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倾墨心乱如麻,嘀咕道:“你不也要挟了吗!”
梁心铭不悦道:“她能跟我比吗?若没有人害我,若非你先来威胁我,我又怎会用这件事来威胁你!”
东方倾墨承认:“是不能比!”
他忙又问:“可是,这能行吗?”
梁心铭柔声问:“你怕什么?”
很温柔体贴的声音,却让东方倾墨生生打了个寒噤,他结结巴巴道:“我……和太太……”
他和淑英真的有私情呀!
他没有底气,很怕伤害淑英。
梁心铭道:“你就像个太监,皇宫里哪个娘娘殿中没有太监?若照你这么说,皇上能睡着觉吗?”
他还是犹豫,还是怕。
梁心铭悠然道:“说句真话你听了别难受:若你是个风流倜傥的男子,此事另当别论;然你这副模样,又伤了身子,此事就算传扬开来,谁会相信太太真心倾慕你?”
这句话,终让他下了决心。
于是,他将自己的隐疾告诉了王夫人,并要她不必顾忌,只管去退亲,不能一辈子被孟清泉辖制。
亲退了,他们也结束了!
他有些伤感,更多是轻松。
因为,王夫人从此轻松了。
王亨看着这个治好他侏儒症的猥琐老头,一时间恩怨纠结、羞耻掺杂;再一想父亲娶了卫姨娘后对母亲所作所为、自己所受的苦楚,怨恨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他便叫道:“前辈”。
往日虽开口闭口“老阎王”,却自有一份亲近在里面;眼下却格外疏离,再不复从前斗嘴的亲密。
东方倾墨岂能感受不到?
他默默地等待王亨判决。
王亨也不请他坐,也不质问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半响,才道:“黄山钟天地灵秀,是个好地方。前辈还是回那去吧。我会给华阳镇传信,你还住松园茅舍。”
东方倾墨猛抬头,很激动。
王亨沉脸道:“你不愿意?”
东方倾墨道:“不是。大人可否容老夫缓几日再走?”
王亨道:“随你自己安排。”
东方倾墨默默抱拳,再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转身后,眼中泪光闪闪。
他以为,此番王亨必不会放过他,就算不活剐了他,也会将他赶得远远的。可是他想错了!这孩子真是重情义的,记着馨儿的恩情,也记着他的恩。让他去黄山华阳镇,还住在松园茅舍,是要替他养老。
东方倾墨走后,王亨从胸口掏出血玉鸳鸯,默默凝视。两只鸳鸯交颈缠绵,紧扣在一起。可是他的馨儿呢?
一滴泪落下,正中鸳鸯目。
再滑落,好像鸳鸯在流泪。
他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下,动作温柔,眼中却戾气翻涌:至此,馨儿被害,他已确定是孟家人做的手脚!
一开始,他认为那是一场意外,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是自己害得馨儿被发疯的老虎吞噬了。
后来,他怀疑亲人过河拆桥。
半个月前,吴繁之死让他认识到,孟家参与了此事,他怀疑王家和孟家合谋害死了馨儿。
今天,他将目光锁定孟家母女。
他恨不得将她们挫骨扬灰!
就因为他病好了,成了世人眼中的金龟婿,加上馨儿娘家贫弱,她们就敢在王家下手害人?
他等不及案情查清楚,现在就要讨债。本来呢,只以死偿命太便宜她们了,他要她们生不如死、日日煎熬。
她们不是看重名利吗?
那就让她们身败名裂!
孟清泉不是爱恋他吗?
他就狠狠践踏她,让她知道他的决心。
第200章 上天生人是公平的
他眼前浮现吴氏的面容。
之前在孟家,吴氏反应比周妈快多了。这是个心理强悍的女人,用一般的方法休想攻破她的心防;再者,她是二品大员的夫人,没有十足的证据,是不能动她的。
王亨摩挲着血玉鸳鸯,轻声道:“吴氏!孟清泉!”
……
一安悄悄走进来,看见少爷脸上泪痕,吃一惊。
王亨头也不抬地问:“都传出去了?”
一安忙道:“是。已经传出去了。说是孟姑娘诬陷要挟姑母,王家愤而退亲,这种女儿王家断不敢要。”
王亨道:“还有呢?”
一安道:“东方神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作证,身子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经冻伤,不能人道了。”
王亨道:“好!”说罢,将血玉鸳鸯塞入领口内,站起身,收拾一番后落衙。
他连续几天操劳,公务繁重、家事烦心、往事伤心,急需要发泄出来。他想去吃酒,又不愿去酒楼等公众场合,转念一想,便想到梁心铭。
就去梁家吧,那儿清静。
也不知怎么,他很想见梁心铭。
※
梁心铭已经知道王家退亲了。
王亨为了打击孟清泉,竟然将内情公开,连王夫人的名誉也不顾了,可见真气疯了。
从如意楼回来,梁心铭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静心思索:这么说,害她的只有孟家,王家竟然没有参与?
她觉得很意外。
同时,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老太太和王夫人都是王亨的长辈,若真是她们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她心里肯定会有芥蒂。这世上自私自利的人很多,她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并不指望别人情操高尚。她们嫌她家世不够,要为王亨另娶高门贵女为妻,她可以理解,杀人灭口就太挑战她底线了!
若真是那样,王亨也会痛苦。
看来,是孟家太贪婪,想要彻底抹干净林馨儿的存在,抹去林馨儿在王亨生命中的痕迹,所以出手杀人。
“孟清泉!”她轻声唤道。
你被本姑娘惦记上了!
窗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是欢喜她们。欢喜这几日除了煮饭,每到下午就琢磨做点心。这又是弄了好吃的?
梁心铭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正是傍晚时分,小院不像豪门富户的花园姹紫嫣红,阶前只有蔷薇、美人蕉等花,倒也开得十分鲜艳。
花前,欢喜、绿风等女孩子或坐或站,将小朝云围在当中,大家正吃包子。樱桃手里正做针线,思思夹着一个包子喂她;朝云坐在小杌子上,手里端着小碗,璎珞在照顾她;欢喜和绿风站着,欢喜一个劲问朝云“好吃吗”;
朝云扬起小脸回道:“好吃。”
欢喜便惊喜道:“姑娘说真的?”
朝云点头道:“真的。欢喜能干。”
自从家里多了这些女孩子,她日子丰富多了:吃的花样多了;头发也不再经常散着了,思思总是帮她梳油光水亮的小丫髻,再掐两朵鲜艳的蔷薇花簪在发根,把一张小脸衬得跟花儿一般鲜艳;十个小指甲也染得粉红粉红的。
欢喜得了姑娘夸赞,十分开心,因用一副过日子的口气感叹道:“就要搬走了,不然逮几只鸡来喂多好。等去了徽州,安顿好了,我就买几只小鸡来喂。将来下蛋蒸给姑娘吃,还能让姑娘和小鸡崽儿玩。”
朝云喜欢狗,也一定喜欢鸡。
家里有狗有鸡,才像个家嘛。
樱桃听了,抬起头,弱弱道:“老爷说,要教姑娘琴棋书画呢。”——跟鸡玩,可不是千金小姐该做的事儿。
欢喜听了脸一垮,很不乐。
璎珞等都不满地看着樱桃。
樱桃在内院并不突出,可是外院的丁丁、卿陌等少年的目光总无意中落在她身上;长得异类也就罢了,还这么与众不同,显示自己多文雅似得,大家能喜欢她就怪了。
樱桃一见这样,惶恐低头。
她好心累,说什么都是错。
梁心铭看到这,走下台阶。
朝云先看见她,欣喜叫“爹爹!”忙就把碗递给璎珞,轻盈地跑过来,并张开双臂要抱。
梁心铭接住女儿,抱起来。
女孩子们一齐叫“大人”,坐着的也站了起来,个个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梁心铭就在璎珞坐的小椅子上坐下来,将朝云放在身前,一手摸着女儿小脸,一面含笑打量女孩子们。
她并不以貌取人,况且十来岁的女孩子,青春就是无敌的资本,再怎么平庸,也有其可爱之处。
瞧,胖乎乎的欢喜笑得多欢畅,很对得起她这名字,让别人看着就欢喜;绿风这野小子,梁心铭走在她身边,总想伸手拍她脑袋;璎珞大概以前在家里被轻视惯了,有些自卑,言行总带着警惕和戒备,瞧着就让人心疼;思思最正常,总是温温柔柔的笑;最好笑的是樱桃,长得太“过分”了,整日跟受气小媳妇一样……
难道梁家审美标准不同?
看着看着,她便笑起来。
众女见她笑,也都笑了。
大人对她们像长兄一样。她们在大人面前,不觉卑下被压迫,而是有倚靠的感觉。来梁家才几天,她们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比原来的家还有家的感觉。
欢喜便问:“大人,等到徽州,婢子捉几只鸡喂可好?”
梁心铭道:“好啊。”
反正又不用她养。
欢喜便用胜利的眼神看向樱桃,仿佛说:听见没?大人也没说学琴棋书画不能养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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