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膀右臂?这个词有些玩味儿啊。据许秋的可靠消息,康王妃膝下只有一女,而这“左膀右臂”到是源源不断地在生儿子啊。
“对了,陈妹妹也是青松府人,不知以前可认识赵姑娘?”余侧妃抬头,笑着看着对面的女人。
陈侧妃,容貌比不上余侧妃,端庄贤惠比不上康王妃,却能独领风骚这么些年,实在让人疑惑。
康王妃抿唇一笑:“青松府那么些人,哪里都能互相认识?”
陈侧妃端坐在一边,嘴角有些冷。她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裳,艳丽照人,眉间点了一朵桃花,有些过分的妖异张扬。
“那可巧了,妾身确实和赵姑娘是旧识。”她笑着转头,眼角扫了一眼阿媛,“那时候赵姑娘还是大司马家的仆人,可没有今日的风光。”
康王妃眉尖儿蹙起,似乎对陈侧妃的话很不满。
阿媛笑着答道:“侧妃娘娘说得是。当时多亏陆家收留,给了我一处容身之所,否则家里房屋被烧毁,又正值大冷天,民女早已丧命也说不定。”
短短几句话,便道清了前情后果,且神色并不难堪,倒是让堂上众人高看了她几分。唯独陈绣珍,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
“当年我受陆夫人邀请,在陆府小住过几日,倒是麻烦赵姑娘照顾了。”陈绣珍笑着说道。
康王妃的脸色不好了起来,赵姑娘是她请来的客人,陈侧妃如此给客人难堪,这不是在打她这个主人家的脸?
“陈侧妃……”康王妃的的话还未出口,一下子被另一个尖锐的声音抢了去。
“哟,原来你们二人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啊,那可真是太巧了!”余侧妃横插一杠子,用一种不明的眼神打量阿媛,似乎对她这只飞上枝头便凤凰的麻雀有些“佩服”。
以往的阿媛会在意这些评价,因为她身份低微,配不上陆斐。但现在不会了,她知道自己在陆斐心中的地位,那是一打公主也换不了的,所以她何必觉得难堪?陆斐能喜欢她而不是眼前这个陈侧妃,不已经证明了一些事实了吗。
“侧妃娘娘客气了,当日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娘娘别忘心里去。”阿媛嘴角一掀,笑得十分诚心诚意,仿佛她真的有多喜客一般。
“不敢。如今你可是大司马的未婚妻,谁不知大司马深得皇上信任,妾可不敢轻易得罪。”陈侧妃道。
阿媛有些为难的看向王妃,似乎不知道如何应答。
“府里不议论朝中之事,陈侧妃,你可是忘了规矩?”康王妃脸色不虞的说道。
“妾身不敢。”陈侧妃起身,朝着王妃微微颔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都过了六年有余了,谁也别以为谁是白吃干饭长这么大的。
三两下交锋下来,这位她们眼中的“民女”倒是大方自然,反而是康王妃的“左膀右臂”穷追猛打式的追问落了下乘。
从别院里出来,阿媛神清气爽,比炎热的天气里吃了两碗绿豆汤都要畅快。
而屋子里,自阿媛走后,康王妃的脸色就毫不掩饰地黑了下来。
“陈侧妃,你今日为何如此失礼?”康王妃眼神颇冷的盯着左侧的女人。
陈绣珍起身,微微一福:“妾身并非有意针对王妃的客人,只是那赵姑娘与妾身命格不合,妾身曾因她落入了险境,所以冷不丁地见着她一时不忿,有些失态了。”
“险境?”
“是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妾身不愿再提及,请王妃见谅。今日失礼确实是妾身的错,任凭王妃责罚。”陈侧妃规规矩矩地站在王妃的面前,一副任她发落的样子。
康王妃在心里冷笑了起来,这女人,当真以为生了三个儿子就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她请的客人,她这样上蹿下跳的为难人家,说出去丢的还是他们康王府的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五日,去佛堂思过吧。”康王妃嘴角扬起,毫不留情。
“是,妾身遵命。”
无论是康王府还是别院,都有辟有一处安静的佛堂,以供犯错的女眷思过。这是老王妃立下的规矩,虽然她老人家已经作古多年,但这规矩倒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陈侧妃前脚离开,后脚余侧妃便也告退了。
“平常她二人争来斗去,今日这样的场合倒是一致对外了。”康王妃冷冷的说道。
“幸好那位赵姑娘也不是吃素的,不然真要被欺负了去,娘娘却不好向大司马交代。”康王妃的大丫环桃枝说道。
“呵,凭什么要本王妃去向大司马交代?王爷的人得罪了客人,不该是由王爷去吗!”康王妃的嘴角挂着冷笑,“还想让陈氏的儿子袭世子的位置?得罪了陆斐的人,他什么美梦都做不了!”
康王妃能坐稳王妃之位这么多年,不仅是她对外为人不错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的母族王氏乃百年望族,算起来她与当今太后同出一族,康王妃得称呼她一声姑姑。
她没有生出儿子不要紧,但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左右谁承袭康王府的王位。这便是她说话如此有底气的原因了。
桃枝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能力,但还是有些担心陈侧妃会在王爷枕边吹风。年轻时的王爷的确英武不凡,近年来却渐渐有了些昏聩的苗头,端看陈侧妃这样的人能得宠就知道了。
康王妃自然明白桃枝的担心,她云淡风轻的一笑,仿佛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
过了两日,陆斐又上山来了,见阿媛活蹦乱跳的,便知道报信的人没有夸大事实,这丫头果真没有受半分气。
只是……一想到刚刚从宫里得知的消息,他的面色便有几分凝重了。
“陆斐……”阿媛唤他。
“嗯?”他回过神,抬头。
“你在听我讲话吗?”阿媛撇嘴,有些不乐意他刚刚那副神游的模样。
陆斐低头看她拿在手中的东西,是一个宝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着几片叶子,他问:“这是送给我的?”
“配色是不是有些难看?”阿媛试探的问道。
“还好。”蓝色配黄色,这颜色确实有些难以理解,但既然是她亲手绣的,他也就不多挑剔了。
“那你戴上去试试。”阿媛笑着,双手捧过去递给他。
陆斐解下了挂在腰间的荷包,将新荷包挂了上去。
“好看!”阿媛拍手,眼睛亮亮的。
陆斐失笑,摸了摸荷包,针线不错,就是配色不讲究了些。
阿媛坐在桌边,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时不时地扫向他腰间的荷包,越看越觉得和他的气质很是般配。
“我改天再给你绣两个,你换着戴吧。”她像是被激发了某种兴趣,干劲十足,立马就要去搬自己的针线筐。
陆斐握住她的手:“先别忙着这个,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阿媛歪着头看他,很少从他的脸上看到如此正经的表情。她心里有些打突,这是……不好的事情?
“我刚从宫里回来,得知惠妃娘娘……”陆斐缠紧了她的手,眼神直直地看着她,“她怀孕了。”
他认真地注视着她,生怕在她眼底或者脸上看到一丝伤心的表情。
阿媛的眼珠转了转,而后定在陆斐的脸上,她问:“说完了?”
陆斐挑眉,这还不够吗?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阿媛收回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我一跳。”
陆斐感到奇怪,直接问出口:“你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吗?”
“有。”
“说出来我听听。”他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她也岁数不小了,居然还能生,小女子佩服。”她撇了撇嘴。
陆斐:“……”
阿媛站了起来,转身往内间走去。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常,迈出的步伐也十分稳健,并没有他设想中的失魂落魄。
陆斐心里有些复杂,他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这小丫头,心里承受力超乎他的想象,他甚至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说要上战场,估计她也不会像其他军属一样伤心难过,顶多就是在他面前掉几滴泪,然后转头继续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去。
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她没有丝毫异常,甚至还多吃了半碗饭。
快要入睡的时候,他终于忍住掐了她一把,闹醒了她。
“干嘛呀?”她转头看他,带着鼻音,有些睡意昏沉。
陆斐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阿媛打了个哈欠,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嗯,不会。”
“不会?”
“嗯。”
他等着她继续表态,她却眼皮沉重,渐渐有合上的趋势——
“嘶——”阿媛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冷气,“你做什么掐我!”
“我还没睡着你好意思睡?”陆斐哼道。
阿媛退开一步看他,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你——无理取闹啊!”平时欺负她就算了,她可以当作是小打小闹,可睡觉也要分个先后?她又不是他的婢女!
陆斐喜欢她这样因生气而显得生动的脸蛋儿,他抱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按了按,心里跟猫抓一般,痒痒得紧。
阿媛一头闷在他的胸膛上,差点儿就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