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无论从他安排在楚国的暗探们传回来的消息,以及他在回忆起自她这一世重生之后跟自己相遇的种种,都已经在告诉他,没错,她就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最后却带着无尽恨意跳城而亡的十三公主,楚云笙。
然而,理智和潜意识都在告诉他,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直到这一刻,当楚云笙再度流露出跟当时一模一样的神情的时候,当她口中亲口印证自己的身份的时候,何容却依然觉得自己仿似还在梦中。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然而,现在他却已经再没有闲暇去探究一个明明死在自己眼前的人又是如何换了一具躯壳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现在纠结的是他该拿她怎么办?
只这短短的一瞬间,何容的脑子里就已经划过了诸多的心思。
而这些,已经都不是楚云笙所关心和在意的了,她的心刚刚被情所伤,死了一回,如今却又落入宿敌之手,对于她来说,简直没有比眼前更糟糕的事情了。
然而,她的天性去不允许她在这时候自暴自弃。
何容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并且没有在抓住她的第一时间杀了她,那么就说明她对于何容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只要她没死,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楚云笙又抬眸看向眸色复杂的何容。
而此时,何容的眸子似是在看向她,却又似是心思早已经转到了别处。
良久,才见何容站起了身子,蓦地拉开与楚云笙之间的距离,他的神色再度恢复了从容,嘴角也再度噙着笑意,然后负手而立看向楚云笙道:“你要相信,孤上一次既然能将你置之死地,那么即便是你重生了,这一次,孤也能,所以,只要孤想让你死,就绝对做得到,而且易如反掌,你与其在这里浪费力气,倒不如学着如何讨好孤,说不定,孤会考虑放你一命。”
话音才落,就见楚云笙的眼底里已经浮现出了一抹鄙夷之色,何容也不意外,他依然笑的没有半点温度,然后道:“还在想着你的苏景铄吗?看你这模样,倒也是个痴情种,不过啊,可惜了,他似乎跟我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在利用你十三公主身份,而他呢,即便是最初投入了感情,可以出生入死,却又如何,终究还是为了王位而背弃了你,你说,他跟我之间有差别吗?心虚还不如我。”
他怎么能跟阿铄比!
听到这句话,楚云笙的肺都要气炸了,但偏生自己现在的迷药效果还没过去,否则的话,就要一记掌风给何容招呼了过去。
第两百二十九章 微妙
“好好想想吧,孤的忍耐可是有限的。”
说完这句话,何容就再也没有回头直接出了大帐,剩下楚云笙一个人望着头顶上方玄色的帐顶出神。
她虽然知道何容肯定没有安好心,但是却不知道这一次何容的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即便是恨,却也无可奈何。
很快,迷药的药效再度上来,她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等再度醒来,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在她睁开眼睛就要起身的时候,却听见一声轻呼道:“快禀告陛下,娘娘醒了。”
话音才落,就听见一个细碎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很快消失在了大帐内,楚云笙转了转几乎有些僵硬的脖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她也才看到她的床边竟然还站着一个梳着双髻穿着翠绿色散花裙的丫鬟。
一触到她的目光,那丫鬟的双眸立即垂下,并对她颔首行礼,她的脸蛋上也随即浮现出了一抹绯红,看那可人的模样,应是一个反应机灵的丫头。
楚云笙才试着动了动身子,她就已经立即上前一步,弯腰搀扶起了楚云笙靠着被褥坐了起来。
而楚云笙的身子才坐稳当,还来不及跟这丫鬟说上一两句话,就听见了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多时,大帐的帘子被掀开,穿着一袭玄色锦服的何容带着帐外的一缕清风走了进来。
一看到楚云笙,他的眸子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笑意,然后道:“可算是醒了。”
闻言,楚云笙却没有答话,她多久醒,还不全赖他派人所下的**药。
何容却似是浑然都不在意楚云笙的冷淡,他提着步子,优雅的走到床边,就靠着床沿坐了下来。
随着他一落座,楚云笙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跟这人只要是待在同一个空间都能让她窒息,更何况如今还靠的这么近,所以她下意识的就要掀起被子站起身来。
然而,她的动作还没有做出来,何容却已经先她一步抬手就要来点她的穴道。
若是寻常,以楚云笙的身手自然是可以避开的,然而今日却不同,她被何容下了重度的**药才醒来,虽然意识已经清醒,但是身子还是虚软的,根本提不起来劲儿,更何况要使出内力,再加上昏迷了这么久,她都没有进食过,身体也是越发的虚乏的紧。
所以,她的身子只是因为她反应极快的往后避了避,然而,身体却跟不上她的反应,只是挪动了那么一点儿,身子就已经不听使唤的虚软的朝着旁边倒了下去,而何容要给她点穴的手却已经探了过来,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并顺便将她即将要栽倒下去的身子给抱在了怀里。
那一瞬间,楚云笙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宽阔怀抱,她的周身都被何容身上所带着的龙涎香所包裹,她的后脑勺也顺势被何容的掌心捧着,让她被迫抬眸仰望着他。
这时候,她分明听见床边的那个丫鬟因为惊讶而加重了的呼吸声,而她自己也因为羞愤而而红了眼眶和脸颊。
但是,她却丝毫也动不了,若换做是平时,她绝对不会让何容这样靠近和轻薄,但是今时今日不同,她在何容面前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何容这样抱着她,逼迫着她仰视他,她的眸子里倒映着何容那精致如瓷的下巴,以及他那一双幽静若深潭的眸子。
“这才是作为本王的丽妃该有的样子。”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何容的嘴角噙着笑意,他的掌心摩挲着楚云笙的发际,指尖传来的丝滑的触感让他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瞬间,似是被熊熊烈焰一点一滴的融化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危险,也很微妙。
警惕心强的何容知道这样的感觉对自己太过危险,理智告诉他应该在第一时间抽出手来,拒绝掌心里这一捧柔软和丝滑,然而那感觉却无比美妙,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握住更多,想要永远的霸占这一抹温柔,再不放手……
从来做事都决绝果断的他在这一刻第一次有了犹豫。
而就是这一刻的犹豫让他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他垂眸,认真的打量着楚云笙,这女子,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般近距离的凝视着她,而她也似是从来都不肯像这般乖巧的躺在自己的怀里。
所以,这一刻才让他觉得难得与不舍。
不舍。
这两个字才在脑子里冒了出来,何容的眸子里立即划过一丝冷意,他嘴角噙着的笑意瞬间冷若冰霜,他蓦地松开了抱着楚云笙的手径直站起身来。
而这样一做,就让被点了穴道四肢不听自己使唤的楚云笙嘭的一声毫无征兆的被何容抛落到了床上。
她的身子动不了,唯有眼睛能滴溜溜的转悠,在看到何容孤冷的身影渐渐离去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越发将何容看不明白。
他以前虽然残酷阴冷,但却也不是这般喜怒无常的性子,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楚云笙心里带着疑惑,正这样想着,却见到已经走到门口的何容蓦地停下步子来,对楚云笙床边伺候着的丫鬟吩咐道:“吩咐下去,给娘娘梳洗一番,等她用好膳之后,带到孤的王帐中来。”
“喏。”
言罢,何容就提起步子,再不迟疑大步离开了大帐,只留给楚云笙一个空荡荡的背影。
何容走后,身边的丫鬟也没有闲着,等到之前给何容通报的另外一个丫鬟回来之后,她就转身去准备洗澡水。
在她们搀扶着被点了穴道的楚云笙一番梳洗之后,又给她换上了一套浅碧色的纱裙,并小心翼翼的给她喂了一碗小米粥。
这时候,她们两人才一左一右的架着楚云笙将她带到了何容的王帐。
至始至终,楚云笙都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人摆弄着,而她虽然气恼,却也无可奈何。
何容的王帐内燃着龙涎香,在楚云笙被送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埋首批阅面前的奏折,看到楚云笙被架着送进来,他甚至连眉梢都没有抬一下,就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
他的案几两边个站着四个丫鬟,穿着同伺候楚云笙两个丫鬟一样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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