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楚云笙打了个哆嗦,但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同时,也看到了对面屋脊上八风不动的坐着的身影。
这么晚了,外面那么冷,这孩子果真不冷吗?
因为隔着太远,他又带着青铜面具,所以楚云笙看不见那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到底是睁开着,还是在打着盹或者入了定。
所以,她抬手,不确定的对着对面屋脊挥了挥。
本来只是想试探这孩子到底是睡着了没,却没有想到,她的动作才做出,挥出去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对面的那尊玉雕突然动了……快如闪电如鬼魅,下一瞬,就已经掠到了楚云笙的窗台前。
楚云笙站在房内,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阿呆站在窗外,清澈如水的目光凝视着她。
也不晓得刚刚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怎么想着要用挥挥爪子的方式试探他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楚云笙尴尬的收回了爪子,垂下眼帘来,将自己惊讶的眸子掩盖了起来,再抬眸看向阿呆的目光已经换上了笑意:“阿呆兄怎的这么晚了还不睡?这隆冬腊月的天,在外面小心感染风寒,虽然你身强体壮武功盖世,但也不能大意了,早点回房去睡吧。”
阿呆还是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如水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但却给人的感觉是他看的很认真,很认真。
即使听到楚云笙唧唧歪歪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却依然没有见他有半点被干扰,也更不见有半点回应。
被他无视很多很多次的楚云笙早已经习惯,也没想着他会回应,而就在楚云笙想着该用什么办法将他劝回房里的时候,本来以为不会对她回应的人却突然出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他跟自己说什么?楚云笙这一刹那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嗡嗡嗡嗡的响,只感觉自己是没有听清楚阿呆的说话,又或者是她再一次出现了幻听,出现了错觉。
上一次,也就是第一次阿呆跟她讲话,那还是在临阳城的时候,她劝他不要跟着自己回卫国,当时他破天荒的说了两个字——跟你,激动的楚云笙当时没有趴在地上打几个滚,然而这一次,在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他居然说了对不起这三个字?
然而,这时候,他跟自己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那个……阿呆兄,怎么了?无端端的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楚云笙不由得出声问,当然她还是努力压制住自己语气里的激动情绪的。
阿呆的目光蓦地一紧,那一汪如清澈的湖水的眼睛似是突然被投入了一块石子,顷刻间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他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楚云笙。
楚云笙也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就在她以为他看的那么认真,定然是斟酌了词语就要说后半句的时候,这人居然突然嗖的一声……又如同他从对面过来时的那般迅速那般突然的……回到了对面的屋脊上……
继续保持着八风不动的玉雕姿势。
仿似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包括那三个掷地有声的字,都不曾被人说起过。
仿似一切都只是楚云笙推开窗户之后出现的错觉。
然而,楚云笙之前抬起挥动的手还没有放回,阿呆突然掠过来又突然转身掠回去而带来的一阵独属于他的幽香还萦绕在楚云笙的鼻尖……这一切都说明,刚刚所发生的,并不是幻觉。
但是,既然是真的,那么阿呆那句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呢?
楚云笙叹了一口气,还来不及细想,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已经再度响起,紧接着,春晓以及身后跟着的一个身姿颀长的青年已经进了院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反对
夜色渐深,月光也渐渐暗淡了下来,恢弘的楚王宫笼罩在这一片朦胧的月色下,比起白日更添了几分庄严肃穆之感。
苏景铄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宫,连自己的寝宫都还没有回,下了马就一路加快了脚步往甘泉宫走去。
而平日里早已经熄了灯的甘泉宫,这时候还依然灯火通明,等人传报之后,便有太监引了他进到里间。
还未走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刺鼻的药味,还有皇祖父那已经在竭力压制住的咳嗽。
苏景铄走进了里间,这时候才有两个小宫女走上前去,将床榻前本来已经落下的帷幔轻轻打起。
苏景铄跪下行了一礼,这才抬头望去,只见,不过才短短半年时间未见,年近六旬的皇祖父楚王苏怀越看起来似是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
面色蜡黄,两鬓斑白,额角上的皱纹痕迹越发加深,原先他离宫之前见到他还是精神矍铄,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而现在再见,只觉得此时此刻,半躺在床上的不过是一个已近垂暮之年的寻常老者。
不过才半年功夫。
想到此,苏景铄心下一软,自责道:“是孙儿不孝,离宫太久。”
自从苏景铄一进门,苏怀越的目光就紧紧地锁定在他的身上,见他跪下行礼,却也不叫他起来,良久,等他的咳嗽终于平息了下来,他才道:“你还知道你不孝。”
闻言,苏景铄一愣,有些意外。
意外的是,从来对他宠爱有加的皇祖父,都不曾用这般职责的语气,严厉的对他。
而此时,听他的语气里,似是对自己有很多的不满和生气。但在这一次离宫之前,他就已经请示过他,提到过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当时的皇祖父是支持自己多去各国走走,了解天下的局势的。
苏景铄不明白,他抬眸,迎向那一双格外精明的眼睛,等着他的下文。
而看他还露出一副毫不知错的表情,苏怀越的面色越发沉了几分,他动了动身子,也不顾御医的一定要在床上静养的嘱托,直接撑起身子坐起来,面对这苏景铄怒斥道:“她是谁?”
被突然劈头盖脸这么一斥,苏景铄又是一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皇祖父问的是谁,然而当他的大脑下意识的想到楚云笙的时候,他的心蓦地漏掉了一拍。
她……皇祖父说的是她吗?
还来不及让他细想,苏怀越又道:“你是什么身份,堂堂楚国的皇太孙,将来的皇位继承人,你的皇太孙妃将来就是以后楚国的国母,怎的在外面招惹那些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女子!”
再不做他想,果然苏怀越说的是楚云笙,然而他和楚云笙的事情,皇祖父又是如何这么快就知晓的?他本来也是打算这次回了楚国,将许多事情处理好了,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却没有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苏景铄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抬眸看向苏怀越的时候,眸子里已经满是坚定,他道:“皇祖父,孙儿已经决定了,皇太孙妃非她不可。”
“混账!你知道你在说的是什么?”听到苏景铄这般违逆自己,苏怀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胸口一阵气喘,咳了好半天,才终于又能说出话来,他抬手用指尖指着苏景铄道:“皇太孙妃的位置,不仅仅是人品长相,更重要的还有家世背景,要将来成为你帝王路上的一股助力,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我楚国的皇太孙妃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苏景铄还跪在地上,腰板却挺的笔直,看到皇祖父因为此事而越发气的伤了身体,他也心有不忍,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妥协,也绝对不会妥协。
“求皇祖父成全孙儿。”
“除非我死了!不对,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如愿,咳咳咳……咳咳……”
强撑起来坐着的身子再经不住这样一番猛咳,苏怀越撤了手,再度躺会到后面的靠枕上,不再看苏景铄,而是抬眸,目光有几分飘渺的看着顶上的帷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从来都是个懂事的孩子,不需要我为你操半分的心,而且也一直很优秀,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但是这一次,怎的如此糊涂啊,起初有人禀报,说你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甚是暧昧,而且形影不离,我还是不信的,铄儿啊,女色轻者误事,重者误国,你可知道?”
苏景铄自幼就没有母妃,父亲又极为疏远自己,自懂事起,皇祖父就是偌大的皇宫里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疼爱自己的人,他对自己的包容和宠溺,远远超过他其他的皇子皇孙,也是这些年来苏景铄所感受到的少有的来自亲人的温暖。
所以,听到他如此语重心长的话,看到他如今这般糟糕的身体状况,他实在是不忍心说不,不忍心拒绝,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不愿意有半点让步,他一头跪下来,声音笃定道:“孙儿知道,但她不会误国,也不会误了孙儿的大事,如果没有她,孙儿会觉得人生都没有了意义,即使是将来继承皇位,坐拥天下,可是连个想要与之分享的人都没有,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皇祖父,请恕孙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祖父还有太子,与我同辈的还有三弟四弟他们,再往上,还有小王叔,他们同样是不输于孙儿的人,所以,如果皇祖父执意不肯接受阿笙做孙儿的皇太孙妃的话,那么大可以让其他人做这个皇位继承人,而孙儿,是非阿笙不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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