去,寻鹿斋养了许久,太能吃了。我平日份例中的肉,大多都给它吃去了。姐姐若是想了,待会儿我让琼儿牵过来便是。姐姐见了那狗儿莫要惊吓,它如今是愈发能吃了。”
  枕春淡淡笑起来:“原来是在你那处,合计我这绛河殿穷酸破落的劲儿,这主子也吃你的,狗儿也吃你的。”说着笑意收敛,说着对苏白道,“青果与我主仆一场,不要亏待她的家人。”
  苏白颔首:“奴婢是知道的,娘娘也要善待自己。”
  枕春点头:“我却没饿着,昨日倒也吃了一些好的,都是若儿送来接风洗尘的美食。”
  端木若在枕春的左手边坐定,启开滚热的茶水撇了撇,答道:“姐姐喜欢就好,那黄焖鸡可还能入口?”
  “能。”枕春淡然笑起来,珍惜地摩挲着手上的手炉,心疼地看着端木若额头上的疤痕,说道,“你的手艺是好的,黄焖鸡也好,酒也好,人也好。就是……”说着促狭道,“你竟是个爱吃天豆腐脑儿的,咱家倒是偏吃咸豆腐脑。难为这人呢,咸口、甜口的,都不一样。”
  “豆腐脑?”端木若略一思忖,脸上却露出错愕的神色,“何以……有豆腐脑?宫中的点豆水是有配额,难得领到,故而从来未曾做过。”
  枕春便知道何处不对了,偏头凝神:“昨日你打发的谁来送的?”
  “是……琼儿。”端木若指了指门口候着的琼儿,“我想着要入口的东西,自然要谨慎,琼儿是姐姐熟悉见过的,才选了她。”
  枕春攥紧帕子,往椅子后头靠了靠,冷道:“玉兰却说,来的是个小内侍。”她手指轻轻点案,唤苏白,“去,叫玉兰与琼儿进来问问。”
  琼儿便从门口规规矩矩进了殿里来,听端木若问话,这才回道:“奴婢昨日奉了小主的意思去送食盒,断然是不敢掉以轻心的。奴婢到了别苑,门口有侍卫守着不让探视,这是别苑的规矩。奴婢便将食盒送到了侍卫手上,那侍卫说,会给送餐的姑姑或嬷嬷递入别院里头。”
  “呵。”枕春想起来玉兰说的,那送饭之人一路畅通无阻这样的话,便知着了道儿。还没出别院的门,便已经算计上了。可……既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替换了送饭之人,到底做了什么鬼谋的手段?枕春脑仁一疼,手轻轻按在额侧思索,“此人十分聪明,本有的菜肴未曾替换。我见得是你的拿手好菜,又是素来爱吃的那几样,便不曾疑心。”
  端木若脸色沉郁闷,似在细细思索,答道:“故而玉兰姑娘也不曾识破。可既然费了这样大的心思与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便应该有所得益。是什么益处……能让人想方设法博得?”
  二人正在思虑,却见玉兰提着裙踞匆匆进来了,她矮了矮身,神色看着有些慌张。
  “方才正在说你,要说昨日食盒的事情。”枕春道。
  玉兰却气喘吁吁回说:“奴婢亦有要事儿要跟您说。方才别院的红依姑姑使法子递了信儿来,说……”她的表情有些心有余悸的害怕,冰冷的冬日里额头已然满是汗水,“说是,别院里的大薛氏,方才死了。”
  “什么?!”枕春难以置信,拍案而起。她满头珠翠闪动,亦难以掩盖神情中的惊骇。
  玉兰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是心悸而死的。魏能公公在别院办差,说是晦气极了,已经将尸体装殓了。”她有些犹豫,思考再三,还是回道,“下头的人都说,大薛氏妒忌而死的。因着您与她在外头的时候也在斗,一同入了别院冷宫,偏偏您出来了她出不来。故都说,大薛氏妒忌您,夜里心悸,早上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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