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阿媛……她暂时还起不来身。
——
在大军驻扎的营地待了几天,任某人予取予求之后,阿媛开始思念女儿。
“蕾蕾没有爹娘陪在身边,不知道会不会哭……”她撑着脑袋叹气,脑海里全是那个胖嘟嘟的身影。
陆斐面对地图站着,头也不回的道:“她才多大!谁是爹谁是娘都分不清楚,何来想念一说?”
“是吗……”阿媛拉成了音调,满眼怨念的看着他。
他不反驳还好,一驳她的话,她就想到了谁造成了今日她们母女分离的局面。
即使背对着,陆斐也能感觉到她凶狠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他……心虚地不敢回头。
“咳!”怎么还没翻篇?
“哼!”依旧很生气。
不再盯着他看,阿媛坐在他的专用座椅上,低头翻他桌上的纸张。
“唰唰唰——”
“这是什么?”她拎起一张纸,看着上面两道人影,仔细辨认,“这是我和你?”
陆斐头也不回的说道:“是你和女儿。”
图上一胖一瘦,她还以为是陆斐和她呢,居然是她和女儿……
所以——
“这胖的是我?”阿媛转头,不可置信。
陆斐扶额:“不要在乎这些细节。”重点难道不是他很想她们?
阿媛气呼呼:“今晚我不和你睡了!“
他终于感兴趣的回头了,笑着挑眉看她:“哦?你要睡地上吗?”
阿媛:“……”
忘了,这是他的地盘,除了和他同床共枕她好像没有第二选择。
这天晚上,陆斐又压着阿媛吃干抹净之后,忽然听到了外面的哨声。
“信号来了。”他瞬间翻身坐了起来,光着膀子开始穿衣裳,迅速极快。
阿媛还有些懵,抱着被子呆楞在床上,看着他穿好衣裳出去。
片刻后,他折返,将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一边帮她穿衣裳一边道:“敌军攻上岸了,你先跟着许秋躲一边儿去。”
“你呢?有危险吗?”阿媛身上还有些软,语调也是柔柔的,比这月色还温柔。
陆斐帮她穿上鞋,抱她下床:“鱼儿上钩了,有危险的可不是我。”
阿媛点点头,身子一旋,已经被他抱在怀里,接着便是一件大麾将她完全挡住。
“跟着许秋,别乱走。”
“……好。”
接着,她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里,来不及从大麾中挣脱出来看他一眼,许秋已经扬鞭拍马,疾驰而去了。
“小心啊——”她从窗口伸出脑袋,朝后面的人影喊道。
夜色下,人影似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咚——
像是一颗雨滴落入了湖泊,瞬间被湖水吞没,她有一瞬间的难过和怅然。
他肩上扛着家国重任,而作为妻子的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远远地走开,别给他添乱就好。
“驾——”
第87章 解决
马车在泥路上颠簸, 阿媛捂着眼睛,感觉有泪水从指缝中挤了出来。
太弱了——
这样不行, 她鼓了鼓腮帮子, 反手擦掉眼泪。她没这么脆弱, 有什么好哭的, 陆斐又不是去送死——呸呸呸!
后方, 有厮杀的叫声传来,混着凉风,似乎还能闻到火油的味道。阿媛掀开帘子往后看去, 他们已经行至半山腰了, 下面是一片火海, 她刚刚和陆斐缠绵过的帐篷已经不能在火堆中辨认出来是哪一座了。
“驾——”许秋一声大喝,马车向前狂奔, 须臾之间便跑出了百米。
阿媛重心不稳, 一下子跌坐在后面的垫子上,脑袋撞上了车壁。
“嘶——”她捂着后脑勺, 一时间来不及伤感,全部的心思都拿去怪许秋这糟糕的驾车技术去了。
马儿跑了一夜之后,终于在天明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阿媛仰头看山门,有种误入贼窝的感觉。不怪她有偏见,而是话本里山大王的老巢不都是眼前这副模样吗?
许秋带着她往里走去, 山门的哨兵扫了一眼他们, 挥手示意下面的开门。
“狡兔三窟, 这是第二窟。”许秋侧开一步, 让阿媛先进去。
这的确是山大王的巢穴,不过因为前些日子这寨子被陆斐打降了,所以就成为了朝廷备用军的驻扎地。
阿媛一进山门,便看到整齐的士兵在四处巡逻,跟她之前在营地看到的别无二致。偶尔有服装不统一的人出现,许秋向她解释,那边是之前寨主的手下,现在全寨暂时投靠朝廷,还没来得及入编。
“什么叫暂时投靠?”阿媛转头看许秋,“难道还可以反悔不成?”
许秋点头,的确可以。
“主子承诺过他们,在未入编之前,一旦他们有想离开的想法,随时都可以走。”
“这……也是他收服人的一种方法?”阿媛感到疑惑。
“也不是。主子更多的是想要他们这块地盘,降服他们不过是顺带的事儿。”
阿媛眨眨眼,这样啊……她怎么觉得陆斐比山大王还要擅长抢别人东西?
往里走了大概一刻钟,许秋推开了一扇院门,告诉阿媛:“夫人,暂时就委屈你住在这里了。”
说是院子,不过是用泥墙围起来的一座屋子而已,屋内还算整洁,除了必需品以外毫无任何装饰,只是床上搭着的那块虎皮毯子一下子就让这屋子生出了几份霸气。
还算满意,到是许秋这话……
阿媛转头看他:“我以前住的什么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跟我来这一套。”
许秋无奈的一笑,他这话不过是说给公主的身份和大司马夫人的身份而已,阿媛本人在不在意,他心里门儿清啊。
“属下明白了。”
阿媛似乎和山有着不解之缘,之前在长安城的时候就老是往西山跑,如今到了泉州,她仍然被安置到了山上,说起来都有些习惯了。
“山”里来了女客人,且不少人都见过了,难免会私下议论。阿媛身份特殊,虽说这些人都是陆斐的部下,但仍然不能全然相信,说不准里面就会有内奸。所以,许秋对外称她为“赵姑娘”,编的名头是大司马手下一名亡将的“妹子”。
既然是妹子,那阿媛也就配合的梳起了姑娘的发髻,做戏也得做全套不是?
嗯……不可否认,她还是喜欢人家叫她赵姑娘或刘姑娘,显嫩呐!
——
在山上暂时安定下来,阿媛便让许秋找来了纸笔往家里写信,像是当初离家在外的陆斐一样,满怀着一腔思念之情给远在长安的女儿写信,虽然她只是牙牙学语的年纪。
写好信,学着陆斐的样子在落款处画了一只小猪,嗯……陆斐画给她的是桃花,她画给女儿的是小猪,很合理。
阿媛将信递给许秋,顺便打听他陆斐那边的情况如何。
“夫人不必担忧,一切按着主子的计划进行。”
阿媛点头,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
“若是要传递消息你便帮我跟他说一句,我在山上一切都好,让他不必顾虑我。”
“是,属下一定带到。”许秋抱拳。
或许是阿媛让人带去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许他根本无暇顾及这头的她,阿媛这一等,便是半个月。
从长安寄回的信都收到了,陆斐却仍然不见身影。
回信是由太夫人亲自执笔的,说的自然是蕾蕾多么可爱多么懂事,小小年纪不哭不闹,一看以后便是能干的孩子。信里又说了,自她离开后,陛下和太后都常常请蕾蕾进宫玩耍,只是她似乎和小舅舅刘晃有些不对付,不过丁点儿大的人也会凶小殿下,让围观的一众人颇为好笑。
读完太夫人的来信,阿媛心里便像是长了草一般,疯狂地想念软软的女儿,似乎能想象到她将小脑袋搁在她心口上的感觉。
阿媛坐在桌前,提笔回信。写了两行之后,又觉得不妥,随手撕下……
她一定是疯了,想女儿想疯的。
她仰头倒在椅子上,闭着眼陷入沉思,一时间竟然没有留意到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盔甲的男人走了进来,弯腰捡起她扔下的纸团,展开看……
“写得挺好的,怎么撕成这样了?”
听闻这道声音,阿媛霍然睁开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
男人像是从地狱里厮杀出来的厉鬼,身上还带着血腥之气,捏着纸团的模样又有些可笑,似乎在努力辨认她的字迹。
“陆斐!”她尖叫出声。
陆斐单手捂住耳朵,十分夸张,眼角挑起一丝笑意,戏谑的说:“这么惊喜?”
阿媛顾不上思量他的话是不是在嘲笑他,一个飞扑,绕过桌后,直接挂在了他的胸膛上。
“唔——”陆斐闷哼一声。
男人的身上还有难闻的血腥味儿,夹杂着丝丝油烟的味道,很复杂,同时也很让她安心。
“你讨厌死了……骗我来又让我等了这么久……”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忍不住带着哭音指责他,埋怨他。
他扔掉纸团,双手托着她的屁股,让她牢牢地挂在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这一回,他没有作弄她,真心实意的“认罪”。