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环肥型。
女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矮墩墩的身材,已经不能用丰满来形容,是超丰满,杨玉环见了也会自惭形秽的。长得胖,脸上肌肤吹弹可破,红光满面,大眼睛水灵灵的。
赵子仪低声向梁心铭介绍:这是他一个好友的外甥女,叫做欢喜,父母双亡,被好友接到身边养活。欢喜有力气还勤快,能挑水能担柴,会做饭会洗衣,可也特能吃。好友自己四五个孩子,生活已经够艰难了,又添了这样一张嘴,一人吃的抵好几个,媳妇就不乐意了,整天指桑骂槐。别看欢喜人实在,却不是个能吃亏的,任凭舅母如何骂,她照吃不误,吃饭都是抢的……好友十分烦恼……
听到这,梁心铭动心了。
在寄人篱下的困境中还能茁壮成长,还能不吃亏、能活得自在,足见这小姑娘不凡。而且梁心铭发现这胖乎乎的女孩儿挺讨人喜,一直笑眯眯的。梁心铭认为,女孩子相貌虽然很重要,性子好更重要。这欢喜应该能给她带来欢喜,将来家里肯定不会冷清。
她立即道:“这个留下!”
赵子仪一愣,他还没说完呢。
欢喜姑娘也欢喜得愣住了。
今天第一次和下属见面,梁心铭安心要激发大家对她的崇拜和信赖感激之心,从而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和颜悦色对欢喜小姑娘道:“你很好!放心,只要你能干,往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吃的是你自己凭本事赚来的,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了。”
说完,她等着欢喜激动地表忠心。
她忘记了,此刻她不是女人,是男人!
她还是大靖的状元!
年轻俊美、光彩夺目!
她对少女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对欢喜这样处在豆蔻年华的胖姑娘,那更是杀无赦!
欢喜是被舅母撒泼打滚地闹,舅舅没法,才让赵子仪带她来梁家卖了。若是梁状元肯要她更好;若卖不掉,还得回舅舅家。欢喜无所谓地想,自己肯定入不了状元郎的眼。谁知,这么神仙一样的状元郎,不但肯定地赞她“很好”,还鼓励她安慰她,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心铭就见欢喜先怔怔地看着她,忽然胖身子摇摇欲坠,像不倒翁似得晃了两下,眼一翻,晕过去了!
她骇一跳,急伸手扶住欢喜。
哎哎——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态度还算温和吧。
仔细回忆了下,也没说什么伤自尊的话呀?她明明鼓励胖姑娘、夸她来着,怎么还晕倒了呢?
忽然想起一事,忙问赵子仪:“她身体不好?受折磨了?有没有暗伤、内伤?”
赵子仪道:“……”
这红光满面的,像有内伤吗?
李惠娘急忙让乔婆婆去请大夫,一面道:“我瞧她脸上红扑扑的,还以为她身子骨好的很呢,原来是虚胖。”
梁心铭忙点头:“是虚胖。唉,可怜!”
回头让老阎王给治治。
欢喜刚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被梁状元扶着,又听见说自己可怜,心跳一个不稳,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李惠娘将欢喜接过去,用力架着她去屋里,乔婆婆吩咐流年去请大夫,然后也来帮惠娘。
两人将欢喜扶到廊下,欢喜便醒过来,说她没事了。
李惠娘问:“真没事了?”
欢喜红着脸道:“真没事。”
第181章 环肥燕瘦之二
李惠娘道:“那你也别乱动,就坐着。一会大夫来了帮你好好瞧瞧。这好好的晕倒,可不能大意了。你才多大呀!”
欢喜不敢出声了,偷偷看向院中。
梁心铭对她微微颔首,道:“别担心。只要你身子无大碍,我们还是会收下你的。先歇着吧。”
这份体贴,差点让欢喜又晕过去了。
梁心铭转头,接着再选人。
第二个是燕瘦型。
真瘦,还高,梁心铭站在她面前,她都到梁心铭的鼻梁了,瘦的跟青竹竿似得。眉眼普通,虽穿着裙子,却怎么看怎么怪,抱着双臂,痞痞的没一点女孩样。
就听赵子仪道:“这是绿风。今年十二岁……”
什么!梁心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十二岁这么高?
赵子仪轻声告诉梁心铭:
这是他另一位朋友的女儿,上面三个哥哥,都长得跟门板一样,牛高马大的。绿风从小很受父母和哥哥们的疼爱,一直跟在哥哥们身后玩。哥哥们跟街坊邻里的孩子们打架斗狠,每回都少不了她,就像个野小子似得。
眼看渐渐大了,死活要去投军。好友哪里肯,为她定了一门亲事,就是街坊,一分聘礼都没要,怕要了人家不肯答应。她不满意亲事,又无法让父母退亲,就别出蹊径,上门把未婚夫狠揍了一顿。未来婆婆受不了,主动退亲了。
好友对女儿无法,听说赵子仪正帮状元郎买婢女,心中一动,便将女儿送来了,想谋个未来。
赵子仪道:“他也没别的要求,就指望大人把她当小子使唤,将来能帮她寻一门亲就完了。”
梁心铭道:“这……他真要卖女儿?”
欢喜被舅母逼着卖了,她可以理解;绿风这种情况,她实在无法理解,做奴婢比自由身还强吗?
赵子仪道:“他相信大人。”
梁心铭纳闷:相信她什么?
赵子仪道:“相信大人不会亏待他女儿。”
梁心铭心抽抽:再不亏待,也还是奴婢呀。罢,不想了。人家愿意卖,她就买,培养一下就是现成的女保镖。
于是她道:“绿风留下。”
绿风闻言一怔,有些不自在,放下抱着的双臂,垂手道:“谢大人。”说着脸上浮起一层红晕——被状元郎选中,没法不激动,她还以为自己要滚回去嫁人呢。
梁心铭照样鼓励一番,当然要因人而异。
她道:“以后不准打架闹事,要将本领用在正道上。咱们大靖可是允许女子投军的,还出过女将军呢。你跟着本官,虽做不成女将军,将来也少不了你一份前程!”
这话隐含了一层意思:将来会将卖身契还给她。
绿风听得热血沸腾:她再不用嫁人了!跟着状元郎办差事,多威风啊。但她没晕倒,可见比欢喜心理素质强。
她下巴一抬,走到一旁站定,因为她现在是梁家人了,当然要和别人划分清楚、区分开来。
欢喜歇过气来,不好大喇喇地坐在廊下,忙也下了台阶,和绿风站在一起,带着优越感观看别人的命运选择。
梁心铭继续挑选。
第三个也是燕瘦型。
绿风是高瘦,璎珞是矮瘦,又矮又小又瘦。在梁心铭注视下,女孩子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可是不大的杏眼中却射出倔强的光芒,强撑着维持自信。
梁心铭以为她最多不超过十岁,赵子仪说她十三了。
咳咳,典型的发育不良啊。
赵子仪认为,梁心铭留下欢喜和绿风全是看在他面子上,因为那二人是他好友的亲人。他很歉意,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欢喜和绿风调教出一身功夫来,保护小朝云。
这璎珞却和他没有关系,是真被家人给卖的。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把她带来。
他第一次见璎珞,是璎珞被她嗜酒的爹在街上追着打,吸引他的是瘦小女孩的奔跑速度,简直飞起来了,而且还知道利用街上的行人和蛛网一般的巷弄躲避。
他先后三次碰见他们父女,那爹最后累瘫倒,也没打着闺女。他那时便对这孩子印象深刻了。再看她一双小手如鸡爪般,布满老茧,印象更深一层。
昨天那混账爹托人把璎珞送到他面前,他犹豫了下,就答应带来试试看。
他低声对梁心铭道:“叫璎珞。别看她长得瘦小,性子却贼精贼精的,心眼子贼多,尤其擅长逃跑……”
梁心铭愕然地看着他。
赵子仪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瞧他说得都是什么话:擅长逃跑,买丫鬟擅长逃跑好吗?
他以为,梁心铭定然不要璎珞。
谁知,梁心铭拉起女孩子满是老茧的小手看了看,放下,拍拍她的头道:“一看你就勤快。留下了!”
她喜欢自强不息的人,所以她愿意给璎珞一个机会。
璎珞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心铭,眼中倔强的光芒消逝,代之而起的是感激和尊敬,泪光隐隐中,忽然神色又变得坚定,仿佛宣誓般,从此把性命交给了梁心铭。
梁心铭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的眼神可以这样丰富,虽然璎珞什么都没说,她就是感觉出女孩子把性命托付给她了。
梁心铭一连挑中了三个外形“特异”的,剩下的女孩子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梁状元这口味,很独特啊!
赵子仪对她们说过,梁状元只要四个丫鬟,一连挑了三个丑的,那长相正常的岂不吃亏了?
女孩子们忧心忡忡。
前三个都太有特色了,因此第四个美人儿成了异类。
这女孩叫樱桃,十三岁,小小年纪便显出妖娆之态来。
当梁心铭走到樱桃面前时,不仅她自己局促不安,连旁人都同情地看着她——没事长那么美干嘛?哼,长得美能要吗,那是祸害!谁不知道状元郎对妻子情深义重,一个妾都没有,可见状元夫人也是厉害的,怎能容忍这种狐媚子留在身边呢?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个叫樱桃的肯定会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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