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宜君提着笔,思绪飘了很远,有些恍惚,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楚云笙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立即收回了心绪,放弃了亲手写封信函的打算,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身边的女护卫。
楚云笙也没想到姑姑遇到这感情上的事情竟,还有这般小女儿家的羞赧,她暗骂自己早知道就该一直看着窗外景色假装看不见的。
萧宜君倒不知道楚云笙的这些想法,又拉了她询问了一些这些年楚云笙母女在锁妖塔的生活,一点一滴,都是她对姐姐的回忆和追思。
本来那些暗无天日的痛苦记忆楚云笙此生再不想提及,但遇到姑姑,楚云笙的情绪就变得很平缓,说起那些记忆来,也能保持着一颗旁观者的心。
两个人,一个愿意讲,一个愿意听,一路相处的和谐融洽,直让人忘了时光流逝。
等到第二天队伍行进到陈国边城附近的一个镇子上,楚云笙本以为姑姑会这样带着自己回卫王都的,可萧宜君似是料到了她不会轻易答应,让侍女在她喝的茶水里放了让人安眠的药物,所以等楚云笙一觉醒来已经又过了一日,而她此时已经身在前往元辰隐居的地方的路上。
马车已经不是之前同萧宜君同乘的那一辆,虽然小了很多,但趟在里面也还算舒适,应是临时在镇子上买来送她的,没有了之前那一路的精兵引路,除了驾车的车夫,姑姑只派了身边的一个名唤春晓的女护卫跟着。
此时的春晓也已经换了跟在姑姑身边时候的戎装打扮,一身浅碧色纱裙,梳着寻常人家侍女的发髻,不知底细的人看去,只道是谁家的丫鬟,但楚云笙知道,能贴身服侍在姑姑身边的侍女,身手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见楚云笙醒来,春晓当即将一直捧在怀里捂热乎着的陶瓷罐放在桌上,拿了青瓷碗给楚云笙盛了一碗,一边还浅笑道:“殿下算着时辰,姑娘这时候该醒的,所以吩咐奴婢一定要让姑娘趁热喝了这碗粥,一路颠簸,姑娘又总是在昏睡之中,身子还这般虚弱,所以得先垫垫胃。”
连这都替她考虑到了,楚云笙心底一暖,接过青瓷碗的同时,连忙垂下眼帘,将有些酸涩的眼角里泛起的泪花给压制了回去。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红米粥泛着糯香,虽然这几天没有怎么进食却没有什么胃口的楚云笙,这时候也感觉自己确实是饿了。
春晓浅浅的一笑,掀开一角的车帘,让楚云笙看了一眼外边将近落日十分的天色,解释道:“姑娘莫急,算时间,应是快到了,如果我们连夜赶路的话,明天破晓之前应该可以到。”
“嗯。”
楚云笙淡淡的应着,心底却不免焦急,也不知道元辰师叔能不能治好自己身上所潜伏的毒,更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姑姑回了波谲云诡的卫都,她怎么想都怎么不安。将姑姑吩咐的红米粥吃了个精光,不知道是因为安神药物的药效还在的原因,还是因为这身子本身太过虚弱,虽然揣了满腹心事,不过才没过了多久,她又陷入了梦境。
这次睡的格外的沉,就她们何时到了钟虞山,何时下的车,何时春晓将她带到了元辰师叔的茅草屋里,她都不知道。
所以,等她一觉醒来,看着头顶上本是装饰精美的马车顶换成了厚厚的茅草房顶的时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迷糊糊,晕头转向了那么一瞬,再看到竹篾编织的桌椅以及此时在土墙的角落里带着面具的一个人的时候,她惊的差点没从铺着稻草的床上跳起来。
那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似是连呼吸都比平常人还要浅还要轻,在楚云笙看过去的时候,带着面具的他也才转过头来,看向在床上的楚云笙。
隔着面具,只看到那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美则美矣,却让人觉得似是少了一点什么。
第十四章 阿呆
一身宽松的青色宽长衫,并未束腰,就那般随意的穿在身上,即使是穿戴的如此随意,但那人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一时间,整个屋子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楚云笙支着身子抬头看他,带着面具的他亦目不转睛的看着楚云笙。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楚云笙眼角有些酸痛,败下阵来,她轻吁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位……兄台……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
到底是不擅长同人打交道的,楚云笙在脑海里思索了一圈才找出这些词汇,本以为还算礼貌得体,却见那男子闻言竟然无动于衷。
从楚云笙醒过来到说完这番话,他一直都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那么静静的,宛若石雕的看着她。
而这时候,楚云笙也终于意识到,乍一见这男子的眼睛里少了点什么。
精神。
他看向的她的眸子里并无半点精神,不是无精打采,却无半点兴致,哪怕是稍微一丁点波澜。
看着楚云笙的神情就跟看着桌椅板凳这些没有生机的物件一样。
这样的人,除了冷淡漠然,楚云笙脑子里再找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
她等了良久,那人依然对她不予理睬,淡漠的眼神似是看着她又似是看着她身下的床,这样时间一长,倒是楚云笙有些尴尬了。见自己衣衫穿戴的完好,她瞪了那男子一眼,便摩挲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就打算自己出去外面转转,看看春晓去了哪里。
而那男子自始至终都站在这屋子的那一角落里,沉默安静的看着她。
楚云笙穿好鞋袜,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春晓从那扇破木板门外转了进来,一见楚云笙已经醒了,连忙上前,帮她整理好衣衫,一边笑道:“姑娘这一觉睡的可真沉。”
“可不是吗?”楚云笙打了一个呵欠,眼睛却还是放在墙角的那个少年身上:“我感觉头依然昏沉沉的。春晓,他……是谁?”
春晓扶着楚云笙起身在竹篾编织的桌子边坐下,转头看了一眼那少年,见怪不怪的解释道:“这是阿呆,是先生收养的孩子。”
说到这里,春晓凑近了楚云笙一些,压低了声音道:“我听人说,他脑子不太灵便。”
闻言,楚云笙恍然,难怪能这般漠然的看着一个陌生的活生生的人,不是他过于常人的冷漠,而是……脑子不好使?
不过,既然脑子不太好使,那怎么总是盯着她一个人看?
“阿呆可不是脑子不太灵便呢,”楚云笙正走神呢,这时候从门外转出一俊雅的男子,人还没有进屋,就已经接过了春晓的话茬:“我们家阿呆只是性格比较内向罢了。”
只见那男子一身海蓝色长衫,外衬一身素白色外衣,一头黑发用一根木簪挽起,随着他走路的步调,发丝飘动,现在稍有身份的男子都流行在腰际配一块玉,而这人却没有,一身轻便的衣装衬的他那俊美的容颜越发超然,洒脱,与眼前的茅草屋、破矮土墙格格不入,不知道是他保养的好,还是因为天生肤质就好,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来是三十多岁男子的样子,说起二十出头也不为过。
不需要介绍,楚云笙也估摸的到,这应该就是娘亲口中所说的神医圣手,元辰师叔了。
一见到他走了进来,之前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楚云笙的“阿呆”终于动了动身子,将目光从楚云笙身上抽了回来,转到元辰身上,不同于看楚云笙的漠然,楚云笙注意到,他看向元辰的眸子里带了几分不愉。
元辰似是没有感应到一般,径自走到楚云笙身边,不等楚云笙开口,已经很自然的抬手搭在了她的脉上,迎着楚云笙不解的眸子,他的嘴角抽了抽,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两声道:“阿呆不太喜欢别人占着他东西。”
“不喜欢别人占着他东西……?”楚云笙下意识的重复道,再转头看向阿呆,换来后者面无表情的一瞥,最后目光落到那张床上,楚云笙才终于恍然:“这是阿呆的床?”
闻言,元辰师叔面上露出了几分尴尬的表情,笑道:“家徒四壁,就两间茅草房,咳咳……你早上又睡的那般的沉,所以……”
后面不言而喻。
所以,他让春晓将她安置到了阿呆的房间,睡了阿呆的床,而不用楚云笙询问,也可以想象的到,这只阿呆一定是保持着自己初醒时候见到的姿势和目光,一直从自己躺到他床上,到现在。
果真是呆啊……
想想自己这一觉被人这样盯着看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楚云笙的嘴角也不自然的跟元辰师叔一样,忍不住抽了抽。
气氛着实太过尴尬,好在元辰师叔很快诊好了脉,将她的手轻轻放下,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好在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听罢,楚云笙和她身边的春晓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不过这样也就意味着自己身体有救,之前的阴霾心情也瞬间跟着好了不少,不过元辰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不得不正视起来,“我已经配好了药放在灶台,等下春晓去煎好给这姑娘送来服下,看这脉象,应是还要找两味药材,我这就去山里一趟,你和阿呆好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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